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怀青住在光华苑中肆号院中,属于来的早的,但此次春闱,榜上排名第二百三十一。
而此次春闱,榜上共有二百三十二个人,孙怀青算是实打实趴了个边儿。
榜上有名本是高兴事儿,但眼看着所有人的名次皆是比他高,这孙怀青的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那些人又是一个赛一个的年轻,尤其是那位夺得会元的宋郎君,要比他最小的儿子还要小上两岁。
这般小的年岁便能高中会元,殿试中又必定会因为当今圣上偏好青年才俊的缘故名次不低,往后的前途必定也不可限量。
而他此时已是长须髯髯,再过上两年都要做祖父,即便高中贡生,谋得了官职,只怕也没有几年享受的光景儿。
人比人,属实是要气死人的。
孙怀青长叹了口气。
“孙郎君好端端地为何叹气?”一旁的学子关切询问。
“无妨。”孙怀青摆手,尽量不让旁人看到他此时满脸的落寞和嫉妒,眼珠子更是转了一转,再次叹了口气,“不过是感慨一二罢了。”
“感慨何事?”又有人诧异。
“宋郎君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现如今更是高中会元,殿试上必定也能够大放异彩,这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只可惜……”孙怀青故意顿了一顿。
一旁的几个学子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孙怀青口中的可惜究竟是什么。
孙怀青见众人睁大了眼睛,只等着听接下来的话,刻意清了清嗓子,“只可惜我听说这宋郎君却是个赘婿,属实埋没了宋郎君的才能啊。”
“本朝并无明令规定赘婿不能科举出仕,这宋郎君即便身为赘婿,对其前途也并无什么影响吧。”有人表示不解。
“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不知这世道险恶。”孙怀青语重心长,“这赘婿到了女方家中,吃住全都仰仗岳丈一家,可以说完完全全地寄人篱下,个中滋味旁人不能感受。”
“再者,寻常人家只会嫁女,能够招赘女婿的,皆是精于算计,锱铢必较之人,能够允许宋郎君出来读书科举,这心里头对他的期盼必定也是十分高,估摸着也是只等着宋郎君有朝一日高中,便要将宋郎君牢牢攥进手中,讨尽了好处,往后宋郎君的日子,必定会不好过啊!”
众人虽并不曾亲身经历身为赘婿的生活和心情,但素日里也是见过或者听过一些赘婿的处境,现在听到孙怀青这般说,皆是不免替宋景韫觉得惋惜。
但也有人拧眉,“可我看那江娘子看起来温柔贤淑,说是寻常农妇,却也显得十分知书达理的模样,不像是刁钻人家养出来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且宋郎君往后还得在外头走动,此处又是京城,她一介村妇自然不敢造次,但若是关起门来……”孙怀青撇嘴。
“前几日我还见宋郎君和江娘子购置了许多竹子,听说是宋郎君要编什么东西用的,你们且听一听,这哪里是一个读书人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