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准备留在Q市定居吗？”井然坐在副驾驶室里，趁着现在是白天，他好好的观察了一下这辆高级车的配置，随口问道。
“嗯……还没有这样的打算，毕竟目前只是工作。”范星道。
“你学的什么专业？在哪儿工作？家里面几口人？”
井然转头扫了他一眼，感觉范星今天有点精神萎靡，状态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范星皱着眉头道：“学的是化学专业……不过，警察叔叔你是在调查户口吗？”
井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累啊……而且还主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范星看了他一眼。
井然道：“还说我？你的状态也不咋地啊，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吗？眼睛这么红？”
范星转回头没有说话，沉默的样子看起来冰冷异常。
井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与旁人不太一样，但是具体的，他也描绘不出来。就好像他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或者说，不管将他放在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显得太注目。
“话说，你平日里也坐地铁啊？”井然想起上一次他们的相遇，是在地铁站。
他纳闷道：“为什么我不能乘坐地铁？”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豪车专门接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呵呵，毕竟看起来，是那种很贵的人！”井然打趣道。
“贵？”范星笑了起来，“那可是你看走眼了，我一点也不贵……所以，你可以放心和我交朋友。”
“呵呵，不贵……好的，范不贵。”井然笑着摸了摸鼻子，指着前面，“慢点开，好好看路，范不贵。”
二十几分钟之后，
范星将车子停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店门口，他指了指里面：“我一个朋友的店，做的东西很好吃，还不贵。”
“日本店？”
“大叔，你不是真的没来过吧？是日式料理。”
井然咂咂舌：“那岂不是很贵？”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的推了进去。
他们选了小店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坐好，很快，店老板把店里的招牌菜通通搬了上来，范星指了指摆在最中央的海鲜拼盘，里面有最新鲜三文鱼和北极贝：“这是阿拉斯加海域的三文鱼，你尝尝看。”
鱼片清鲜香糯的味道，居然瞬间减轻了井然心头的压抑感。
“谢谢你，大白天的陪我出来散心。”
范星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也谢谢你陪我。”
“找个人陪还不简单啊？”井然笑道。
范星咬了一下嘴唇，摇摇头：“没有人陪。”
看了他的表情，井然怔了一下：“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人陪。”
“像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就是看起来……很不错的人。”井然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
范星苦笑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应该了解，陪你高兴的朋友可能会有，但是，能陪你真正伤心难过的人就很难得了。”
井然想了一下：“这倒是真的，如果我不开心，固然是不能告诉一些人的。”
“所以，因为不开心聚在一起的朋友，应该好好珍惜一下。”范星给井然倒满酒，轻轻碰了一下。
井然点点头，陪他一饮而尽。
“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吗？”范星看着他。
井然：“在很久之前，我们都很年轻的时候，我和一个人是朋友，他不善言辞却天赋异禀。之后我们分别接受了一项任务，他要进行的任务很危险，而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
“然后呢？”范星放下筷子，显然他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我只能在暗处保护他。在最后一次任务中，他将信息传递了出去，自己却暴露了。我们都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切断所有联系，选择自爆……”井然的拳头紧紧握着，想到那一刻的情景，他仍然心有余悸。
“最后，你救了他……”
“谁都没有见过他被救出来的时候，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而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说。”井然的眼睛微红起来。
“以前，就算是他离我远远的，我们再也不联系都没有关系，至少让我知道他是安全的……可是，现在，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却护不了他！”井然喝了一口酒，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范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陪他一起喝掉了杯中酒。
————
“平易！”身后传来那位先生的声音。
还没有走出房门的平易，只得慢慢转回头。
某人正睡眼朦胧的盯着他，明明刚才睡的还很香。
“你醒了？”平易将适才还猫着的身子慢慢站直，朝他笑笑。
“哪里去？”看到那不常见的笑容，吴上立即警觉道。
“还能去哪儿……给你准备早餐啊！”平易努力将嘴角上扬着。
“感觉味道不对呢！”某位先生冷脸道。
“啥？”
“我是说，有说谎的味道。”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着他的眼睛，平易莫须有的预感又要来了。
果然和警察交朋友，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以后别这个表情，笑的太假了！”某位先生哼哼冷笑一声。
“……”
吴上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说说吧。”
果然还是要交代。
“我要出去一趟。”平易实话实说。
“去复查眼睛吗？”
“明天。”
吴上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去看一下洛南的妈妈。”平易如实相告。
吴上点点头：“好，去吧。”末了又加了一句，
“午饭我想吃红烧肉。”
……
走出门口，进入青石巷的时候，平易的手机上传来两条信息：
——洛南妈妈疗养院的费用，我已经向公司申请减免了。向英雄致敬，一直是我父亲吴老爷子非常乐意做的事情，所以不必有负担。
另一条消息是条语音，平易点开，吴上慵懒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平老师啊，抽空把在S市抵押的房子收回来吧，你作为一个资深孤寡老人，付出是可以的，但是付出所有家当，连点工资都不留……是不是在和我暗示什么啊？摆明以后是想跟着我混呀……如果是这样，我说过的‘三百间厨房’可是永远作数的啊！”
想到他现在应该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平易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几乎是同时，他又紧紧抿住嘴唇，眼底泛出了泪花，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