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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琬琰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个汤家怪怪的,还感觉有些熟悉,他们的手段太毒,还是马家这种笨点的好。”

赵瑾瑜深以为然,“马公子有一句话没说错,马家确实纳税捐银都很积极。”

虽然不知有没有逃私,不过已经是很难得了。

四月下旬的天气慢慢升温,赵瑾瑜带着陈琬琰去巡视农田,田中的小麦已近成熟,红薯的种植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最后一站去了她在城外的庄子,陈琬琰这才想起,她还托赵敬淮在这里买了一处庄子研究小麦。

田地里的小麦长势十分喜人,陈琬琰薅了一根在手里搓了搓,满意的说道:“今年的庄稼颗粒饱满,肯定是要丰收了。”

赵瑾瑜不禁感叹:“上次看麦田还是在江州。”

那年干旱起了蝗灾,明明到了收麦子的季节,地里的庄稼却半死不活的半绿着,无法收割。

陈琬琰又薅了两根麦子,递到赵瑾瑜手中,“你送我的那根麦穗我还留着呢,也是因为那根麦穗,我才托世子买了这处庄子。”

赵瑾瑜接过她递来的麦子,也将她的手一同握在了手心,“你是我的福星,也是赵国的福星,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陈琬琰羞赧的问道:“那你为什么送我麦穗。”

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想明白。

“想同你在一起,想同你共食一锅饭。”

那时候看到麦田,他就想努力的改变现状,与她体体面面的在一起,送她五谷之一的麦子,就是他许给她的承诺。

那时的他,就如同那支看似饱满实则干瘪的麦穗,他给不了她更多,想请她耐心的等等,等他有能力集齐五谷,风光迎娶她进门。

“结果你……压根不懂!”

“这……这也不能怪我……”

陈琬琰想起大婚那日,尚食递给他们敬神灵和先祖的五谷,她与赵瑾瑜一起祈求诸神与祖宗庇佑他们,乾坤合卺幸福美满,还有他赐给百姓的五谷饭,集了万民对他们结合的祝福,一颗心都被他的爱意塞满。

“从要了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我的人就只属于你一个人,没有一刻动摇过。”

陈琬琰被他这番话说的眼泪汪汪,“我也……”

赵瑾瑜不满的打断她,“你想过放弃我,或许还想过同李珩好好过。”

陈琬琰:“……”

赵瑾瑜满眼委屈的望着她,“你从前三心两意就算了,还不信任我。”

陈琬琰尴尬的解释,“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我名声不好没自信,一直觉得自己是单恋你,所有人都排斥我的时候,只有你对我好,我害怕是梦。”

“我答应你的事情都能做到,别再不信任我了,好吗?”

“世子的事……我……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会主动伤害你在乎的人,但我无法保证他们主动做出与我有利的选择,未来这样的事不会少,我不希望伤害到我们的感情。”

“夫君,我……你知道我的,我心里藏不住事,可我恼过就忘了,你别讨厌我……”陈琬琰眼巴巴的回望着他。

她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即便她不累,赵瑾瑜也会觉得厌烦,日积月累他对她的感情也会逐渐变淡,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赵瑾瑜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执掌天下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要为你,为追随我的人,还有黎民苍生负责,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容不得我行差踏错。”

“夫君……”陈琬琰扬着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里装着他的倒影,“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恼我不信任他,但我真的没有,他要了彤光,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信我吗?”

“我信的,我以后想不通就问你嘛……”

赵瑾瑜眸光温润的与她对视良久,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嗯。”

他不怕她把对他的不信任表现出来,他怕的是这样的事发生的次数多了,她因为害怕他,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对他虚情假意。

“夫君,我不会害怕你的。”

赵瑾瑜:“……”

“你是我最亲的爱人,只要你不厌弃我,我都不会不喜欢你的。”

陈琬琰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双眸中泛着得逞的狡黠,“所以你也别害怕,想做什么就去做。”

被看穿心事的赵瑾瑜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纵使他能执掌天下,他也掌控不了人心,她在乎的人不多,他也想尽力维护着。

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护得别人痛快了,他们二人就痛快不了。

马家人这两日急的团团转,派去渡口望风的小厮大清早的赶回马家,放出了一记重磅消息。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厮高声喊着进了府,看到马老爷那张沉如锅底的脸,立马闭了嘴。

“嚷什么嚷,又怎么不好了?”

“渡口!昨夜汤家又在渡口卸了六万石粮,奴才跟渡口的人打听过了,他们明日还会有船过来,听说好像是布料瓷器等物。”

“什么?”马老爷忽的站起了身,“他们这是要把我马家的生意都抢了!”

粉衣马小姐也觉得很头疼,问马管家,“嘉王爷回来了吗?”

马管家摇了摇头,“没回来,城门口有人守着,嘉王只要进城就会来报的。”

马老爷闻言都要绝望了,汤家已经夺取了他手里的粮食生意,难道他连布匹瓷器的生意也要保不住了?

他可是有织坊和陶瓷窑的,虽然他铺子生意不好,但货商从他们这里拿货,他们也有不菲的收入。

如果真让汤家将这两门生意也做起来,货商不再从他们这里拿货,那对他的打击才是致命的!

“爹,我们家还有多少存粮?”粉衣马小姐问。

“不到两万石。”

都在等新粮收割,大粮商手中都不会囤太多粮,况且他前些日子和汤家对上,又售出了不少。

粉衣马小姐握着小拳头,一脸坚毅的说道:“现在这种情况,粮食生意我们绝对不能让给汤家,必须抢回来。”

事情都因她那个碎了的滚水壶而起,家里人对她的怨念颇多,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想办法解决马家的困境。

“这还用你说!”马老爷白了他一眼,汤家的胃口太大,根本就没打算给他留活路,即便是他认怂,家产只怕也保不住!

还不如拼死搏一把!

他忍痛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对马公子说:“你去,带着东西去求那位。”

他的靠山似倒非倒,既然靠不住,他就只能寻找新的靠山。

马公子在嘉王府没见到赵瑾瑜,倒是撞见了陪着汤真儿赏花的赵敬淮。

汤真儿派小青打听赵瑾瑜夫妻的身份无果,只能旁敲侧击的向赵敬淮打听,却惹他动了怒。

“你让人在王府打听消息的事,你真当我不知道?”赵敬淮失望的看着汤真儿,“我为你做的够多了,你若是有心,便不会试探到我头上!”

马公子看到汤真儿跪在赵敬淮脚边,连忙往花丛后面躲,心里还想着赵敬淮也不像是被汤真儿迷了心智的样子。

汤真儿委屈的辩解:“世子将那位夫人的丫鬟收入房中,真儿不知该如何自处,这才让小青去打听他们二人的身份。”

赵敬淮冷声训斥:“汤姑娘只是在王府养伤的客人,本世子的私事,还轮不到汤姑娘干涉。”

汤真儿没料到对她一直温柔体贴的赵敬淮,会说出这样的话,怔愣了一瞬,眼泪便夺眶而出,“世子说这话让真儿好生伤心,真儿也是在乎世子爷,才会这般紧张……”

赵敬淮淡漠的看着她表演,说道:“莫说你不是我的妾室,便是我的妾室,也不能在王府撒野。”

赵敬淮说完,就让几个丫鬟将她们主仆架住,“送他们二人回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她们出院子,也不许汤家的人来探望。”

马公子听完心中大喜,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谁在那里?”赵敬淮故作不知的冷声问。

马公子尴尬的从花丛后面走出来,对着他抱拳道:“马某路过此处,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世子爷。”

赵敬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瞥了眼他身后仆从抬着的几个箱子,说道:“马公子抬了什么好东西送给本世子?”

马公子:“……”

这可不是送给他的!

“这是家父特意给那位寻的字画,若是世子喜欢,明日我再给世子挑几幅送来。”

赵敬淮颔首,板着脸说:“那我明日便在府上等着马公子了。”

马公子:“……”

赵敬淮见他似乎有些不情愿,不悦的问:“怎么?”

“没,没什么,就是有个疑问想问问世子爷。”

赵敬淮原本就是故意在这里演戏给他看,自然也愿意给他解解惑,“问吧。”

“世子爷为何要帮着汤家针对马家?”马公子心直口快的问道。

赵敬淮疑惑的反问:“我何时帮着汤家针对马家了?”

“世子爷若是没有偏帮汤家,为了让他们的粮食上岸?”

赵敬淮啼笑皆非的说道:“这事是在你们和解之后办的,你们两家闹矛盾时,我可曾帮过他们。”

马公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回脑子:“如果世子爷不让他们的三万石粮上岸,他们这会儿已经没粮了!”

汤家说什么不送粮了,不送是因为他们当时的粮食储蓄不足,若非有上岸的三万石粮,就是他们马家赢了。

“你有空在这里抱怨,不如赶紧回去想办法,东西我会让人帮你送到兰芝院,你回去吧。”

马公子气的不行,那二位不在,上回接待他的丫鬟也不在,他连个东西都送不进院子。

他让人将东西放下,气呼呼的出了嘉王府,将今日遇到的事情跟马老爷吐槽了一遍。

马老爷若有所思的问:“世子真说了他没偏帮汤家?”

“那话爹你也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他不是说了么,粮是我们和解了后他才放上岸的,而且也没挡着咱家人进出王府。”

马公子气结,正在这时候,小厮来报说赵瑾瑜带着陈琬琰去了醉仙楼吃全海宴,马老爷二话没说,就往醉仙楼去了。

陈琬琰就喜欢吃海货,醉仙楼的厨艺手艺不错,她将肚子吃了个圆滚滚,满足的喟叹:“还是鲜的好吃。”

赵瑾瑜笑问:“送进宫的海货也都是鲜活的,也没见你吃撑着。”

他可记的,陈琬琰早些时候特意弄了几条船运海货吃,所以来这里就说要带她吃全海宴,是她自己非要憋足两个月才肯罢休。

“宫里人人多眼杂,吃东西不得留点心眼啊!”

“你还长出心眼来了?”

“看不起谁呢!”陈琬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好歹是护夫小能手,咱不得给夫君安好后宅呀!”

“那你可得保护好为夫。”

俩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包厢,刚好在楼梯口撞见马老爷。

马老爷等的都快石化了,一见到他们二人,就欢喜的迎上来说道:“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二位,马某见过……九公子,九夫人……”

赵瑾瑜挑了下眉,说道:“巧吗?”

马老爷不是将他们的账都结了吗?

马老爷尴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诚实的说:“马某是特意在这里等九公子和夫人的。”

“那可真是巧了。”他也是刻意让人透露行踪给他的。

马老爷迷糊了一瞬,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表明他的来意,“马某有一事相求,不知……”

赵瑾瑜冲他摆了摆手,“我还要带夫人去游玩,马老爷还是赶紧回府筹集粮食吧,有什么事晚上回王府再说。”

马老爷听见他说第一句心都凉了,听到第二句眼前忽然一亮,忙道:“马某多谢九公子提点!”

陈琬琰道:“马老爷可要快呀,手慢无!”

“是是,在下多谢公子和夫人提点!”

送走赵瑾瑜和陈琬琰,马老爷连忙请了处州另外两大粮商出来吃酒,将汤家如何陷害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分析一下汤家的野心,以及他们两家的处境,让他们也生出了危机感。

“你们若是不信,可去渡口打听,他们是不是两次运来了九万石粮!”

“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心里都清楚九万绝对是少报了,后续他们肯定还会运更多,你们两家的粮仓加起来,也不见得比他们的货多吧?”

已经是四月下旬了,纵然前些日子他们没有卖出多少粮食,但这几日粮价恢复正常,他们的生意也在恢复,自家的仓里确实没有九万石粮,但加起来应当能和汤家打平。

如果汤家的野心真的如马老爷所言,那他们就是汤家下个对付的目标。

粮商甲犹疑的问:“你们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马某敢对天发誓,从我女儿被烫伤开始,都是汤家一手策划的,推汤真儿下山更是无稽之谈,不信你们就去嘉王府和庞家打听,汤真儿自己都说是她崴了脚掉下山坡,还连带着把庞小姐带下了山。”

“这……怎么会这样?”二位粮商老爷对视了一眼。

汤家澄清那日的情况他们也是听说的了,都以为是马家仗着嘉王的势,让汤家低了头。

马老爷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马某也没想到竟然着了汤家的道,便是你们也没想到,他们一个小粮行能运来五万石粮食吧!”

粮商甲摇头,“马兄若是不说我们确实不知,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想将从二位手中购买一批粮食,不知二位兄弟是否愿意帮马某?”

粮商乙道:“新粮快下来了,马老爷何不再等等?”

“实不相瞒,汤家明日就会运来布匹瓷器继续挤兑我,马某准备殊死一搏,手中余粮不足,等不了那么久了!”

马老爷见他们不说话,继续道:“马某与二位相识多年,咱们虽然互相也有小摩擦,但是从未使过这样卑劣的手段挤兑彼此,今日你们若愿意助马某一臂之力,马某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反之,如果他们见死不救,他若熬过这一关,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马老爷是要继续跟汤家拼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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