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三年(197年),春三月。
从五经博士身迁为楚王侍中的贾诩一身黑色的官服,出了府门登上了赴宴的马车。
各地封疆大吏在完成述职之后,即将返回驻地主持各地政务,而杨陵也在汉水河畔的玄鸟台上为各位大臣开宴饯行。
由于楚王杨陵对于二王子杨承的学业非常满意,便将王子承的两位老师严嵩调任户部任郎中,贾诩更是一步登台成为了楚王侍中。
侍中虽然是少府属下的宫官,但却是共楚王指派的散职。
职位虽不高,但却能常伴君王左右。
原来当年江思明战死,贾诩送走了江思明的幼子之后,更名换姓降了诸葛亮麾下的蔡和。
在贾诩的一番忽悠之下,蔡和便将贾诩引荐给了蔡瑁。
襄阳蔡氏虽然与楚王是姻亲,但由于当年蔡老太爷识人不明,在楚王杨陵微末之时退婚导致蔡氏在楚国如今的位置非常尴尬。
虽然蔡氏女蔡敏贵为楚王侧妃,但蔡氏确实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人才,蔡瑁也不得不网罗一些能人异士作为幕僚。
由于蔡敏未有子嗣,蔡瑁便将目光放在了同姓大族蔡邕之女蔡琰与楚杨陵之子王承身上。
一番操作之下,印着蔡氏标签的贾诩便成了王子承的老师。
而严嵩则并非是蔡氏门生,而是得知有个不得宠的王子,奇货可居亦或获得与楚王杨陵见面的机会而已。
如今严嵩获得了楚王钦点的户部郎中,也算是得偿所愿。
不着金玉的马车晃晃悠悠,年迈的车夫赶着一匹老马,载着贾诩刚出了东城的阳春盟便遇到了严嵩的车马。
严嵩身长七尺有余,头戴进贤冠,站在官道一侧笑道拱手道:“严嵩,拜见贾大人。”
按道理严嵩户部郎中的官职要高于贾诩,当道行礼却是不必的。
但贾诩是楚王侍中,身份就大不同了。
胡子花白的车夫看了看严嵩,偏着头从着车帘道:“老爷,严郎中道旁拜见。”
片刻之后,马车内传出一个字,“走。”
老车夫抱歉的望着严嵩拱了拱手,而严嵩也笑着拱手还礼,全然没有吃了闭门羹的尴尬。
车夫微微一愣,便一抖缰绳,驾着破旧的马车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车驾,严嵩身后的家仆撇了撇嘴,骂道:“公子,这贾文和忒无礼了!当初同为王子承师的时候与您亲近的很,如今成了楚王近臣却还摆起了臭架子。我呸!”
那之话音未落,脸上却狠狠的挨了严嵩一巴掌,直抽的摔倒在地。
“蠢货!你要是再敢妄言!就给我滚回庐陵去!”严嵩眯着眼睛压低着嗓音骂道。
那家仆望着严嵩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寒颤连忙伏地拜倒:“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一阵风来,吹拂起严嵩的衣襟。
严嵩望着贾诩远去的马车面带笑容的自语道:“文和先生真是位智者啊。”
“走,赴宴。”
落日熔金,汉水朱华,两岸抽丝的柳条也被夕阳染成了金色。
春风抚波,泛起的涟漪在霞光中图同神龙金鳞缓缓向东而去。
而汉水环抱玄鸟台上沉香淡雅,随风四溢。
车马的喧嚣声中,楚国前来赴宴的文武陆续进入这座宏大如宫室的奇观之中,相熟的官吏也纷纷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此宴好宴呐,我大楚将有鲲鹏展翅之举。”
“张兄何出此言?”
“文武必至,群贤皆在,以王上神武,岂能仅为一饮一啄?”
“是极!镇守青州的戚将军也放下北地军务归来,岳帅也早早离开洛阳回到了襄阳了。”
“宴虽在南,王上心以在北矣。”
“噤声~杀才张三符来了。”
“小声点···走走走···别误了时辰。”
·······
“老沈,有没有兴趣领军北伐啊?你要是想,我可以向楚王举荐你。”张三符勾着沈诚的肩膀一脸贱笑的走入玄鸟台西门。
沈诚捅了捅张三符的腰眼笑道:“不!我不想,你别坑我。”
张三符嘿嘿一笑道:“灭了刘备,天下就一统了啊。你看看那些将官,那个不是跃跃欲试?”
沈诚笑道:“我觉得三符兄文韬武略,乃楚王元从之臣。不若我来举荐三符兄督师河北,立不世之功?”
张三符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一个抓贼缉盗的,带兵打仗的事还是算了。”
沈诚长叹一声道:“我都发福,骑不动马啦。”
而张三符却并未接话,而是突然也叹了口气说道:“再过几天就是胖子的忌日了啊。”
沈诚脚步猛然一顿,转头望向张三符,只见张三符眼中神色复杂,似有疲惫。
甄有钱是楚国官场上的禁忌,当年的叛乱虽然很快平定,但这确实楚王杨陵心中永远的疮疤。
没有人敢提起这个人,而张三符居然对沈诚提起了这个人。
沈诚苦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张三符的肩膀道:“辛苦了。”
张三符微微颔首道:“你也辛苦。”
两人短暂的交流后已经达成了基本的默契,“你别搞我,我也不搞你。”
就在此时,一阵夜枭一般的笑声传来。
“哈哈~两位王爷叹什么气啊?我隔老远就听到了。”
沈诚转头望去,只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曹化淳正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虽然杨陵并未大量使用太监,但个别特殊人才还是予以留用。
而曹化淳正是杨陵新设立的内场提督,而内厂的厂督则是长公主杨采薇。
张三符冷笑着望着曹化淳道:“来的时候遇到野狗拦路,没想到吴王居然也遇到了。”
“曹公公,你说巧不巧。”
“小事,不说了。麻烦曹公公让一让,吴王有点胖,你站在这他过不去。”
曹化淳闻言也不生气,他恭恭敬敬的让到一侧面带笑容,却不在言语。
两人走过一条长长的连廊,沈诚蹙眉道:“这不像你啊。”
“东厂被划出去,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张三符苦笑道:“我知道是好事啊,但就是有些不爽啊。”
沈诚道:“三符兄追随楚王于微末之所,劳苦功高,又担心什么呢?”
张三符摇了摇头道:“唉~说起起于微末,劳苦功高,谁有比得上甄有钱呢?”
沈诚连忙打断了张三符的话,压低着嗓音道:“那是他自己作死!”
“你今天不对劲,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