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云晟毅反应过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就炸开在他的耳边,正是崇平公主给了他一巴掌。
云晟毅诧异的一捂自己的脸,顺着崇平公主的目光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另一只手,竟然摸在崇平公主的小腹上。
云晟毅大惊,赶忙爬起来,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抽到了他的脸上。
云晟毅抬头,这次是适才用热茶劈头盖脸破了他的夏女官。
“该死,竟然敢冒犯崇平公主!”夏女官扬起手还要再打。
“够了。”崇平突然开口道。
“是。”夏女官住了手,微微低头退到了一边。
崇平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云老夫人和张氏道:“刚才的事,云老夫人和云二夫人也看清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大郎君都竟然敢调1戏于本公主,试想刚才,在空无一人的凉亭里,他是如何对待蝶娘子?”
云老夫人此时的脸色,简直铁青一片,而即便云晟毅不是二房的郎君,张氏都觉得丢人的抬不起头来。
崇平却不肯罢休,“即便是如今,本宫不追究云大郎君如何对待蝶娘子的,也要追究云大郎君对本宫的冒犯,云老夫人,您要如何给本宫一个交代?”
崇平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云老夫人气的直发抖,举起手中的拐杖,冲着云晟毅的背上就打了过去。
还没等云老夫人的拐杖落下,就听不远处有人叫道:“慢着!”
云老夫人的动作一顿,抬头一看来人正是方氏。
方氏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鬼鬼祟祟的周婆子。
冥漠雪这才想起,适才只见外面有人鬼祟,不过她没太在意,如今才想到,定然是周婆子看到情形不好,便立即去告诉方氏了。
冥漠雪冷笑一声,方氏来的倒是巧,不然云老夫人这一下子打下去,虽然打不死云晟毅,也打掉了他所有脸面。
方氏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云晟毅给抱在怀里,哭着对云老夫人道:“阿家,我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了,阿家还要打死这个孩子吗!”
云老夫人的一怔,再看方氏脸色苍白,人都瘦了一圈,想起当年方氏一个,大家氏族出身的尊贵的小娘子,随云达赋外放,再自己跟前伺候的也算周到,如今她失了孩子,若是云晟毅再出个什么好歹,那她……。
想到这儿,云老夫人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冥漠雪见云老夫人,被方氏两句话说的便不忍心了,立即上前一步道:“阿母。阿母的孩子没了,祖母和我们都很伤心,可若不是六妹妹……,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如今阿兄冒犯了崇平公主,冒犯了皇家的尊严,阿母如此偏袒阿兄,置崇平公主于何地,置皇家的脸面于何地?”
冥漠雪的一席话,云老夫人立即想起来,方氏的孩子没了,根本就得怪她自己,若不是她教不好女儿,怎么会有云琳琅用巫蛊之术,还得云达赋夜夜不能棉,怎么会连累的方氏她自己,没了孩子。
“方氏,你可知他做了什么,好端端的几个孩子,你瞧瞧都被你教成了什么模样,你还有脸护着他!”云老夫人气急怒道。
崇平听了云老夫人这话,轻蔑的看了云晟毅一眼,冷冷一哼,也不开口。
张氏瞄了崇平一眼,见她的脸色也不好看,赶忙也道:“大嫂,你不能这般偏袒大郎君,还是将大郎君交给崇平公主处置吧,否则公主降下罪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适才周婆子只觉得事情不好,并没来的来得及将同辉堂发生了什么告诉方氏,而周婆子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方氏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云晟毅做了什么,让云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冥漠雪这时才道:“阿母,您还是先问问,阿兄到底做了什么吧。”
方氏听了冥漠雪的话,不待见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低声对云晟毅问道:“晟毅,你做了什么让你祖母这般生气?”
云晟毅抿了抿嘴,这才含含糊糊的道:“阿母,晟毅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真的是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可是,可是崇平公主和蝶娘子却说,我,我对蝶娘子做了,做了不轨之事。”
方氏听了云晟毅的话,就觉得有些古怪,方氏自然相信,云晟毅不会骗她。
方氏偏过头去看蝶娘子,就见蝶娘子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再看蝶娘子斗篷中的衣裳,似乎被人撕扯的不成样子了。
方氏厌恶的转过头来,眉头已经蹙了起来云晟毅这些年来一心读书,便是连个通房都没有,也没见他去外面花天酒地过,怎么会看见一个蝶娘子,就把止不住,在云老夫人的寿宴上,就做出了这样丢脸的事。
不知为何,方氏想到这些,就抬头就看向了云弱水,云弱水则淡淡的回看着方氏,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然而方氏总觉得,这件事与云弱水,绝对脱不了干系。
方氏早就得知,撺掇着云老夫人,将今晚的寿宴让张氏安排的人,就是云弱水,而什么吉庆班什么蝶娘子,全都是云弱水弄来的,若是这件事同云弱水没关系,方氏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只是云弱水用了什么方法,能让蝶娘子这么一个,在皇城中颇有名气的舞姬,配合她做了这么一出戏来冤枉云晟毅?
方氏正想着,就用崇平公主也道:“云大夫人,若是你听完了云大郎君的话,不如先给本宫一个交代,云大郎君当众冒犯于本宫,这件事该怎么算?”
方氏一听崇平公主这话一愣,再次看向云晟毅,云晟毅顶着挨了两巴掌的脸,向着崇平公主跪下,道:“崇平公主,适才是个意外,晟毅在这儿给公主请罪,还请公主原谅。”
崇平听了,道:“哦?意外啊——那你告诉本宫,你刚才想要做什么?”
冥漠雪听了崇平公主的话,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云晟毅则尬尴着脸,没有开口。
这话叫他如何开口回答,说自己适才一时失控,所以想要打杀了自己同父而出的妹妹?
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虞非离带人走了进来。
众人立即纷纷跪拜,而虞非离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冥漠雪的身上,见她微微垂着头,唇角却有些上扬,心里便是这一笑。
虞非离这才收回目光,叫了起,这才看向崇平问道:“崇平你怎么在这儿,我寻了你好半晌,差不多要回宫了,我可是答应皇兄将你平安送回宫中的。”
崇平见了虞非离,顿时上前撒娇道:“堂兄,有人冒犯我,这件事该怎么办,若是解决不好,今日我就不回宫了,你自己回去便是了,若是皇祖母和皇兄问起我来,堂兄你就说,我在云府上等一个交代呢。”
虞非离听了崇平的话,这才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此时还跪着,身上只穿着中衣的云晟毅,而后对崇平道:“今日是云老夫人做寿,打打杀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冒犯了你,不如就拉出去掌嘴五十好了,也算替你教训了他。”
冥漠雪听了虞非离的话,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扩大,虞非离一眼就看到了冥漠雪的表情,不等崇平回答,开口道:“来人,将他拉下去,掌嘴五十。”
方氏听了虞非离这话大惊,立即道:“昭阳王,这……”
“嗯?方夫人想要说什么,不如与我一同进宫面圣,当着圣上的面说?”虞非离懒懒的笑着道。
方氏顿时哑言,冥漠雪听了低声在云老夫人耳边道:“祖母,冒犯公主可不是小事,况且崇平公主还是,圣上和太皇太后心尖上寵着的,若是闹得事情来了,那咱们云家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云老夫人听了,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看向冥漠雪,意思让她拿个主意。
冥漠雪立即道:“既然昭阳王说掌嘴五十,不如就认了吧,挨打也总比丢了性命,还要连累整个云府的好吧。”
云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赶忙对虞非离道:“昭阳王,虽然晟毅是无意的,但是的确冒犯的崇平公主,如今赏他掌嘴五十,崇平公主与和王爷原谅他吧。”
虞非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适才给云老夫人出主意的冥漠雪,见她眼中亮晶晶的,似乎很是期待的模样,这才道:“既然云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本王岂有不允之理,就依云老夫人的意思,来人啊。”
虞非离这话一出口,一身玄衣的天璇,立即出现在了虞非离的面前。
“属下在。”天璇冰冷的语气应道,让厅堂中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好几度。
虞非离用眼角扫了云晟毅一眼,道:“掌嘴五十。”
天璇有些不快的看了云晟毅一眼,觉得做这样的事,简直拉低了他的身份。
天璇举起手中的寒光剑,指向外面虞非离的一个护卫,道:“去。”
短短一个字,在不多说半个,这就是天璇一贯冷漠的模样。
那护卫立即应了一个“是”,毫不犹豫走上前去,对着云晟毅就是左右开弓。
方氏看的心痛极了,几次都恨不得上前将云晟毅护住,可是冒犯公主这条罪过摆在那里,掌嘴五十这还算是轻的。
等到那侍卫打完,云晟毅的脸早就没法看了,虞非离这时才道:“事关公主的清誉,这件事便不再提了,只是蝶娘子……”
蝶娘子听虞非离叫道她的名字,立即跪下了。
虞非离瞥了瞥蝶娘子,又看了冥漠雪一眼,这才道:“赏她点一百两银子,当做赔礼。”
云老夫人听了虞非离的话,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带着众人给虞非离行了礼,又将虞非离同崇平送走,这才算完。
外面的宴会还没结束,云老夫人为着这件事早就气的不行了,干脆也不再出去了,只对冥漠雪吩咐道:“弱水,你去替我招呼众位夫人和小娘子们。”
冥漠雪知道,云老夫人这是要留下云晟毅和方氏,单独说什么了,便福身道:“是,祖母。”
冥漠雪说完,这才引了被崇平一同带来的几个夫人和小娘子们走了。
冥漠雪走后,云老夫人这才看了还留在厅堂的张氏一眼,道:“今ri你是如何安排的,竟然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整个后花园里竟然连个婢子也没有,好在那蝶娘子便是最有名,也不过是个舞姬,可若是谁家的夫人或者小娘子出了什么事,咱们云府担当的起吗?”
张氏顿时委屈的道:“这就要过年了,大嫂把许多管事都派下去庄子和店铺里查账了,我能用的人本来就少……”
张氏说完,云老夫人冷冷一哼,“你也出去,将人都好好的送走,若是再出什么乱子,我决不饶你。”
张氏讪讪的应了一声,这才磨磨蹭蹭的退了下去。
等张氏走后,云老夫人这才对云晟毅问道:“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云晟毅这会儿脸都肿的不成样子了,说话也含含糊糊的,“祖母,真的不是我做的。”
方氏心疼儿子,赶忙道:“阿家,晟毅的脸都成了这个样子,好歹让儿先给他擦点药膏。”
云老夫人皱了皱眉,“常妈妈,我房里那瓶消肿的药膏呢,去取来。”
常妈妈赶忙应了一声,便去取药膏了。
云老夫人到底还是关系云晟毅的,毕竟他是大房唯一的子嗣。
云老夫人想到最近几个月来,先是罗氏和方氏先后小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是云达赋还能再多几个儿子就好了,哪怕是一个呢。
云老夫人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几个婢子,想着是不是要给云达赋再纳一房妾室了,好给大房开枝散叶。
云老夫人正想着,常妈妈便取了药膏回来,方氏根本没注意到云老夫人的心思,只是抢了药膏过来,小心的给云晟毅上药。
过了好半晌,云老夫人这才再开口,“药也上了,话也该说明白了。”
云晟毅上前跪在云老夫人的脚下,道:“祖母,蝶娘子这件事,真的同晟毅无关,晟毅也不知道蝶娘子的手里怎么会有我的腰带,我真的是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对于云晟毅的话,云老夫人听的只是半信半疑,但是云晟毅到底是云家的长子长孙,虽然这件事丢了脸,不过当做是一件风1流韵事,也是未尝不可。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也累了。”云老夫人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方氏,达赋人到中年,只得这一子,你作为达赋的正妻,也该操心操心他的子嗣了。”
说完,云老夫人起身,由常妈妈搀着,回房去了。
云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方氏自然不会不明白,云老夫人这是想要给云达赋纳妾,这就是在提点她了。
听了云老夫人这话,方氏咬牙切齿,却只是忍者,扶了云晟毅起来向外走去。
冥漠雪同张氏两人,忙乎了好半晌,这才有条不紊的将众夫人和小娘子们送走了。
而适才后花园中的事情,也早有多嘴的说了出来,不少人围着张氏和冥漠雪打转转,想要从她们两人的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
张氏是自然半句都不敢露了,而冥漠雪为的就是让云晟毅担上这么一个罪名,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有意无意的认同了几句,这才哄走了众人。
冥漠雪回到东偏院的时候,天色已然很晚了,倒是月芽和巧雁,见冥漠雪回来,立即兴奋的围了上去。
适才蝶娘子的事情,巧雁同月芽已经都知道了的,这会儿见冥漠雪回来,自然是想要知道云晟毅收了什么处罚。
巧雁激动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看的月芽直着急,径自问道:“娘子,大郎君现在如何了?”
巧雁和月芽两个,虽然不知道中间还有崇平公主的这件事,但是却知道在云老夫人的寿宴上,云晟毅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云老夫人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冥漠雪听了月芽的话,看了她同巧雁一眼,轻飘飘的道:“掌嘴五十,我回来的时候,方氏已经将他带去正院了。”
月芽听了一愣,“只掌嘴五十?这样就算完了?”
冥漠雪摇着头叹了口气,道:“月芽,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些,别说蝶娘子只是个舞姬,就算她是个普通官宦府上的小娘子,已方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方家的人又岂会允许,有人轻易动了云晟毅。”
月芽听了冥漠雪的话一愣,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这些,她只以为云晟毅丢了云家的脸。
巧雁听了这些,讥讽的笑了笑,没有开口。
冥漠雪见了,道:“巧雁,云晟毅只被掌嘴五十,你很失望是不是?”
巧雁愣了愣,不知道冥漠雪问她这话是何意,只是她也根本不想同冥漠雪说谎,只道:“回四娘子的话,失望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可悲罢了。”
冥漠雪自然理解巧雁的意思,不管是她,是蝶娘子,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不是比云家,比方家势力大,得罪不起的,巧雁想要报仇,就没有指望。
但是,这只是巧雁的想法罢了。
看穿巧雁的心思,冥漠雪又道:“巧雁,我若告诉你,云晟毅之所以被掌嘴五十,并不是因为蝶娘子的缘故,你会怎么样?”
巧雁又是一愣,“娘子的意思,巧雁不懂。”
冥漠雪呼了一口气,“这五十巴掌,是昭阳王派人打的,因为他冒犯了崇平公主,至于蝶娘子,昭阳王做主,赏了她一百两银子。”
巧雁听了冥漠雪的话,不由得失笑出声,声音很是悲切,似乎那笑声中带着掩不住的哭腔。
冥漠雪叹了一口气,道:“巧雁,你可知道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巧雁赶忙用手抹了把眼睛,道:“娘子为婢子费心了。”
冥漠雪安排这件事,巧雁和月芽都是多少知道些的,所以巧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冥漠雪听出巧雁没有理解,这才给她讲道:“不管是方氏还是云晟毅,都是害过咱们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棋要一步一步下,不能一招将死老将。云晟毅是云家大房的独子,别说为着这一点点的小事,就是他杀了人,只要不是宫中的贵人,方家都会竭尽全力保全他的,我今日这般做法,也不过是个是坏了他的名声罢了,至于后面的……”
冥漠雪说到这儿冷冷一笑,“自然会更精彩了。”
巧雁立即明白过来,自家主子一早料到,今日这件事不会将云晟毅怎样,她要的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云晟毅是个色中饿鬼罢了。
想要入朝为官,也是要德行的,就今日这事一传开,云晟毅来年想要入朝为官虽不难,但是想要弄一个紧俏的官位,那可就难了,至少一年之内,谁也不敢给他名正言顺的补一个好缺。
冥漠雪想到这儿笑了笑,不过一年的时间那么长,就是云晟毅耐得住性子,等得起,她冥漠雪也没那么好的耐性,看着他不收拾他。
“这才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冥漠雪嘲讽的一笑,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