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第一个试验品？”吴上盯住他。
木子渊看着吴上，上前一步，目光充满慌乱：“……小天，我……”
‘嘣’！枪声再次响起。
吴上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腿上的血一下子迸了出来。
“艾小天！”木子渊冲到艾小天的面前，一把握住枪，“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他……”艾小天看着木子渊，“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逃出去，我们才有可能活！”
他快速闪到一旁，再次将枪举起，冷笑道：“警察叔叔，这一枪就不是腿这么幸运了……”枪口准确的朝向了吴上的心脏。
“你疯了！”木子渊飞身一脚，将艾小天踢倒在地，枪掉在了地上。
艾小天趴在地上，脸向着地面，喃喃道：“从……你第一次把手伸向我，递给我第一口吃的的那一天，我就疯了……我本来就是从地狱来的人，不害怕再回去……但是，他不是，他是天上的皎月，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为了他，你要自断生路吗？”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吗？将你送到最好的学府，给你最好的一切，在你前面全是光明大路……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杀人！！”木子渊的眼睛红了起来，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做回那个下贱胚子！”
“因为，我本来就是啊！”艾小天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木子渊，你就不该救我、供养我……更不该把这个人的名字，用在我的身上！”
‘啪’！木子渊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艾小天捂住脸庞，眼睛里的火焰似乎要将他整个自己点着。
“我是谁？！你他妈的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他狂吼道。
木子渊的手掌落下，传来隐隐的痛。
是啊，面前的这个少年是谁？
从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从他的眉眼间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将他带回自己的身边，给他最好的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真正明白。
木子渊一把扯过被单，紧紧的缠住住吴上的伤口，抬起头对艾小天道：“你走吧。”
吴上一把扯住他的手：“不，不能放他走。”
“所以……你是……”艾小天慢慢站起来，摇着头，掉下了眼泪，“你是，不要我了吗？”
木子渊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看到了那些下雨天自己杀死过的人，形形色色的，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也看到了那些尸体的胸口上被刻上的‘+’符号。
那一幕幕……
“那些无法宣泄的不甘和愤怒，终将化为一种使命，用地狱之名夺下那些恶人的性命，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是的，当年‘教父’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当年，站在那个人面前的自己，不正是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艾小天吗？
Asura，阿修罗——原来竟是轮回无止境的修罗场。
“我早该知道，一个恶魔怎么可能救的了人……我们都一样，都是地底下见不得光的东西，还妄想去得到白月光……”
“没有你，我哪里也去不了，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退路，因为已经无路可退了。”艾小天停止了哭泣，似乎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
木子渊沉吟道：“有路。”
他说完，捡起地上的枪，拉过艾小天的手，将枪塞进他的手中，喝道，“指着我！”
“木子渊，你疯了！”吴上捂着腿伤，挣扎着要起来。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吴警官，你挺住，好好活着。”木子渊低下头看了一眼吴上，苍凉一笑，“我们后会无期。”
艾小天别过头看着吴上，就像第一次见面时打量他一样，吴上看到了目光中的不解和怨恨。
“快走！往前走。”木子渊拉扯过艾小天，让他用枪口对着自己。
“不许动！你们谁都别想走！”吴上匍匐在地上，手里同时捡起了另一把枪。
艾小天眉眼一横，没有停顿，转身抬手就是一枪。
杀手该有的快准狠的劲儿他全有，他对自己的枪法非常了解，木子渊安排他在美国练习射击的老师都是从部队上退役下来的神枪手，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闭着眼睛打，眼前的这个警察也是必死无疑。
从此，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那个人，这个世界上将只有一个‘小天’。
然而……
艾小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他转身扣下扳机的同时，木子渊挡在了他的面前，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么快，
他早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生死一刻，他还是选择了他。
看着木子渊身上喷溅出鲜血，倒下的那一刻，艾小天觉得世界崩塌了。
他的眼前一黑，脚一软，差点摔倒，但，还是摇摇晃晃的挺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想冲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人，还有警察，阻隔在周围，他已经冲不过去了。
他看到了向他冲过来的警察……
吴上透过人群大喊道：“不，拦住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胳膊和腿上缠着绷带的少年，他已经将枪口放进自己的嘴里，在警察冲过来的前一秒，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竟想起了教练的一句话：握住枪的当下，果断就是先机。
他笑了，自己果然还是一个好学生。
……隔着层层人群，已经看不到他的脸了……
只是，死之前，如果能牵住那双手就好了。
那一天，他大踏步走过来，赶走那些压在自己身上的坏孩子，将手伸向自己的那一刻……从此往后，紧紧握住就好了……那一刻，他在想。
————
案件发生前的一个小时：
平易拨通了吴上的电话。
——“吴上，你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不是刚刚分开嘛？平老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吗？”他一脸坏笑的模样，平易在电话这头就能想象到。
——“我想利用你一次。”平易道。
——“不说理由吗？”吴上问。
——“没有理由。”
——“哦。”
——“去吗？”
——“去啊。”吴上回答。
——“或许，只有你的出现，才能让问题彻底浮现出来……不过也是冒险的一步。”
——“我知道了，你安排吧。”
——“带木子渊去一趟医院，打个前站，一定注意安全。”平易加重了语气。
平易没有讲案子本身，但是每句话却又是案子本身。
这个电话已经告诉了他——木子渊和医院里的那个少年有着某种关系，和整个毒品案、纵火案件都有关系。而这一切，似乎又与自己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上挂上电话，心里道：呵！该来的，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