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驭灵传承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到手,苏瞳对幻境消失并不遗憾,既然是驭灵修士的历练,幻境什么的自然也会出现两三次,关于这一点,她心中早有防备。
苏瞳一边笑着向澹台雪解释,一边不经意地抬头朝前方一瞥,那醉人的微笑便立即在她脸颊上戛然而止。
澹台雪发现苏瞳表情的变化,立即心有所感地向她目视方向打量,立即看到了怪异的一幕。
之前选择了“岩”之天柱的斐济和澹台揽月,现在正以一种荒诞的步伐,半匍匐地向虚空上攀爬,仿佛他们踏着通天的高梯,但现实之中,那样的“梯”与“柱”并不存在。
“完了,他们还没有从幻境中出来。”苏瞳扶了一下自己额头,这才想起,斐济也是驭灵修士,既然同入门中,自然也会受到幻境影响。
想都不想,她便冲了出去。可是还未飞出一步,苏瞳便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一股拉力。
“你只答应斐济送他进来,并不需要为他负责,这是传承之战,人各有命!”原来是澹台雪目光繁杂地拉住了苏瞳的一角衣衫。
十九家驭灵修士与随从进入传承之地后,各自为阵,勾心斗角乃是家常便饭,有满腹秘密却不与人分享的林隼和长鱼泰,有看到强者就要挑起血雨腥风的浮云生……众人在追求自己成功的同时,不惜把所有对手通通踩在脚下,哪有人如苏瞳一样,不但出手助人,还一助再助?
“但他至少抗拒住了法典的诱惑,守住对我的承诺,不与我争夺传承,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再怎么讨厌,也不应该眼睁睁看他去死。”
纵曾对斐济没有什么好感,但之前四人看到的法典幻境,斐济却向她证明,自己的确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他真应该好好感谢自己这几乎要被自大埋没的可贵秉性,若是先前他有半点反悔挣扎,只怕以苏瞳心性,现在便已冷眼看着他葬送幻境之中,绝不会留下半点同情之心。
苏瞳眨了眨眼睛:“何况还有揽月呢?他是你弟弟。”
“表弟。”澹台雪立即纠正苏瞳的说法,脸颊发白,咬着舌尖艰难地补充:“而且……他……只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驭灵奴。”
苏瞳惊恐地看了澹台雪一眼,先是愕然,后忽而彻悟。
身为自己驭灵奴的澹台雪,无论本心想着什么,嘴上都必须做出只对自己一人有利的决定。
她没有痛斥澹台雪的自私,反而再起涌起对驭灵血脉的深深同情,也不知道是哪位驭灵主,在十九家的血脉里,下了如此霸道的契。连兄弟之情与血性都能一力镇压,世世代代,只为驭灵修士而活。
“对我来说,那都是……人命啊。我从很小的地方来,眼界也很小,我心里没有天下苍生,一花一草,一人一命,对我而言,都是珍贵的。”苏瞳微微一笑,便不顾劝阻地带着老铜人与澹台雪向着心志失常的斐济与揽月飞去。
澹台雪大为触动!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牵挂揽月,虽然是那么一个处处想与他攀比的兄弟,可是他未成世子之前,也只有揽月一人,经常体恤暗卫中那些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啊……
明面上是不和气,可遭遇生死,谁能狠心斩断血脉之情?
他怔怔地看着苏瞳的背影,从不流泪的眼底,似有热气氤氲。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世上还会有如她一样的驭灵修士。她眼中没有天下苍生……那是因为她爱极世人,人人皆有权自由与幸福,她将他们看成独立而重要的个体存在,所以无法概而论之。
比那些满口天下,却将人命与权欲在手中权衡轻重,而后一面脸色悲痛,一面毫不犹豫将苍生撒手换威名的仙人更加慈悲!
澹台雪急促地呼吸,脸色微白,似乎被心中的感激与驭灵奴的本性挤压得透不过气来。
“回来!”
冲到斐济与澹台揽月的近身处后,苏瞳祭出五毒圣旗将二人身体径直卷起,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拉扯。
出人意料的是,二人纤细的身体,竟如两枚岩石星辰般沉重,第一次用力,苏瞳居然没将二人拉停,反而被巨力一拽,差点儿从老铜奴的肩膀上摔下!
这是什么鬼?
“苏瞳你认真看!”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内心激烈情绪的澹台雪突然惊愕地大叫起来,此刻双眸已绿得发亮!
从他微微颤抖的嗓音里听到了强烈的警示,苏瞳将仙力聚集于眼部,这才吃惊看到斐济与澹台揽月前方虚空之下,正漂浮着一条近似透明的“裙带”!
不施全力,完全无法感知“裙带”的存在,它甚至逃过了驭灵修士澎湃到可怕的精神力查探,它是个异数!因为它仿佛并不属于这个空间,却又在空间里掠朦胧的影子,如招魂幡一样吸引着生者的目光与灵魂。
幻境的始作俑者!
那不知从何处探伸而来,柔软滑腻的“裙带”,立即给苏瞳一种邪恶的感觉,它长得像水母蛰人的裙,又像母蟾蜍在水里下的卵带……透明,轻盈而滑腻。
只要盯着它摆动的裙摆,不出三秒,便会产生心魂分割的恍惚感,无论多么强大大的神识都无法抗拒。
苏瞳的脸色立即暗了下来,不知对方是阵法,是仙宝还是……活物,这是她生平所见,最具有蛊惑性的东西。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最可怕的是它的本体还未完全出现,能被人看到的,只是一角长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斐济与澹台揽月继续跟着这“裙带”前进,而且它似乎因为苏瞳的靠近而产生了急迫的感觉,向二人“招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呼唤二人名字,也不能将二人从自我幻境中叫醒。
斐济甚至哈哈大笑,脸颊上出现迷醉的表情。大概因为在幻境中自己已经成功更换了灵根,所以兴奋高呼。
苏瞳把心一横,从袖中祭出雪影剑,卯足力气对虚无中招摇的裙带狠狠斩去!
她的剑意,带着破灭一切不可超越敌人之念,竟真的斩开了空间,将那蛰伏在黑暗中的裙带粉碎成渣!
澹台雪曾在宗秽炉前见过苏瞳的出剑,不过此刻再看,依旧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现在他很好奇,如此厉害的一位女修,为何被困在南星仙域,要以寻常人百倍的灵石才能换出?要是早点挖掘出苏瞳的那些秘密就好。
在透明裙带灰飞烟灭的刹那,斐济与澹台揽月身体狠狠一抖,蓦然惊醒过来。冷风穿透了他们的心房,激出一身的冷汗。
“发生什么事?”斐济茫然地看着苏瞳,已经失去自己被蛊惑的记忆,可是身体却又绵软无力,留下了曾遭遇不测的后遗症。
“幻境。”苏瞳收剑,却依旧谨慎地打量四周。
四野过于空旷,空旷得让人反而满心焦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又会遭遇危险。
“这么说传承也是假的?!”斐济提高了嗓音,记忆已有些恢复。
“对,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这里没有铜人大军,不过你要小心一种很难被神识探查,本体也隐藏在空间之下的可疑东西,它的形状有些像……”苏瞳吞了吞口水,觉得形容那东西有些困难。“有些像女子的裙带。”
“本少差一点被女人的裙子勒死么?”澹台揽月一头黑线,只觉得自己这样的死法一点都不华丽。
“你又救我一次,我真是无以为报。”斐济感激地对苏瞳连连道谢,此刻已对她心胸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客气,澹台老祖也说过,我们应该相互帮助。”苏瞳咧嘴笑了起来。
我可不会谢你!澹台揽月狠狠看着澹台雪,嘴上未说,目光里却带着刀子。
你以为我想救你?澹台雪不屑地瞥了揽月一眼,比他更加不屑。
“现在……”斐济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一脸茫然,之前还有十九家中落后者们一起为伍,现在越过铁门者,仿佛只有他与苏瞳两组人马,何去何从,他根本拿不定主意。
“一起走吧,还能多两双眼睛注意那裙带子。”苏瞳长叹一声,开始在黑暗中寻找红光。
无论此地景物对她而言多么陌生,丹海里驭灵玉简与大法下半部法典的相互吸引从来没有断开过,只要顺应心中的声音,总能找到真正的传承之地。
就在苏瞳开拔的时候,身后黑暗里,有什么朦胧的长物,正无声自虚空中悄悄升起。
她不没有看见,在离自己不远的一片旷地中,两个人影正如陷落泥潭般奋力地挣扎,其一便是青鬼附体的丑门丁,这一次他双手号称可以撕裂幽冥的力量,也无法将那一浪一浪将自己身体裹挟而来的裙带撕开。
而在他身旁的夏元夕,更是面若死灰,眼睁睁看着宽大的裙叶,将自己天顶最后一点光芒遮掩!
没有想到在苏瞳与浮云生之前,夏元夕早已炼出钥匙进入此地,可是有些时候来得早并不意味着占尽先机,反而会遇到旁人想象不到的麻烦。
二人很快便被包裹成了粽子,无力地在裙带下颤抖,而虚空之后,仍源源不断地伸出柔软的须……
当一片带状长物舒展前端之刻,一具森然白骨居然从其内突兀落出,看那皮肉不覆的模样,已不知道是先前几百年前进入此地想要继承法典的驭灵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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