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趵处于异国边界,寨子僻远、封闭,有着承袭固有的管理模式,外人很难能够介入进来。
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十几年前突然被改名,所有的人开始有意无意的隐藏姓氏,隐蔽身份,或者直接抛弃了姓名。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这盘被世间遗忘的散沙背后开始有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可以给予他们从未见识过的财富和出路,而交换的条件是奉献土地、信息封闭和听从指令。
有谁知道,那个昔日所有人都可以践踏在脚下的少年,再次归来变成了掌控他们命运的主宰。
他成了这个地方的主宰,也成了那些想要通往极乐之地疯狂信徒们的教父。
他引导他们,驯服他们,让他们做一切他想完成的事情。他们相互依赖,这股力量是可怕的,巨大的。纵然有很多到死都没有见过教父的人,却已经替他卖了命。
这个地方只是罪恶的开端。
他的力量不仅限于此处。
他拥有大隐隐于市的身份,拥有数不清的信徒和无穷无尽的财力。
木子渊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他,他所信赖的‘教父’,给了自己虚妄痛苦的躯体注入了信仰和灵魂。
‘教父’指引着他,用所谓的信念做了震惊当年的‘14日案’,那是一份见面礼还是入教印迹,亦或是他们拯救灵魂的伟大之举,早已不可而知。
左翎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从来都不曾亲自动手杀人、贩毒亦或是暴力犯罪。他构建了各种修罗场,却做到了血腥片点不沾身。
可是,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信徒的人,折了羽翼折了自己。
他那双失了华彩的瞳孔里映出了平易的身影——他曾经认为,如果自己没有那些不堪的经历,大概就会拥有像是大多数平凡人的完美人生。平易是他渴望的完美翻版和重现,从某种意义上,他是他漂泊灵魂的寄托,是他遗憾的重生,这就是他如此看重、喜爱和非他不可的原因。
吴上冷酷的声音打断了他杂乱的思绪:“但是,这一些和林之恒又有什么关系?”。
左翎抬了抬目:“我和弟弟再次相遇,是在一起毒品杀人案件里。他作为嫌疑人出现在了案发现场,恰巧,我和林之恒是那次案件的刑侦调查专员。
左翼告诉我他没杀人,我选择相信他,于是,我让他假意挟持我,先逃开。就在他撒开我准备逃掉的那一刻,林之恒开枪击中了他,他死了……”左翎将头垂下了胸前,“我居然忘了,在警校时,他的射击都是第一名。”
听到这里,平易和吴上相互看了一眼,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情景。
两行泪落在他的脸颊:“那是……我逃走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十年之后第一次见面,就被那一枪打没了……连和他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我非常后悔丢下他们离开,后悔没有及时回去找他们,我想告诉他当年逃离的苦衷,希望他能原谅我……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一枪,让我永远的活在了噩梦里。”
“你,怎么可以将这一切归罪于林之恒……”吴上道。
“那你说,我还能怪谁……”左翎咆哮着,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吼出来,“我还能向谁要公平?要交代?要向谁要?向天还是向地?!你告诉我!!”
轰轰轰……
与此同时,外面地动山摇般一声声巨响轰然而至,屋门一下子被炸开了,他们也被巨大的气流冲倒在地。
留在门外看守的一个人满身血迹的爬了进来,朝着左翎断断续续道:“老,老板,左……左鹏造,造反了……”话还没说完,就断气了。
“左鹏……”左翎咬牙切齿道。
左翎微敛目光,看向平易和吴上:“你们想不想暂时活命?”
————
按照左翎的说法,吴上快速打开一个靠在角落里普通柜子的门,掰开柜体内侧的一块木板,里面竟然藏有一条暗道。目测洞口只能容下一个人,他想都没想,率先跳了下去,在下面找了一个位置,接住了捆住双手的左翎,平易紧随其后,将暗道的门轻轻合上,身体沿着暗道慢慢滑了下来。
人一到下面,便是一个开阔的空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专门的床榻。
“这里,左鹏也知道吧。”吴上转身问道。
被绑住双手的左翎挣扎着站稳了,独自走向床榻,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道理。”
“你的腿没事吧。”平易走上前看了看吴上越发苍白的脸色,问道。
吴上摇摇头:“别担心我,倒是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了?”
“眼睛?”平易语气透过一丝慌乱。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在你第一次复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吴上盯着他的脸,“为什么总要一个人去承受?”
“这些事情本来就和你无关。”平易蹲下身想查看他腿的伤势。
吴上一转身躲开:“我的伤也和你没有关系。”
平易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吴上四处看了看,疑惑道:“这里既然是密道,为何四处是密封的?不是应该有其它的通道吗?”
左翎在一旁冷笑道:“谁说这里是密道?”
“什么?”平易惊道。
“这是只是一间密室而已。”左翎坐在床榻之上,身体靠在墙壁处。
“密室?”吴上皱着眉头看他,“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了?”
“横竖都是死,有你们陪我在这里,三个人一起死,多好。”左翎将头向后靠去,阴阳怪气道。
“你……”吴上上前一把揪住左翎的衣领。
“吴上!”平易制止道,他突然向前一个趔趄,捂住了眼睛。
吴上拖着腿冲到了跟前,用手托住他的身体:“你怎么样?”
平易忍住剜心般的痛疼,额上已是满头大汗:“幸好……”
“幸好什么?”吴上转念一想,他肯定是在说,幸亏刚才在外面没有发作。
可能因为疼的紧,他的嘴里又滴哩咕噜嘟囔了一大堆吴上听不懂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