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是她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便是咬出了血也不肯让自己晕倒,就是不愿让冥漠雪看到她的狼狈样。
“云郎,即便是要送晟毅和琳琅走,也好歹让我给他们准备一下,云郎不会连给我同孩子们说说话的机会都吝啬的不愿给吧。”方氏此时冷静的,几乎不像是自己了。
云达赋听了方氏的话,看着云晟毅和云琳琅看向他的冷漠的眼神,原本心中冉起的一点怜悯,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袖子一甩,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是除夕,我就允他们明日再走。”
方氏平静的对着云达赋福了福身,而后一边扶起云晟毅,一边拉了云琳琅,转身就走,还不忘了对云璇玑道:“璇玑,你一同过来。”
云璇玑听着方氏对自己冷漠的话,心里便猜到了什么,然而她却平静的对云达赋福了福身,跟在方氏三人身后离开了。
云老夫人和方氏等人前后都走光了,云达赋看着狼藉一片的屋子,便叹了口气。
罗氏还俯在地上微微抽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云达赋上前将罗氏扶了起来,道:“好好养身子,这次你受了委屈,我是记在心里的。”
罗氏听了,一头扑到云达赋的怀里,道:“阿郎,奴并非是为了自己委屈,奴是为了咱们那可怜的孩子,奴还想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了,教他孝敬阿郎,听阿郎的话……”
罗氏说着,哭的更伤心了,让云达赋都不禁有些哽咽,随即他心里更多的,便是对方氏等人的怨恨。
方家,方家不但是方氏的后盾,便是云晟毅和云琳琅等人,都当自己是方家人,而不是云家人,便是他们在云家受了什么气的时候,想的都是让方家的人给他们做主。
云达赋心里很是不平衡,他的这些儿女中,云晟毅和云琳琅,一心向着方家,而云璇玑总是病着不说,云弱水更是对他冷淡的很,看他便像看个陌生人一般,至于云画眉小家子气,云绛唇又太怯弱,总体来说,没有一个他喜欢的。
便是当初云达赋寵着云琳琅,也不过因为她的模样最为出挑,云达赋想将云琳琅送入宫去,只盼着云琳琅能得寵,那他在朝中的地位,也好稳固一些。
“你还年轻,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莫要再哭了,你才小产要好好调理,小心伤了上了眼睛。”云达赋回过神来,对罗氏安慰道。
罗氏这才赶忙擦了眼泪,道:“阿郎说的对,奴不哭了。”
罗氏一边说着,一边娇羞的瞧了云达赋一眼,让云达赋顿时醉的心动不已。
* * *
方氏带着云晟毅和云琳琅等人回了正院,四人才前后进了方氏的屋里,方氏就转过身来,狠狠的给了云璇玑一个巴掌。
云晟毅和云琳琅两人皆是一惊,若是往日,云琳琅定然早就帮云璇玑说好话了,但是今日,云璇玑将她推出来顶罪,云琳琅怎么可能还会帮云璇玑。
云璇玑挨了打,很自觉的跪了下来,云琳琅冷冷一哼背过了身去,倒是云晟毅脚步挪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帮云璇玑说情,然而在他看到方氏的脸色后,便什么都没有说。
“说,为何冤枉你妹妹!”方氏对云璇玑呵斥道。
云璇玑听了方氏的话,微微仰头,道:“阿母心里不是也清楚的吗,若是阿母不清楚,阿母当时也不会顺着璇玑的话说下去了不是。”
方氏顿时语塞,的确,方氏知道云璇玑为何这么说,但是她仍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当时的情况本就紧急,若真被咬定,是云晟毅指使的周婆子,害了罗氏的孩子话,就当时云老夫人的态度,定然要将云晟毅逐出族谱,可将云琳琅推出来就不一样了,云琳琅虽然往日小错不断,但到底这次是初犯,不想云晟毅让云老夫人在心里积累了那么多的错处,也正是因为这般,所以云琳琅才落了个去庵里的结果。
倒是云晟毅,虽然云老夫人和云达赋,让云晟毅去云达亭那里,但是方氏可不那么想,与其去找云达亭,不如将云晟毅送到她阿爷,靖国公那里去,若是赶的好,说不定还能混点军功回来。
也正是因为这,方氏才按着云璇玑的说法,推出来了云琳琅。
见方氏不说话,云璇玑这才微微抽泣的道:“阿母,若非璇玑的身子不中用,儿怎样也不会将琳琅推出去的啊,如今阿兄虽然被祖母和阿爷送走,但总比被逐出族谱好呀,琳琅虽然要被送去庵里,但儿一定天天去求祖母,让祖母将琳琅接回来。”
听了云璇玑这话,方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云琳琅更是哭着转过身,扑到云璇玑身边道:“阿姊,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都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你的身子也不会这样……”
云璇玑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琳琅你不一样,阿姊又怎么会害你。”
“罢了罢了,晟毅那里我已经有了安排,琳琅去庵里,我也会派人照料的,用不了几天,我便想办法将你接回来,璇玑,你也起来吧。”方氏说着,又看了一眼门外的周婆子,道:“周婆子,你也进来。”
适才云老夫人和云达赋两人,都因为云璇玑说出云琳琅的事,觉得太突然,一时竟然忘了处置周婆子。
周婆子听了方氏的话,这才低着头走了进来。
周婆子心里很是不忿,暗恨方氏竟然如此对待她,但是做为一个下人,她所有的依靠全是方氏,便是真的心存怨恨,她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方氏见周婆子低头不语,便叹气道:“周婆子,你可是埋怨我适才将你推出去,给晟毅顶罪?”
周婆子立即回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便是你怨我也是应该的,当时若不是我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将你推出来了。”方氏说着,又道:“今日阿家和云郎虽然将你的事情忘了,可难保明日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来,不如你同琳琅一道去庵里吧,有你照顾着琳琅,我也安心。”
周婆子听了方氏这话,心里便冷笑了一声,她当方氏怎么会变了脾气,原本后面这话才是她的意思,方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照顾云琳琅罢了。
“夫人如此为老奴着想,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六娘子的。”周婆子心里冷然,嘴上却热切的道。
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
* * *
冥漠雪在同辉堂,安慰了云老夫人很久,才回到东偏院,就看到早就知道有好戏要上演的月芽,眼巴巴的等着她回来呢。
看到冥漠雪,月芽跳着奔了过去,道:“娘子可算是回来了,事情如何如何了?”
冥漠雪一笑,“巧雁呢?”
“在屋里呢。”月芽说着,扶了冥漠雪便进屋去了。
巧雁正在剪窗花,见冥漠雪回来了,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冥漠雪眼尖,一眼就看到巧雁的手破了个伤口,只怕是因为巧雁心神不宁,这才伤了手。
冥漠雪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径自倒了杯茶,歪在了榻上。
月芽和巧雁面面相觑,不知冥漠雪这是怎么了,也不敢上前同冥漠雪说话。
就在这时,窗子突然被风吹开了,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闪过,吓得巧雁和月芽两人一哆嗦。
“是谁,谁在外面?”饶是月芽也害怕,还是同巧雁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假装没事的高声喝道。
冥漠雪听了却是笑了笑,张口道:“无碍的,自己人,你直接进来便是。”
巧雁和月芽一愣,还没明白冥漠雪说的什么,然而就在冥漠雪这话还没落音之时,便见一个穿着墨中带赤玄衣的男子,从好端端自己撞开的窗子飞身而入。
身着墨中扬赤的玄衣,手中一柄寒光剑,木头一样从没有表情的脸,不是天璇又会是谁。
“怎么是你,怎么不见章仇擎苍?”只是冥漠雪在看到来的人是天璇的时候,顿时惊讶的道。
天璇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脸,道:“他原本要来的,谁知路上有了点事,恰好被我主子碰上,所以我便来了。”
“他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冥漠雪急急问道。
冥漠雪知道,若非是章仇擎苍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绝对不会让天璇带他前来的。
见冥漠雪紧张的样子,天璇就是一蹙眉,这才道:“有司徒策在,死不了。”
冥漠雪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面色一寒,对天璇问道:“谁,是谁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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