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拉开。
床铺上,一条被子半遮半掩,隐约可见两个人紧紧抱拥在一起。
……
空气凝固了。
平易用手轻轻支起一下他的下巴,吴上微微抬起头,两个人就这样在被子下面,贴着脸相互看着。
吴上的目光落在他左脸那条隐隐的伤疤上,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扑在他的脸颊和睫毛上,平易大气不敢出,只得默默闭上眼睛。
“哦……对不起。”短暂沉默之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门被重重关上。
脚步声仓皇远去。
绯色褪去,车厢里寂静极了,吴上的动作停在那里,显然有些无所适从。
“还不起开!”身子底下的人低吼道,声音带着三分愠怒、七分气虐。
吴上一个弹跳,从床铺上蹦了下来,脑袋撞到了上铺,差点崴到在地上。
平易一把甩开被子,面露忧色:“你的腿!”
“我没事。”吴上撑着站起身,拍了一下,“早就痊愈了。”
他将双手举过肩头,像是在无条件缴械:“平老师,我……”
平易指着门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刚才那个人啊!”
“哦……”吴上说着冲向了门口。
“你要小心。”平易向他抛过帽子和口罩。
吴上迅速接过,顺着刚才脚步声消失的方向疾步追去。
追出两节车厢之后,面前出现了餐厅专用车厢。
吴上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仔细听和回想,对于自己的耳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小的时候,他便能根据房间外面木质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响,判断出是谁回来、经过还是离开。
刚才的脚步声很特别,是一种特制皮鞋的声响,这种皮鞋通常配着特定的制服来穿,是部门里统一发的皮鞋……所以,他是这辆列车的工作人员!
监控里的男人显然是换了一件衣服,但是衬衣和皮鞋是没有时间更换的,影像虽然模糊,但是依稀还是能辨别出一点什么来。
他来的地方是这个餐厅,所以,他应该就是在这里工作。
这个人之所以会去列车长的包厢,应该是想借机打听平易的情况,刚才查找无果,接下来他会怎么办呢?隐藏回自己本来的身份和样子,在接下去的2个小时里,利用工作之便细细打探和接近目标人物。
在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应该脱掉了外衣,所以,他现在是在更衣室!
吴上稳住了步伐,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对于他来说,这是有利的。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吗?”一个女服务员看见站在餐厅里的吴上,询问道。
“有调酒吗?”吴上顺势坐到餐桌旁。
服务员立马乐了:“先生,这里可不是酒吧……啤酒要吗?”
“可乐加冰谢谢。”吴上用手指弹了两下桌子,“小姐,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一位同事,现在不是用餐时间,所以,至多两个人值班。”
“哦,那,他人呢?”
“刚回来,现在应该在更衣区……您认识他吗?要找他吗?”服务员对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充满了好奇。
“没有,就是对你们这个工作挺好奇的。”吴上啜了一口可乐,放下钱,坐到一边。
没有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脚上皮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吴上瞥了他一眼,发现那人的眼睛余光也正在盯着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无形之中对峙了几秒钟……男人将手上的衣服一下子抛到了吴上面前,撒腿就跑。
“站住!”吴上奋起直追。
吧台里面的女服务员对于这突起的变故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还遗留着几秒钟之前的笑意,见到吴上拔出了枪,从自己身边闪过,“啊…啊…”的嘶吼大叫起来。
狭长的通道根本不适合逃窜或是追捕,前面的男人如同丧家之犬,逮到什么东西都扔向后面,吴上气急,飞身一个跳跃,狠狠的扑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滚在地上胶着在一起,相互扭打起来。
男人一边防御着一边大喊:“我是辛先生的人……他……额!”
吴上一个左勾拳伺候了上去,让他的话和牙同时断掉了……
“你小子可以啊,跑的很快嘛,你叫飞毛腿吧!”吴上拍了怕他的头,把他拖进乘务员的休息点,从身上掏出手铐,麻溜的将他靠在铁杆子上。
“你……”男人捂住脸,疑惑道,“你……”
“叫你爷爷我干嘛!”吴上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刚才追他的时候,又碰到了先前枪伤的地方,此刻钻心的疼。
“你是警察?!”
吴上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瞅着他:“不然呢!”
“教父……的人,明明,我看到的是……”男人支支吾吾,胆战心惊。
吴上脸上一惊:“你说什么!”
“我之前明明看到的是教父手下的人……你怎么会……”
恰在此时,火车停站了。
吴上暗叫不好,他一把抓住旁边的工作人员,亮了一下警察证,指着身后被铐住的男人,喊道:“看住他!”
他撤身往后跑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平老师,求你了……千万不能出事。”
他一把拽开乘务长的门,包厢内哪里还有平易的影子,此刻里面正站着列车长,看样子也是刚进来不久。
列车长见到吴上进来,纳闷道:“咦?吴警官,你没有和你们同事一起走吗?”
“同事?”
“对啊,刚才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便衣同志带着您那位朋友一起下车走了。”列车长道。
“你怎么知道是警察?”
“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走的时候跟我说,那是自己人。”列车长道。
吴上急的肠子都快打了结,那一定不是自己人,一定是教父的人!平易被他们带走了!!
他冲到窗口处向外拼命看,四处寻找,叫着:“快,快停车,我朋友有危险!”
“警察同志,这哪能停车啊,现在停车可要出事的啊。”列车长一听惊了。
吴上拿起行李,看了一下手表:“离下次停靠还有多久,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