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华看到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来气,却不得不继续往下编,“宴会是皇后娘娘督办,如果这事被闹大,您也会受到拖累,难道不是有人存心害您吗?”
陈琬琰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问道:“这事儿没闹大,可见齐三姑娘是个知礼数的。”
突然被夸到一脸蒙的齐三姑娘:“……”
她是自愿的,当然不会闹了!
她以为是李二公子,还有二姐和郑夫人会给她保媒,她干嘛闹大丢人?
张若华险些被她气死,冷声道:“若那日是权臣家的贵女被人陷害当众出丑,或是旁人故意安排闹事的宫人,皇后娘娘还能悠闲的坐在这里吗?”
“在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祥姑姑板着脸呵斥。
张若华垂首道:“是妾失言,请娘娘恕罪。”
“首先,你的假设不成立,其次,本宫的能力还轮不到你来质疑。”陈琬琰扭头看向刘善瑶,问道,“郑世子夫人觉得本宫是好糊弄的人吗?”
刘善瑶心里咯噔一跳,当夜是她婆母和齐二小姐陪着齐三小姐一起的,齐三跳水时她们就在一边,李二公子可以证明,她们陪着齐三姑娘去了宫殿更衣。
陈琬琰只要问一句,她们事发时去了哪里,就能破局。
她早就看出郑家打的主意了。
她硬着头皮回道:“娘娘向来聪慧,从没办过冤假错案。”
“张氏确实提醒了本宫,但失察的不是本宫,而是宫门口放任官眷,将禁药带进宫中的搜查嬷嬷。”
陈琬琰对彤霞道,“去禀报陛下,将那日宫门口当值的嬷嬷下刑狱,让刑部官员好好问问,是谁收了哪家的好处,胆敢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顾,是想学杜家戕害帝王吗?”
“皇后娘娘息怒!”刘善瑶吓的赶忙跪地,戕害帝王的帽子她可不敢替郑家接。
李老夫人等人也一起跪地求她息怒。
陈琬琰起身道:“亲事你们三家回去商量个章程,是娶,是纳,本宫与国丈都不干涉,不过有句话本宫得让你们知晓,皇宫是陛下与本宫的家,容不得旁人为非作歹!”
在宫宴闹事就是打她的脸,郑家有从龙之功,她不想闹的太过,但别想好事占尽,甩锅给她!
她堂堂皇后,岂是这么好算计的!
“皇后娘娘息怒,此事本不该闹到娘娘面前,只是因为事关国舅爷,才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娘娘责罚!”
刘善瑶匍匐在地,从前她只看到陈琬琰斗旁人的畅快,却不想自己与她过招竟毫无还手之力,难怪她婆母总是说她要做合格的宗妇,就要多学多看多实战。
“男子娶妻自有长辈做主,本宫实在不知郑世子夫人为何会找到本宫这里,本宫兄长也不是会为女色迷惑的男人,明知有些事不可为,还硬要为之。”
齐三姑娘吓得差点尿失禁,陈琬琰就差说她给陈明玄下药,主动爬床了,她就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跳水救李瑸,一件是生米煮成熟饭。
至于陈国舅是怎么被打晕,怎么进的她更衣的宫殿,又是怎么被下药,药是哪里来的,她一概不知!
皇后若是认定是她干的,她根本就说不清。
彤霞冷眼看向齐三姑娘和刘善瑶,见陈琬琰已经踏出殿门,沉声道:“皇后娘娘统领六宫,事务繁忙,日后这种小事还请诸位自行解决。”
“另,太上皇与陛下才是这皇宫的主子,日后诸位入宫,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太过随性自由!”
彤霞说完便去追陈琬琰了,她走后凤仪宫的宫人也准备赶人了。
“皇后娘娘已经离去,还请诸位速速离开。”
“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可凶的!”齐三姑娘不服的小声嘀咕,等她嫁给国舅爷,她可就是国舅夫人,未来的亲王妃,轮得到她一个宫女放肆!
“这里是凤仪宫,彤大人是娘娘面前的女官,还有一转的功勋,齐姑娘一介白衣,可别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司言冷声道。
她们虽然是奴才,却是有官身的奴才,又能时常伴在皇后左右,就是内外命妇也不敢当面这般敢轻视她们。
“陈夫人,国舅爷与小女的亲事皇后娘娘都首肯了,您一会儿同意,一会儿不同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齐夫人冷着脸问道。
张若华语气不善的问刘善瑶:“郑世子夫人说呢?”
刘善瑶回道:“我是媒人,保的就是娶妻的媒,陈夫人听过有人保媒保的不是正妻吗?”
张若华嗤笑道:“国舅爷此时还在气头上,现在提娶继室,只怕他会更生气,齐三姑娘连妾室都做不成。”
郑家做完坏事,还想立好人牌坊,陈琬琰不上她们的当,她们就想让她当恶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不是看在郑国公是她亲舅舅,又得皇帝倚重,她想拉拢郑家做靠山,齐三想给陈明玄做妾,简直是做梦!
郑家想让她当恶人,不给她足够的好处,休想得逞!
周新月正听的津津有味,被李老夫人扯了一下,“走了。”
周新月忙跟着李老夫人出了凤仪宫,自从她的嫡长孙和嫡次孙呱呱落地,她的心有着落,没事干就喜欢听个八卦提提神。
“母亲,您说那两名宫人是皇后下的手吗?”
李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不是。”
皇帝让她有事年后再说,就是给她时间处理遗留问题,她哪里敢再劳烦皇后动手。
宣平县公领着李瑸跪在赵瑾瑜面前,虽然被李瑸沾过身子的宫人已经处理了,但该向帝王承认的错误还是要承认的。
“逆子妄为触犯宫规,微臣特携逆子来向陛下请罪,求陛下按罪责罚。”宣平县公只说请罪,却不说犯了什么罪,就怕惹怒了龙颜。
赵瑾瑜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盯着御案上李珩三年前上呈,辞让宣平县公世子的文书,缓声道:“你有一个好兄长,你也是一个好弟弟。”
这三年,李瑸从没有因为未改立他当世子,和李珩生龃龉,李珩交给他的事,他做的也很用心,当真是兄友弟恭。
李瑸怔了怔,回道:“微臣愚钝,若有兄长一分聪慧,也不会犯下滔天罪行,还请陛下严惩。”
赵瑾瑜嗤笑,“李县公生的一双好儿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慧。”
李瑸睡宫人的事没闹大,一是因为郑家不想闹大,惹陈琬琰不快,二是李瑸自己本事大,郑家也不知他到底睡了没睡。
这样的人才,就应当将他放去管理新打下的城池。
宣平县公被他这句话吓的险些倒地不起,“微臣惶恐,犬子不成器触犯天威,无论怎样的责罚,都是他该受的,微臣绝无怨言!”
赵瑾瑜提笔批了李珩的辞让文书,将文书扔到宣平县公脚边,问李瑸,“寇山县的县令任期将满,你愿不愿意去寇山县?”
宣平县公直接哭了出来,他还以为皇帝要大刑伺候,没想到竟然要送他的宝贝儿子去边城吃风沙。
“微臣愿意!”李瑸铿锵有力的回道。
他之前为了不挡兄长的光,就只能从流外九品做起,既然皇帝愿意给他一个入流的机会,那他就去边境发光发热!
他回的太快,宣平县公阻拦都没来得及,等他看到赵瑾瑜扔过来的辞让文书,抱着李瑸痛哭了起来。
“我的好大儿,爹就知道老大不是个贪心的,你日后可要敬爱兄长,忠诚陛下,胆敢再行糊涂事,我必不轻饶你。”
李瑸手足无措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知道了爹,仔细殿前失仪。”
赵瑾瑜清咳一声,打断了大哭不止的宣平县公,“行了,你们父子退下吧。”
“微臣谢陛下不罚之恩,日后一定更尽职尽责的为陛下,为朝廷管好国库!”
宣平县公哭哭啼啼的出了御书房,抱着李瑸不舍的说道:“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李瑸:“……”
陈琬琰站在御书房外的花园,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父子。
“微臣参见皇后千岁。”
宣平县公哭的打了个嗝,听到李瑸说话,才回头看了一眼,见陈琬琰笑的眼都弯了,挂着泪的老脸顿时就红了。
李瑸对宣平县公道:“父亲儿子有话想单独与皇后娘娘说,您去前面等我。”
宣平县公点了点头,给陈琬琰行了礼,哭唧唧的走了。
刚走出了大门,就遇见了等在外面的李老夫人和周新月。
周新月见他哭成泪人,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瑸哥儿呢?”
被皇帝砍了,还是下狱了?
宣平县公边嗝边哭,道:“同……同皇后娘娘说话呢,我就先出来了……”
差点被吓死的李老夫人,抬起拐杖就敲了他一下,“看你那出息,你爹说的不错,你就是做纨绔,都做不了顶级纨绔!”
“没事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周新月真是快被他气死了,这男人以前也挺顶天立地,过了几年舒坦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嗝,我哭我儿要去寇山县做县令了,寇山县可是边城啊~”走到寇山县,那就跟流放差不多啊!
李老夫人又抬起拐杖使劲敲了他两下,“哭哭哭,就知道哭,那是陛下看中我孙儿,你当谁都去得了边城?”
宣平县公哭声一顿,周新月就带着哭腔道:“瑸哥儿还没娶上媳妇儿呢,去了寇山县,不得守寡吗?”
李老夫人实在不想理这俩没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孙儿,家里又有俩爵位,还有陈家这个大靠山,这俩人怼的旁支不敢放肆就算了,还开始我行我素,放飞天性了。
她孙儿那么大个人才,能守寡吗?
呸呸呸,她孙儿是个男人,守什么寡!
连妻都没娶呢,连鳏夫都没资格做。
李瑸等宣平县公走远了,才对陈琬琰深深鞠了一礼。
“当初在行宫是微臣射伤了娘娘,微臣懦弱不敢承认,一句对不起欠了数年才敢亲口说出,请娘娘受微臣三拜。”
陈琬琰道:“本宫没有怪过你,你日后效忠陛下与朝廷,做个好官,本宫就满足了。”
李瑸跪地给陈琬琰磕了三个头,郑重的承诺:“微臣定然不负皇后娘娘信任,一定会忠于陛下,忠于国家!”
陈琬琰让人扶他起身,说道:“寇山县令的任期还有好些日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抓紧解决自己的亲事,一去数年可耽误不得。”
李瑸脸红道:“微臣遵命。”
“寇山县离凉州不远,若有急事,可去求助国丈。”陈琬琰说完,越过他朝御书房走去,站在门口对御案后端坐的赵瑾瑜说:“夫君,一起用晚膳吗?”
赵瑾瑜起身揽着她道:“今晚吃什么?”
“陛下想吃什么,臣妾就给您做什么。”
赵瑾瑜侧头在她耳边低语,引来陈琬琰一声惊呼,紧随其后的就是没有力道的小拳拳攻击。
经过郑国公夫人几番交涉,张若华始终不松口,齐三姑娘最终还是给陈明玄做了妾。
齐二姑娘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写信告知了齐大姑娘,原本同张郑氏不亲的齐大姑娘,却破天荒的同她亲近起来。
上元节那日,景睿帝送了平安信回来,信件大的出奇,牛皮纸糊了一口红木箱子,上面写着吾儿亲启,等赵瑾瑜将里头的东西掏出,险些背过气去。
里面全是画师给他画的天伦图,有他和兖王等人出游的,有他和孙子孙女玩闹的,还有一张超级夸张的大合集!
“一、二、三……三十一、三十二……四十三……”陈琬琰数的脸都青了,“你的皇兄们可够厉害的啊,干大事儿的同时,还不忘生孩子啊!”
人多的张纸都险些画不下!
“真是夸张啊!二皇兄的长子都要娶妻了,咱俩连一个都没造出来呢。”在起跑线上就输了啊!
赵瑾瑜听着陈琬琰的碎碎念,好笑道:“咱们儿子比他们孙子年轻有什么不好,长辈教育他们,他们敢反驳吗?”
陈琬琰脑补了一下差点笑喷,问道:“父皇要在兖州参加长孙的婚宴,那他不去江东了吧?”
“亲事定在阳春三月,你说他会不会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