“醉仙阁的裙子是二妹第一次得到,心里有些不舍,便将它挂在柜子里。
她说留着下次像这样的宴会再穿。”
花汐颜语气有些自责,看向花萱冷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从前二妹身子不太好,自是没有多少机会参加这样的宴会,所以柜里的衣裳也没有多少件。
说来,还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疏忽。”
沈茹秋越听心里越气愤,可她知道自己若是再打马虎眼儿,恐怕让人看的笑话越多,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没有管理好下人。
每换了季节,我都会让下边的人给你们姐妹送新衣裳。
想来定是刁奴起了贪心,这才克扣。
待会儿,回到府里,我一定将那些贪物的人好好罚一顿”
花萱冷听着,心里的气儿才顺了些。她也懂得见好就收,忙拉着沈茹秋道,
“沈母亲,咱们先落座吧。在女儿的心里,沈母亲最是公平公正。”
花汐颜知道花萱冷现下正给沈茹秋挖坑跳,回到府里,她大抵想让沈茹秋扒层皮。
“我怎么瞧着花汐颜落了一回水,整个人都变得聪明?说话一套套儿,完全将她的继母耍的团团转。”
洛依娴掩扇轻声道,眸里的余光一直在花汐颜身上打旋。
“落回水就变聪明了,我可一点儿都不相信。今个儿一出绝对是得了高人指点。
不过草包始终是草包,待会儿就等着看花汐颜出丑吧。”
叶妙言眼底仍是不屑,今个儿看花汐颜一连占了上风,心里不爽的厉害。
反正,待会儿有才艺展示,像花汐颜这般不学无术的蠢人,总会露出尾巴。
陆侧妃扶着皇后来至宴会,众人起身行李,便有府中的舞姬跳舞作兴。
皇后保养得当,虽然上了些年纪,但岁月并没有留下丑陋的痕迹,反倒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与一般宫斗剧里给人端庄华贵,又带着几分威严的皇后形象不同,打扮偏素净,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感。
陆侧妃看起来也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一身浅粉色的绢纱水梨百湘裙子勾勒了窈窕的身段,但又不太招摇。
“今日既是赏花宴,母后不妨让各府的姐妹们作首诗助助兴,诗的内容与春天有关便是。”
陆侧妃偏头询问,声音柔和动听,好像百灵鸟在歌唱花开一般。
“就依你所说,各府的姑娘们都作诗让本宫开开眼。”
皇后温声开口,视线恰到好处地往各贵女身上巡了一圈。
花云霜正想当第一个作诗的人,没曾想让叶妙言张了口,
“娘娘,我方才听见汐颜姐姐说她最近作诗有长进,不如就让她来一首如何?
臣女听闻玉清公主不仅医术了得,作诗与作画更是拔得头筹,曾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想来汐颜姐姐也会女承母艺,作出的诗一定让人感到惊艳。”
叶妙言饶带欣赏的目光看了花汐颜一眼,心里正偷摸地笑着,
“看你待会儿出多大的笑话。”
在场面的不少贵女也忙低下视线,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笑意露了出来。
她们可都知道花汐颜成天只会吃喝玩乐的事实,让花汐颜作诗,只怕她连字都认不全。
“汐颜与妙言妹妹坐的并不算近,妙言妹妹却能听到我的心声,可见妙言妹妹对我的欣赏。
既是如此,姐姐也不忸怩,作诗献丑一番。”
花汐颜也不是吃素的人,方才已经对叶妙言忍了好久,没想到这只蚂蚱又开始出来蹦哒。
正好将她虐了,系统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加分。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新雷第一声。”
花汐颜酝酿了下情绪,想象自己再参加朗读大会,闭了闭眼,声情并茂地将诗句娓娓道来。
将诗背完,花汐颜赶紧向诗人张维屏道了道歉,显示自己不是有意冒犯。
“汐颜姐姐,做人可要诚实,这首诗,你到底是从哪儿抄的?”
叶妙言根本不相信这是花汐颜所作,就她能这榆木脑袋能做出这么好的诗?打死她都不信!
花云霜手里的帕子也捏得紧,这么好的诗恐怕连教自己的女夫子都作不出来,花汐颜怎么可能作出?
花云霜也一早备了好几首诗,可与花汐颜念出的诗一比,完全相形见拙。
“这首诗明明是我所作,妙言妹妹怎说开口污蔑?
方才妹妹还说我母亲曾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呼,我可以女承母志,莫非妹妹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花汐颜满脸诧异,眼底还隐约有几分痛心,耳边却响着让人畅快的打脸声。
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可是皇上给玉清公主所赐,叶妙言先前又说自个儿可以女承母志。
现在要是否认,倒是变相地诋毁皇上的眼光。
皇后没有开口介入,完全抱着看戏的心态。
谁让一个是叶贵妃的妹妹,一个是追着自己儿子死命不撒手的草包.....帮谁,自个儿的心都不过去啊.......
沈若雨和叶妙言一向交好,她也看不得花汐颜出风头的模样,帮腔道,
“去年诗会上,汐颜姐姐作的诗还是平平无奇,怎地一年的变化,诗的意境和美感都上升到了文坛才女的水平?”
原来有一些人还会觉得这诗有可能是花汐颜所作,现在听沈妙言一说,花汐颜在一年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进步这么多。
鄙视的余光渐渐从越来越多的贵女眼底散出。
“若雨妹妹,请问去年诗会上,除了要求原创和以春日里的花为题材,可还有什么要求?”
花汐颜不急不慢地询问,心里却在想着,
“老娘可是在辩论赛得过奖的人,和我玩文字游戏,你只有哭走的份儿。”
沈若雨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生怕里面有坑。
“若雨妹妹,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还是你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挑姐姐的错处?”
花汐颜进一步使用了激将法,杏眸旋向沈若雨的光也多了一丝玩味儿。
“确实只有题材和原创限定。”
沈若雨反复斟酌了花汐颜的问题,确实没有多大的毛病,所以也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
“确定没有其他要求?”
花汐颜又问了一次,唇边的笑容也弯弯勾起。
“确定。”
叶秒言是个急性子,此时她忍不住抢先一步回答。
叶妙言就不信花汐颜能说出什么歪理.....瞧花汐颜现下这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是只纸老虎,空有气势吓唬人,待会儿有她哭的时候。
“既然只有原创和题材限定,没有水平高低的限定,那我故意做出一首烂诗又如何?”
虽然花萱冷知道好友胸有成算,可听到这样一个脑回路强大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想笑,遂把头压低了些,用牙齿死抵着唇。
其他的贵女都要被花汐颜这个强大的逻辑给惊到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叶秒言气得整个儿站起,用手指着花汐颜说道。
“请问我夺的什么理?诗会的规则也是你和若雨妹妹说只有原创和题材的要求,没有水平的要求。莫非,去年诗会上的规则现下又要突然发生改变?”
花汐颜一脸疑惑的模样,讽刺的意味隐隐在黛眉尖轻挑。
皇后则在上位首看的津津有味,如此有趣的戏,她可是好久没有看过。
“在诗会上,姐妹们都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进行一较高下,除非,你根本不把大家放在眼里?”
沈若雨急中生智地抓住了要害,料想可以扳倒花汐颜一局,没想到花汐颜又往自己脸上贴金,
“因为我这个人低调,不喜欢与人斗诗。爱好诗词本是一种文雅之举,要是以胜负较之,未免太急功近利!”
花汐颜这番话再次将在场的贵女给惊住了明明是自我辩护的歪理,偏没有理由去辩驳。
“你这是强词夺理!”
叶妙言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脸也气得通红。
“你说是就是吧。”
花汐颜故作不在意地淡淡应了一句,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这般镇定的神态与叶妙言眉宇间的焦躁一比,反倒衬得叶妙言是跳梁小丑。
皇后见戏看的差不多,也得来个收场,柔声道,
“汐颜这首诗的确作的好,可以说是绝句。来啊,赏一柄玉如意。”
其实,皇后也不相信这首诗是花汐颜所作,从前自己和她聊过几句,完全是个草包架子。就算她有镇国公府作背景,就凭这短浅的学识,连儿子的侧妃够不上。
镇国公府又不止她一个嫡女,夙哥儿也是个聪明的人,懂得暗中与花云霜有勾连。
花云霜日后要是入睿王府,等她生下儿子,做个侧妃倒是可以。
“臣女谢皇后娘娘。”
花汐颜高高兴兴地领奖,然后耳边还听见系统说,
“牛掰,奖励你五百积分。”
花萱冷羡慕得眼都馋了,心想,待会儿要是有机会,自己也要虐渣。
叶妙言看着花汐颜得了赏赐,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处,
“皇后这老妖婆,居然还给赏赐,简直就是在变相打姐姐的脸。
回头到姐姐那里定要狠狠地告上皇后一状。”
“萱冷姐姐与汐颜姐姐的关系较好,想来二人的学识也不相上下。不如让萱冷姐姐作首诗如何?”
洛依娴温柔地开口提议,她本就长了一张纯真无害的脸,眉眼一弯,更带了几分真挚。
但花汐颜知道洛依娴是个心性最为歹毒的女子,在宅斗中为了干掉姨娘,竟然连自个的女儿都掐死。
所以花汐颜对这样的人没有多大好感,清声道,
“让我二妹作诗可以,但依娴妹妹这话有歧义,好像我和三妹,四妹的关系不好似的。”
虽然之前明眼人都看出花汐颜和花纤柔、花云霜不相合。
但这样的不合偏不能放在台面上说,洛依娴脸一白,声音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话好好说,汐颜姐姐你为何总是如此咄咄逼人,依娴都要被你欺负哭了。”
叶妙言一找到档口就猛地跳出来反击,花云霜也很想添上一把火,偏花汐颜方才说了姐妹相合之事,自己这个时候要是作梗,反倒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礼数。
“三妹,四妹,你们怎么不帮着大姐说两句话。咱们大姐可是一个咄咄逼人之辈?”
花萱冷和花汐颜打了一个配合,干脆直接把锅甩到花云霜和花纤柔身上。
花云霜和花纤柔为之一愣,这话让她们怎么接?要答是,真显出镇国公府里的姐妹不合,要答不是,就把叶妙言,沈若雨和洛依娴都给得罪了。
“冷姐儿,既然大伙儿都想听你作诗,不如就作首诗助助兴?”
沈氏又开始出来打圆场,花汐颜嘴皮子突然变厉害已经够令人头疼,花萱冷这个庶出的玩意儿也跟着瞎蹦哒,回头要使点法子磨搓一下郑姨娘,教教她应该如何管束女儿。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花萱冷脊梁背直了直,轻呷了一口美酒,诗句便叠叠娓出。
“好诗,实在是好诗!”
外面一个磁性却又刚质的嗓音传来,在场的不少贵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余光忍不住向门口偷瞟。
夸赞的人是萧九夙,身穿一袭臧绿色的云纹勾丝凤锦袍,腰间以黑石松玉加束,上面还坠还着一颗小巧的琉璃络子,整个人看起来风流俊雅,又文采翩翩,让人不由得想要接近。
萧廷琛也一同前来,他身穿一袭五金莲花凤鹰袍,艳红色的玉带加束,金马珍珠宝靴相衬,超凡脱俗的贵气映在颠倒众生的五官,潋滟多情的丹凤眸勾着令人心动的神魂。
像这种女人多的地方,萧廷琛并不喜欢参与。可他总感觉那小丫头不太听话,容易给自己找麻烦。
为了防患于未然,萧廷琛特地来看了看,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没自己所说的做。
明明自个儿选了一件好衣裳给小丫头,她非得穿的这么.....
“儿臣,参见母后。”
萧廷琛和萧九夙一块行礼,花汐颜却感觉到他的余光在凌厉着自己——
完蛋了,没按他要求做,回头准得被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