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夫人还没打好腹稿,就听江老夫人叹了口气,“此事若查明是她们联手害大郎和佳枚,我绝不会姑息。”
毕竟这事儿害的不止李佳枚,还危害到了江家长房的子孙兴旺,她就算再心疼孙子也不会做那糊涂人。
知道李家老夫人肯放李佳枚回江家,她也松了一口气,李家攀上了陈家这棵大树,与他们做姻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还有她儿子的交代,不能与李家断了亲。
“我年事已高,管家之事心力不足,就等佳枚回来帮我呢。”
陈琬琰一瞬不瞬的盯着江二夫人,见她眸中的春风化作寒冰轻轻的笑了笑。
江二夫人不悦道:“郡主笑什么?”
“李二夫人觉不觉得,这事儿是打算盘的被算盘珠子打了手。”
江二夫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就见她笑弯了眼,声音清脆好听,声带可惜的说道:“不该肖想的就不要多想,强求伤人害己,可惜那外室不懂。”
这不就是影射她肖想管家权吗?
江二夫人愠怒的瞪了她一眼,只当没听懂,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各人有个命,姻缘天注定,不是每个人都有郡主的好命。”
陈琬琰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话中话,笑了笑,也不恼她的嘲讽,她与李佳枚的经历确实相似。而她能在李家蹦哒,让皇帝容忍,确实是因为她命好,有个好爹。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皇家胸纳四海,圣上开明,皇后娘娘心慈,太子殿下大度,才有了我的今日。二夫人如今有孝顺的儿媳,往事也该放下了。”
李佳枚坐在待客厅的隔间听着陈琬琰的话,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这些年二夫人没少往她心上扎刀子,是她做错了事,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承受。
江二夫人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自然的就接了她的讥讽,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点破了她的心事。
陈琬琰既然搬出了皇家做比喻,她自然不敢不尊。
江老夫人同江二夫人也没在宣平侯府多待,回了江家就把江大公子的外室和妾室通通都叫到了一起。
那外室起先还狡辩,可是证据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耍赖。
江兆鸿看着药方右下角的署名,恨恨的瞪着那外室,红着眼吼道:“我买丫鬟伺候你,不是叫你指使她害我的!”
这么多年云娘第一次见他发火,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怒火燃烧,赤红的双目像是要射出火花,愤怒的脸扭曲的像一只发了狂的狮子,声音沉如滚雷落在她的身上。
她身边跪着的其他姨娘早就泣不成声,有些承受不住刑罚的已经招认。若不是他还心中还有一丝怜爱,抱着一点点她是被冤枉的希望,她早就同那些姨娘一般被打的皮开肉绽了。
云娘想狡辩,可是那些证据还有姨娘的指认让她辩无可辩,她现在无比的后悔听从了江老爷外室的蛊惑,冲动的闯进江家。
“鸿哥儿,她是你的人,你说该如何处置?”江老夫人问道。
先前江兆鸿不愿意将人送走,她才想踢给李佳枚处理,她只要还打算与鸿哥过日子,就会留着她们母子,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外室是留不得了。
“打五十板子,送到庄子上让人好生看管着。”江兆鸿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抱着他腿哭个不止的云娘,痛心疾首道,“我自问待你不薄,处处替你谋算,你却如此费尽心机的害我。”
“鸿郎,你不能这么对我,大哥儿不能没有娘亲呀,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罢!”云娘痛哭流泪,如一朵被雨浇湿的小白花,楚楚动人。
江兆鸿刚有些心软,江老夫人跟前的掌事嬷嬷就带了府医过来给他诊脉,府医只道他用药伤了身,虽未伤及根本仍需养着,怒气横生下便毫不留情的让人将云娘拖了出去。
他脸色很不好,没有伤及根本的原因是什么他十分清楚,他同李佳枚同房的次数本就不多,那药也没喝下去多少,若是他同李佳枚夫妻和谐,他不敢想自己以后还会不会有子嗣。
他待云娘的感情是不同的,即使知道她存心害他,听闻她的哭嚎声,他心里仍是痛大过于伤心。
“鸿郎,我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爱你呀,你忘了你曾对我说过的话了吗?”板子打在云娘身上,她闷哼出声,但凡还有一点机会她都不会放弃挽回江兆鸿。
爱吗?也许曾经有过吧。可他现在看到的尽是算计,至少是从三年前就开始的算计。
江兆鸿闭眸,他说过的话他没忘,不然也不会对她七年都没变过,他曾许诺过只要有了嫡长子就接她进府。
脑海里是他和云娘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年少第一回去青楼便遇上了云娘,她还未接过客,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他变卖了私产替她赎了身,这些年又陆陆续续给她置办了不少产业。
云娘出身不好,为了让她早日进门,他不惜抢了二房看中的李佳枚,他从前也识得李佳枚,又多次听二弟夸过她性子温和。当时他就想若是娶了她,她一定不会为难云娘,说不定还会帮着她劝说爹娘接云娘进门。
他不肯同李佳枚举案齐眉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了让云娘进门,用花言巧语骗了她,每当看到她就觉得愧疚。后来她怀孕了,他多希望是个男孩,这样就能提出接云娘入府,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姐儿。
又过了两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在他的期待中降生,竟然又是个女孩。不能接云娘进府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因为她,他失言于云娘,让她一等再等,等的全是失望。
李佳枚一直认为自己是因为她生了两个女儿对她心生不满,因为她也不喜欢那两个孩子,所以才会吃那么多补药,想生个男孩。
他虽表面上不肯对两个姐儿亲近,但那两个姐儿也是他的孩子,尽管是女孩,也是在他万分期待之下降生的,他也是喜欢的,只是强行克制罢了。
外面的哭喊呼救声逐渐变弱,他知道这五十板子打下去即使云娘不死,也只剩一口撑到庄子上的气了。
他睁开眼,望着这一屋子的妾室,忽然很想李佳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