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心情甚好,特准许八皇子求娶季婉儿为侧妃的请奏,孝期过后完婚。准奏季从之请调剑南道,任命益州团练使,卸任知枢密院事一职,知枢密院事暂由太子虚领。”
被点到名的人出列,跪在殿下叩首领旨谢恩。
陈琬琰垂着的眼忽然睁大,看向赵瑾瑜,他摇了摇头。
他事先只猜到了父皇会允了八皇兄的请婚,也会批了季从之的请调,但怎么会只是个团练使?
这就罢了,还让他顶了季从之的职位,虽然是暂时虚领,但他若要去枢密院也是名正言顺的,只要他父皇不提不让他去,他就去得。
他手心微微冒汗,他能感受到父皇刚才的兴奋,难道他是要借此机会提拔沈家与梁家了吗?
与季从之难看的脸色不同,沈梁两家有着明显的激动。
太子领了知枢密院事的虚衔,那他的下属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就掌了实权了。大臣看枢密副使荀易的眼神都变了,这是什么运气,虽然职位没变,手中的权利却更上一层了!
荀易只是淡定的捋着胡须不语,他是妥妥的忠皇派,好事降到他的头上没什么奇怪的。
“定国公三子张策,任礼部司从六品员外郎。”
“臣张策谢陛下隆恩。”张策伏地叩首,他感觉有点不真实,这升的好像有点快啊。
“翰林院修撰冯知远升为正六品翰林院侍讲,兼义县县学教谕。”
“翰林院编修李珩,升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兼义县县学教谕。”
“翰林院庶吉士李泽,特准许晋升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臣谢陛下隆恩。”翰林院三子一齐叩首领旨。
陈琬琰对他们笑了笑,教谕职位虽没多厉害,但是却能选拔指导学生,李泽也算是熬出头,不用再担心三年后的审核,她也能放心了,谁知道她三年后是不是被人整死了。
翰林院清苦上升难,必须熬资历,他们被景睿帝破格晋升,她这苦也算没白受。
“沈国公世子沈括,任正七品上军器监丞。”沈国公垂眸不语,太子虚领了知枢密院事,又让他儿子去军器监,这是要还京畿兵权给沈家,先给个七品监丞试试水?
“咸阳王三子梁欢,任吏部考功司七品考功令史。”
咸阳王与沈国公隔了好远对视了一眼,春天真的要来了。
“郑国公世子郑清之,由尚书省从八品主事,升至从七品都事。”
沈括大姐夫任了从七品的义县县丞,这是个有实权的官,义县是京县,又是新立的大县景睿帝很重视,想做功绩非常简单,他的升迁之路要比其他人稳的多。
不过他们也并不在意那点品级,跟着赵瑾瑜就算是个侍卫,也都是有品级的,他们在意的是景睿帝发出的信号,他要给赵瑾瑜扎羽毛了。
“这支曲子朕甚是喜欢,命内教坊学之,教百官传唱,命礼部司员外郎张策教国子监众学子传唱。”
今日伤陈琬琰的人触到了他的逆鳞,她坐在太子身侧,代表的就是东宫的体面,那些人竟然明目张胆的伤了她!
他看得出那些人尽力在帮她掩饰身上的伤,尽量做到完美无暇,她想不到的地方也都极力为她做到了最好。
他知道这是才编好的节目,她的应变能力很强,他看到了。
这根本不是精心准备的惊喜,这是破釜沉舟的抵抗。
“五乐想要什么封赏尽管提。”景睿帝大方的说道。
大殿内静默无声,尽管提?这是不是太给她脸了?
陈琬琰想起身,却实在站不起来,景睿帝抬了下手,“坐着说。”
“臣女得陛下隆恩什么都不缺,若说臣女想要什么,臣女想为大姑姐江李氏求个诰命。”
景睿帝笑着说道:“朕才赏你那么点东西就知足了?若是人人都同你一样知足常乐,朕便也满足了。”
“父王一直教导臣女贪是万恶之源,不可心生贪念,臣女不敢忘。圣上是盛世明君,您的皇子都是人中龙凤,您的臣子也都贤才良将,您才是最大的人生赢家。”
“哈哈,你这小豆芽,一点也不似你父王那个老顽固,他可是一句好话都未跟朕说过。”
陈琬琰羞赧一笑,小豆芽是她的小名,没想到原主的小名也叫这个,现在还被皇帝当众叫了出来,“父王说了,刚才那句盛世明君就是父王说的,臣女转述的。”
景睿帝真是被她逗笑了,嘴都快合不拢了,见她也是真的难受,便颔首道:“你的是你的,你大姑姐的朕也允了。”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搜到她大姑姐的夫君是何官职,常福立马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册封江林氏为七品孺人,江兆鸿升至从七品典客令。”景睿帝乐呵呵的说完,转头问陈琬琰,“小豆芽可还满意?”
陈琬琰简直不要太满意!
人家夫人封诰命都是夫君挣的,江兆鸿却反因妻子官升一级,宣平侯夫人满脸笑容,她儿媳妇送给江大夫人的贺礼不错。
在皇帝面前挂了名,她儿子日后的仕途和她女儿挂了钩,看她还敢不敢得瑟!
李佳枚一脸欣喜的与江兆鸿跪地领旨谢恩,徒留江大夫人咬碎了一口牙!
陈琬琰往江家看了一眼,江家把江兆鸿降官送进鸿胪寺当典客丞,借着她的名义和蜀国使臣接触,心眼可不少。
若非江家从中做梗,景睿帝早就让她见贺兰崇了,怎会就允许他们仓促见一面!
她就如他们的愿,把江兆鸿按死在典客署,他们对李佳枚客气,就让他往上走走,不客气就给他上眼药,钉在典客令坐六年。
郑凝雪和刘善瑶对陈琬琰的照顾景睿帝都看在眼里,那两个人不顾自己贵女的身份,当着那么多人面去扶她,对她倒是真心。
景睿帝夸了她们二人几句,又给刘善瑶敕封了七品孺人,郑凝雪未与沈策未完婚,他便多赏赐了些稀罕玩意儿,又将其他几个一一封赏,这事儿算是完了。
景睿帝从前只觉得这宴会烦闷的很,自从去岁开始他对这宴会也有了期待,而陈琬琰也没让他的期待落空,她做的很好。
常福让人备了软轿,内教坊的歌舞一起,便有宫人来搀扶陈琬琰离开,赵瑾瑜想跟着她走,陈琬琰摇了摇头按住了他,她可以走,他不能。
他刚顶了季从之的缺,景睿帝借着喜悦将他的人分散进各部,他作为主心骨必须坐在这里。
如果他此时为了一个女人走了,且不说坏了他的名声,那些蠢蠢欲动想转投他的人,就会认为他重女色扶不起。
陈琬琰被宫人架到了殿外,她两条腿完全没了知觉,常福一路将她送回了东宫的承恩殿,张御医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她回来,忙让她在软榻上趴好。
医女将她的裙子撩起,褪下小羊皮靴,拿剪子将她的绸裤剪到膝盖的位置。
陈琬琰见常福还不走,问道:“常大人,陛下身边无人伺候,您还不回去吗?”
“老奴想跟郡主讨杯茶水喝。”常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