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瞬间瘫坐在地上,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她颤微微的挣扎站起来,飞跑出了病房:“司霆,妈妈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一口气跑到了电梯榜,伸出双手,挡住了陆司霆的去路:“司霆,你再给妈一次机会吧,孩子这么小,你是个男人,你没什么经验,让妈帮你。”
“走开。”陆司霆眼神阴郁,语气冰冷:“你一句错了,何琳就能回到我身边吗?你一句错了,孩子就还能再享有母爱吗?既然这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你的错,也不值得原谅。”
陆夫人呆掉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冷绝的眼神,那仿佛在看一个罪人,一个陌生人,令她的心,痛到碎裂。
“司霆,你一定要因为何琳这件事,彻底的跟妈妈断绝关系吗?我们是母子,血脉相连……”
“你既然做了母亲,也知道血脉相连,那你何曾可怜过你的孙子,他刚出生就没有了母亲,你没有,你只想着你自己,我真希望,我的基因里,没有携带上你这份自私自利,不然,我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陆司霆说完,就走向旁边的电梯,不再理会母亲的苦苦哀求。
他没有资格替何琳和孩子去原谅她的所作所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好孩子,把何琳带回家。
陆夫人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止不住的发起了抖。
她真的做错了吗?
直到如今,她也认为自己没有错,错的是何琳,她太固执,太贪心,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和她争陆家女主人的位置,如果何琳不贪婪,她能早点离开她的儿子,她也不会走到今天灭亡的地步。
“儿子一定会原谅我的,我是他的母亲,他不可能真的对我这么绝情。”陆母还抱着一线希望,可能儿子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他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谁才是他最重要的至亲,何琳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谁又会真的因为一个外人,于至亲不顾,反目成仇呢?
陆司霆抱着儿子,站在电梯里,神色木然。
怀里的小婴儿像是被吵醒了,睁开了乌黑的眼睛,虽然才出生一天,可他的眼睛又大又亮,格外的漂亮,他也毫无焦距的这看看,那儿转转,懵懂又天真,让人看着,又心疼又悲伤。
“儿子,对不起,我没有护住你妈咪,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公,不论生死,我一定会把你妈咪找回来,以后,我努力做一个好父亲。”陆司霆这些话,像是对着孩子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是种在心底的魔咒,也是誓言。
黄昏,慕修寒接到儿子回家,就在家门口,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慕修寒一看车牌,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立即对儿子说道:“下去跟陆叔叔打一声招呼。”
夏小宝点点小脑袋,父子两个从车上走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陆司霆好像也准备下车,车门打开后,陆司霆回头看到英俊的男人牵着儿子的手朝他走过来。
陆司霆也转过身来,慕修寒和夏小宝皆是一怔,因为,他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陆司霆眼眶泛红,神情疲倦又憔悴,让人看着心疼。
“陆总……”慕修寒有些惊讶。
陆司霆快步的朝他走了过来,随后,他恳求道:“慕总,可不可以麻烦夏小姐帮我照顾几天孩子,我要去找何琳。”
慕修寒俊容一呆,紧接着,陆司霆就把孩子交给了他,他手慌脚乱的伸手捧住那个孩子,随后,陆司霆又快步的转身在车里找了一会儿东西,最后拎出一大包孩子的必需品,再一次的送到了慕修寒的手里。
他赤红着眼眶,沙哑道:“孩子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几天了,大恩大德,我来日再还,今天,我真的有点急事。”
“好,没问题,我和沫沫会……”慕修寒正要把话说完,就看到陆司霆好像很焦急似的,钻入了他的车里,紧接着,黑色的轿车,快速的驶离了慕家的大门。
两父子的表情,又更震惊了。
“爹地,陆叔叔把孩子给你了,他就这样给你了?”夏小宝眨巴着大眼睛,十分的不能理解,孩子可是最珍贵的礼物呀,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给别人?
慕修寒也才反映过来,一低头,就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小家伙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呆呆的看着四周的光芒,对于他来说,光线才是最吸引他的事情。
“小宝,你陆叔叔肯定是真的有急事了,我们赶紧进去找妈咪。”慕修寒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小家伙,慢慢的坐进了车内,夏小宝动作也小了些,他趴过来,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弟弟:“爹地,琳琳阿姨呢?这是她的宝宝,她怎么没有过来带着他?”
慕修寒皱紧了眉头,这也正是他想问的,可现在儿子问他,他也给不了他答复。
“不清楚,按理说,孩子这会儿最需要母亲的陪伴了。”慕修寒深感事情不太妙,所以,他只能回去询问过沫沫才会知道原因了。
轿车穿过诺大的园区,终于来到了客厅门外,夏沫沫听到车子的声音,也迫切的站在了门口等着。
“妈咪,妈咪,爹地抱了一个小弟弟回来。”夏小宝的声音,响亮的传出,紧接着,他就飞奔到了夏沫沫的面前,指着刚下车的慕修寒:“是琳琳阿姨的宝宝哦。”
夏沫沫一惊,急步的走了过去,就看到慕修寒紧张的抱着一个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车门旁:“沫沫,这是陆司霆交给我的,他说想让我们帮忙照顾几天,这孩子太小了,我都不太敢抱他。”
夏沫沫看到孩子的一瞬间,眼眶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把孩子给我吧。”
“沫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何琳呢?”慕修寒一边小心的把孩子交给夏沫沫一边不解的询问她。
昨天晚上,慕修寒明明听到夏沫沫和何琳的通话,何琳应该是没事了,孩子这会儿应该待在她的身边才是啊,怎么又会被陆司霆送到这里来?
“何琳她……”夏沫沫悲伤到无法出声:“她可能出事了。”
慕修寒神情一震,眉宇拧了起来:“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夏沫沫低下头,用她的额头去贴了贴怀里的孩子:“其实,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被人威胁了,只是她没有告诉我,她还在安慰我说没事,她真傻,明明可以向我求助,她竟然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的痛苦,也是我太大意了,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含意,她说她疼,我以为只是生孩子的痛,其实,是她的心很疼,我没有在最后的一刻,救她回来,我也有错。”
“沫沫,你别自责,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陆司霆已经去找她了,相信很快,她就会回来了。”慕修寒看着心爱的女人泪湿满面,他的心脏,也揪紧了,也跟着心疼。
夏小宝站在旁边看着,虽无法理解成年人经受的痛苦,可妈咪哭了,他也好想哭。
夏小宝不由的走到慕修寒的身边,抱住了他的一条大腿,小脸在他腿上来回的蹭了几下,脆弱的眼泪就立即掉下来了,妈咪伤心,他也好难受。
慕修寒一低头,看到儿子不知何时也哭了,他赶紧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会好起来的,陆总肯定会把何琳带回来的。”慕修寒安慰着两个人。
夏沫沫点了点头:“嗯,我要赶紧请两个月嫂过来帮我,把东西提进去吧,我喂孩子喝点奶粉。”
慕修寒立即一起帮忙,也赶紧让王辰去找两个金牌月嫂过来。
夏沫沫养育过小宝,所以,她也算是有经验的,只是,太久没有接触这么小的人儿,她一时也有些慌乱,不过,依照网上的科学喂养方法,也不算太难,小家伙这么小,吃饱了就爱睡觉,而且,睡醒了再喂他吃,他也不会哭闹了。
夏沫沫没有给陆司霆打电话,因为,她相信陆司霆肯定是询问过他的母亲,这会儿,可能已经知道何琳下落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陆司霆组织了十多艘游轮和三十多人的打捞队伍,一起从船体爆炸的位置往下游方向进行搜寻。
动作迅速,而他人也在两个小时后,乘飞机出现在邻国边境的河边,漆黑的夜色,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打捞进行的十分艰难,可是,陆司霆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只能拼了命也要帮他找到他要找的人。
游艇在河面上飞驰而过,陆司霆双手撑在护栏处,目光焦急的看着光线能照到的河面上,可这里,一片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的令人不安,心慌,害怕。
“何琳,你在哪?你回应我一下好不好?”男人的泪水,再一次的涌下来,陆司霆自从成年后,从来没有这样为谁哭过,可今天,他的眼睛就一直没有干,总有泪,莫名的落下,那些焦虑,思念,悔责的情绪,牢牢的缠着他,让他无法松懈分毫,一想到刚生产完的她落在水里,一想到她在水里挣扎,无助惊慌,陆司霆就痛苦万分,那些画面,就像噩梦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也不愿意将这些画面驱赶,只想成为他的动力,希望最后能找回她。
“陆总,有人发现了一惧尸体,但不是何小姐的,是个男人,有可能是绑架何小姐的那些人之一。”前方传来了消息。
陆司霆冷酷的开口:“拍下照片,移交警方处理。”
“拍……拍照片?”前方的人员有些惊讶,这被水泡过的尸体可不美观,这要拍下,让人看到,会令人做噩梦的。
“是,我想看看,也想给别人看看。”陆司霆冰冷的说道。
于是,一张被水泡的发白的照片就传过来了,陆司霆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把那张照片发给了母亲,这是她找来的人,她应该也想再多看他一眼吧。
陆司霆不知道,这张照片,将成为陆夫人一生的噩梦,可他现在管不了这些,母亲的行为,已经令他深恶痛极,他在受着良心的惩罚时,母亲也不能幸免,她也该时刻记住她犯下的错,让她长长记性,下次再犯,也就有了顾忌。
打捞了一夜,天亮了,打捞的队伍又换了一批新的,这一次人员更多,打捞的海域更大,陆司霆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他一夜未睡,不需要咖啡的提神,他的神经也是绷紧的。
“陆总……”旁边的下属看到他这副样子,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陆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疯魔了似的,青色的胡渣都冒出来了,憔悴之极。
“我没事,别管我。”陆司霆像在惩罚自己,他依旧固执的撑在护栏处,盯着水面,可下一秒,他高大的身躯就栽倒下去了。
“陆总……”所有人都在惊呼,陆司霆昏迷了。
所有人都下水去施救,陆司霆被抬上来,他依旧昏迷不醒,只有眉头紧紧的锁着,好像锁住了他这一生的不快乐。
陆司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三个小时后,陆司霆醒了,他喃喃着何琳的名字,神态悲伤难受。
“找到她了吗?”陆司霆揪住了身边的下属急问:“她回来了是不是?我刚才梦见她回来了。”
下属的表情很是难受,声音也压低了:“陆总,还没消息传回来,也许,何小姐她……”
陆司霆最后的一根神经也绷断了,就好像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一样,他崩溃的摁住了头,不断的摇晃:“不会的,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一定是你们在骗我,她怎么舍得离开我?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陆总,请你节哀。”旁边的人被他的样子吓坏,只能这么劝他了。
节哀?
陆司霆当场就吐了一口血,这两个字,像钉子一样,钉进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