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娃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李氏端着的碗,赵景月一看这桌上还有昨天送来的卤味,便知道是这老太太舍不得吃了。
见李氏又要去将卤味锁起来,赵景月伸出手挽住了李氏。
“阿奶,这天气比不得冬天了,这么放起来会坏掉的。你看大伯大伯娘一天下地这么辛苦,三个娃也还在长个儿呢,这下水又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就别放起来了,当做吃点荤油补补。”
“你个小娃懂个啥,哪儿有人家像你们那样糟蹋粮食的,顿顿都想着吃肉,吃了上顿不顾下顿的。”李氏被赵景月挽住了挪不动步子,皱着眉瞪了眼赵景月。
“阿奶,这要是一直放在那儿,放坏了再拿出来吃,大人拉肚子无妨,这小娃要是生病了可还得去抓药,那不是还得花冤枉钱嘛。要是不吃就得丢了,更浪费咯!”赵景月字字都戳在李氏心坎上。
李氏看了一眼赵景月,这丫头咋说话这么利索,又回头看了一眼,说得还挺对,吃坏了还得去花钱抓药。
李氏纠结了一下将碗放在了桌上。
“翠妞吃点啊!”赵阿爷笑呵呵地伸出筷子就夹了一根。
晚上李氏就夹出来不到十片卤味,家里又有壮劳力赵年富,又有几个小娃,赵阿爷故作矜持说了句不咋爱吃,便硬是忍住没伸筷子夹卤味。
这会儿翠妞不仅又送来一碗,还把这老婆子给说通了,可算是能让他解馋了。
徐氏去灶房拿了副碗筷递给了赵景月,让她坐下一起吃点。
赵景月说着不吃,但是还是坐了下来,倒不是真的为了吃这一口,而是得商量事儿。
赵景月知道这家里赵阿爷和李氏说了算,便挤在了他俩中间坐了下来。
“阿爷阿奶,爹娘让我来找你们商量个事儿。”
赵景月说完这话,一桌子的大人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赵阿爷心想:这家人是不是不想分家了想回来?
李氏:赵年才那个败家玩意是不是又去赌了?
赵年富和徐氏:该不会又来借钱吧?
只有三个小娃笑嘻嘻地吃着卤味,不关心赵景月在说啥。
“咱家不是和人家大酒楼做生意嘛,这又要卤春笋又要卤下水的,家里还买了小鸡崽,还养了兔子,有点忙不过来了,想请你们帮个忙。”
赵年富最先松了口气,只要不借钱啥都好说。
“干啥?”
“就挖春笋,剥春笋,然后顺便挖点野菜喂喂鸡喂喂兔,可能还得帮忙洗下水,每天五个铜板。”
话音刚落,徐氏夹菜的手一抖,菜掉桌上了。她慌乱地将菜捡起来放进碗里,和赵年福对视了一眼。
刚刚听赵景月说让他们帮忙时,徐氏便有些不高兴。这都已经分出来怎么还来找他们帮忙,之前就已经够麻烦他们的了。
既然现在既然赵年才改好了,而且还日日送来荤肉,估摸着这卖吃食的生意也当是做得可以,那就自己过好自己的便是了,还牵扯这么多干什么。
倒也不是她小气,这赵阿爷和李氏区别对待两个儿子着实明显,赵年福作为老大也够忍让的了。这赵年才即便是败家成了那样这老两口都还是放心不下,更何况这孙英还没生出个儿子他们都能忍受,这怎么能让她心里不吃味。
徐氏都做好了会被李氏派去帮忙的准备了,岂料赵景月说了一句给钱,这让她慌乱了一下,相比之下,她刚刚内心那么多的想法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就这么点事儿,给啥钱给。”这些事儿在李氏眼里轻松得很,“你们赚了点钱就开始糟蹋是不?”
李氏并不认为这没人要的春笋和便宜的下水能卖多贵,她觉得这家人可能就赚个辛苦费,这么点事还打算给五个铜板简直就是在把钱不当回事。
“阿奶,这些可不轻松哦,这卖吃食就得讲究个干净,清洗这些可就得忙活好一阵子。万一人吃了你这没收拾干净的吃食,吃坏了肚子,咱可赔不起的。”赵景月确实认为这个活计不轻松,主要是这清洗下水着实费时间,长期泡水里还伤手。
现在还只是刚开始就订出去九十斤,万一以后加量了可就不得了了,想不请人都不行了。
家里人本来也不多,赵阿爷天天忙着她那个魔方,李氏和赵年福两口子都得下地,柱子和喜娃又太小,就只有春燕合适点。
赵景月咂了咂嘴,忘了这家劳动力也不多,估计得等到春种的日子过了才能闲下来。春燕倒也行,不过就是挖这春笋可能得来回两趟才行。
春燕自是没意见,在家里也是干活,去那边也是干活,更何况还能挣点钱回来,她便当即答应了。
赵景月执意要给工钱,李氏说不过她,最后一拍她脑门,强行将工钱压到了三个铜板,这件事才算是敲定了下来。
尽管只有三个铜板,徐氏也是开心的。
他们没分家,所以挣的钱都得上交一半给李氏。这么多年来家里也没什么额外的进项,一直都是靠着种地过活,前前后后也没存过几个钱。
这春燕眼看着没两年就及笄得嫁人了,这嫁妆怎么的也得像样点才行。春燕这回过去帮忙,一个月也能存个三十文,对他们来讲已经算是一笔很大的进项了。
赵景月留下了一句春燕明天便过去的话就回去了,这碗筷当真是没动一下。桌上能上得了台面的菜也就是她端来的那碗卤味了,这玩意家里几十上百斤,她便不在这儿抢食了。
回到家里,赵景月将刚刚和李氏商量的事儿告诉了孙英和赵年才,两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李氏有些太抠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孙英和赵年才便带着卤味和春笋去镇上了。
牛车不能进镇上走主路,赵年才一个人背不动这一百多斤的东西,便带着孙英一起了。
赵景月起床时也才辰时过半,相当于早上八点。
早上孙英走的时候过来打了声招呼,她想多睡会,便没跟着去镇上。
孙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唠唠叨叨了半天才被赵年才催促着出门了。赵景月迷迷糊糊的啥也没听见,就嗯嗯啊啊地睡着了。
她打着哈欠去灶房烧火,将孙英留的早饭热一热。
刚蹲在院里洗漱就听见院外一阵东西噼里啪啦掉落的声音,她赶紧将嘴里的泡沫冲掉,把牙刷揣到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