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下意识的反问:“叫小侯爷有什么不对?”
“他是你的夫君,你叫他小侯爷?”赵瑾瑜反问。
陈琬琰拿狗尾巴草放在鼻端下扫了扫,尴尬的说道:“成了亲,也不代表我认同他是我的夫君。”
她可没把李珩当夫君,夫君二字也就叫过赵瑾瑜。
赵瑾瑜眨着好看的桃花眸子斜瞄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声。
陈琬琰不自觉的扯着他的袖子,靠近他低声问道:“王家?”
曲径通幽的山间小路,参天古树枝繁叶茂,野花点缀其间,鸟雀啁啾枝头,间或有野生动物乱跑,看到他们二人惊慌失措逃窜进林中。
山中空气清新,赵瑾瑜外袍上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又浓郁了几分。
赵瑾瑜收住心猿意马,沉吟道:“王家是三皇兄的人。”
陈琬琰眸色渐深,想起那日在安国寺李珩魂不守舍,后来说他去见了王嫣然。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那日水月庵大火与三皇子有关,李珩也是提前知晓的?
他骗了她?
赵瑾瑜见她神色不对,不禁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陈琬琰目光闪烁,思考良久问道:“宣平侯府与三皇子关系如何?”
“宣平侯府与周家一直支持三皇兄。”赵瑾瑜缓步前行,语气淡然,“后来周家出事,宣平侯不肯休妻,三皇兄便与他生疏了。”
陈琬琰没想到宣平侯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岳父家出事也未选择与之切割,“倒是有担当。”
赵瑾瑜不置可否,有些事点到即止,无需多做解释。
他希望她看到的都是美好,而非奸恶,尽管那很难。
“既然如此,那王家与宣平侯府的亲事,三皇子一定不愿意吧。”陈琬琰问道。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分析错了?
制造流言的不是二皇子,而是想阻拦宣平侯与王家亲事的三皇子?
赵瑾瑜摇了摇头,“三皇兄并不反对两家结亲。”
不然也不能容许两家一直密切往来,他三皇兄心思诡谲,未必是他舍了宣平侯,而是宣平侯看清了他的为人,主动与他疏离。
因此他才默许王家与宣平侯府继续往来,甚至有可能非常愿意促成这门亲事,借此缓和与宣平侯府的交情。
任谁都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与他有婚约的陈琬琰。
还是他父皇下旨赐婚。
陈琬琰眉头轻蹙,“那就是说三皇子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毒死我,保住李珩与王家联姻。”
可是这些都是猜测,她没有能立住脚的证据。
她无助的看向赵瑾瑜,她想的赵瑾瑜也都想到了,无奈的说道:“没有证据。”
陈琬琰瞬间颓废,没有证据的推论即使是事实,也都是毫无意义的,说出来甚至会被反咬一口。
“不过既然有了这条线索可寻,顺藤摸瓜应该会有收获。”赵瑾瑜见她垂头丧气的,赶忙安抚道。
陈琬琰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问道:“王家会不会是个突破口?”
赵瑾瑜颔首,“极有可能。”
陈琬琰眼前一亮,肯定的说道:“侯府一定还有下毒的人没有出去,因为我还活着,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赵瑾瑜神色一凛,嘱咐道:“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注意,躲得过血封咽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
“自从那日之后,我入口的东西都很小心。”
陈琬琰忽然拉住赵瑾瑜的衣袖,关心的说道:“比起我来,殿下的处境更危险,千万不可乱食,便是有人尝过也要小心,若是中了血封咽绝无生还的可能,千万不能存侥幸心理。”
她是往世之人,她很清楚原主死了。
中了这个毒便不可能生还,除非他因机缘际会重生。但这样的几率太渺茫了,若是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就像皇长子那样。
赵瑾瑜目视前方,语调柔软舒适,“你好,我便不会有事。”
陈琬琰愣愣的看着赵瑾瑜,这个男人表面冷冷清清,相处久了就能感觉到这个人脾气很好,似春风拂面般的温柔。
他的心很细,有很多时候她都未想到的事情,他已经悄悄办妥了,比如刚才的药膏。
与这样的人过日子,不知道该有多舒心。
只是有一点她很奇怪,既然她与赵瑾瑜有婚约在身,赵瑾瑜也并不差,甚至在她看来还十分优秀,她父亲为什么要托人去宣平侯府说亲?
她不禁侧头看了眼姿容俊美的赵瑾瑜,他今日未用玉带金冠,少了高不可攀的贵气,空灵隽永似兰芷,质朴清淡如松竹,自带了飘逸出尘的滤镜。
怎么看怎么满意。
也不是说李珩不出众,只是赵瑾瑜珠玉在前,李珩那个花心大萝卜终究还是差点。
赵瑾瑜见她皱着眉,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脸,别扭的问道:“怎么?”
陈琬琰想也不想脱口道:“你们之前就没偷偷见过吗?”
赵瑾瑜愣了下神,什么叫你们?难道不该是我们?一时弄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自在的摇摇头。
他从前只远远的望过她一眼,至于她如何,自是不知晓。
父皇一直不肯为他组建东宫,若他与陈家走的太近,难免会让父皇猜忌他结党营私。
况且,他从前对她并无过多的好奇。
陈琬琰可惜的说道:“如果从前见过,指不定就没李小侯爷什么事啦。”
女主不嫁给李珩,也不会中毒身亡,他们二人就能在一起。沈皇后不会因此被废,也就不会葬身火海。那自然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她也不会穿越时空遇见他。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纠结,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她一个阿飘又该去哪里?
赵瑾瑜不禁失笑,叹道:“这世上之事,哪有如果可言。”
陈琬琰莞尔一笑,枉她活了二十七年,竟然还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通透,难道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差距?
她用老阿姨看小朋友的表情注视着他,爱怜的捏捏他的脸颊,说道:“受教了。”
赵瑾瑜僵硬了一瞬,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又咽了回去。
“殿下可知我父亲数次托人去宣平侯府说亲?”她始终对她长姐的话持有怀疑态度。
“你父亲远在凉州,京都之事都是府里的秦姨娘在操持。”
陈琬琰危险的眯了眯眼,想起她那日莫名对秦姨娘的敌意,“那个秦姨娘很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