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殇闻言,暗自点了点头,与慕浅画相处越久,就会发现,她看待问题的方式,永远都是那么透彻,四国局势发展到今日的地步,昔日在日曜之时,她就已经将问题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依旧能保持冷静和睿智的思绪。他能与她相爱,何其有幸。
“等。”
“不错,等也是一种战略,况且我们按兵不动,正好趁机观察局势,才更有利,而且从消息放出去的时候开始,对寒玉棺感兴趣的就不止你我而已,殇也是这样想得,不是吗?”进入屋内后,慕浅画看向赫连殇道。
“的确,不动则已,一动此事就变得复杂了。”赫连殇心中不由得谨慎了许多,今夜潜入宫中,她发现雪城的局势也十分复杂,北冥羽看似有些窝囊,但其外表下掩藏了一副怎样的面孔,赫连殇一时间也无法把握。
最初他回到天圣,目的是为了报仇,如今,赫连影已死,他才发现,慕心柔的死,何尝不是很多人心中计谋的一环呢?
“复杂的是人心,事情原本是不会变的,人心变了,事情就变得叵测了。”慕浅画知晓赫连殇心中的疑问,或许她一直告诉自己,从局外了解事情,反而更容易冷静。
赫连殇却远不止如此,与报仇相比,对他而言,为守护他需要握起利剑。
“知我者,浅浅也。”赫连殇把慕浅画拥入怀中,未再多说什么,一个拥抱,已经说明了一切。
宫墙之内,林若曦听闻北冥渊留宿在颖贵妃的宫中,眼神不由的冷了几分,这些年来,颖贵妃所在的王家,地位越来越高,若非当初他进宫之时,林家再三叮嘱她,在宫中不要一支独大,养成了颖贵妃如今的盛宠,若她当日斩草除根,何况会落入这边境地。
不仅如此,颖贵妃育有一子,因是迎着朝阳而生,取名为北冥辰,北冥渊虽不对其格外疼爱,但林若曦为北冥羽铺路,难免会有要除掉对手的想法,只是北冥辰早年封王,已许久不在雪城,林若曦无法动手,而且也不想隐藏惹怒王家,惹得北冥渊不快,因为北冥渊对北冥羽的疼爱,在北冥众人皆知。
“母后,出什么事了。”北冥羽走进殿内,见林若曦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若换做平时,以林若曦的功力,早就察觉到她的存在了,北冥羽略带担心的问道。
“没有,陛下今日去了颖贵妃的宫中,这两年来,越发勤了。”林若曦略带惆怅的说道,她是皇后,可同样也是女人。
“母后何须在意,父皇最疼爱的依旧是母后,倒是母后,父皇可有提起寒玉棺。”北冥羽询问道,心中却十分不满,都什么时候了,林若曦依旧儿女情长,在北冥羽眼中,儿女情长又怎及帝位霸业。
“陛下的确提及了寒玉棺,只是因是历代帝王的幸秘,并未告知详情,不过看陛下的态度,寒玉棺似乎十分重要,你记住,凡是谨慎一些,你不妨收集些情报,再去试探一下你父皇的想法。”林若曦叮嘱道。
“母后,父皇今年五十岁的寿诞,已然年老,也该退位让贤了。”北冥羽享受着北冥渊的疼爱,但北冥羽却未曾有过退位的打算,让他心中略微不满。
“羽儿,此事不可再提,对了,近来雪城不会太平,小心日曜的人,尤其是日曜的丞相欧阳浩。”林若曦犹豫了许久,还是叮嘱道。
她想过要除掉欧阳浩,但如今上官瑶已然苏醒过来,慕浅画又在雪城,招待四国来宾中,她可以拒绝见男子,但女子却是必须见的,她可以否认发生过的一切,但若此刻除掉欧阳浩,定会引起人的怀疑,还会影响三国结盟。
“母后认识欧阳浩。”北冥羽略带疑问的看向林若曦问道。
“没有,这是听闻慕浅画曾是左相府的小姐,如今慕浅画是慕王府郡主,若是欧阳浩有心破坏此次结盟,对你而言,并非好事,你不妨小心一些。”林若曦心跳加快,急忙的开口说道。
“是,母后。”
聊过几句之后,北冥羽才匆匆离开,心中的疑问依旧没有找到答案,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林若曦露出那样的表情,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北冥辰封王,他还未被封为太子之时,满是忧虑的眼神,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欧阳浩和慕浅画的见面,让秦子卿心中产生了疑问,照理说,慕浅画是慕东辰的女儿,上官瑶活脱脱给欧阳浩戴了顶绿帽子,欧阳浩应该恨极了慕浅画才是,见面后,欧阳浩反而让人秘密却调查什么,让秦子卿满腹疑虑。
“陛下,为何愁眉不展。”韩馨走进后,见秦子卿满腹疑虑的神情,轻声问道。深宫半年,她已经学会了隐藏锋芒,如今的韩家地位如日中天,她的后位无人可以威胁到。
“皇后既来了北冥,也该却拜访一下北冥帝后了。”韩家地位越高,秦子卿就越是能体会当年秦景浩为何那么忌惮韩家的势力,可如今日曜国库空虚,他事事得看韩家脸色,北冥之事,又无法拍其他人来,一来,他手上无可用之人,二来,此事机密,楚南天和北冥羽都是未来两国的帝君,他尚无子嗣,也无绝对信奈之人,唯有亲自前往。
“臣妾已经亲自准备了分礼,给北冥帝后,向来明日应该就能进宫了,陛下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韩馨拿起披风,为秦子卿披上后道。韩家蒙难之时,她尚且是韩家最受宠之人,如今入深宫,她才发现,昔日的生活,已然是天堂,如今,她唯有尽快诞下子嗣,方能抱住她的地位,只是秦子卿很少进入后宫中,此次她才想尽办法,一同前来。
“凡是小心。”秦子卿叮嘱道,韩家他可信,但却无法在给予更多的权力,天圣的云家是前车之鉴,日曜历史上也曾有过。
次日一早,韩馨和薛琳琅在宫门口不期而遇,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随后一同进宫。
“今日宫中怕是很热闹。”酒楼之上,慕浅画看着两辆马车,不期而遇,笑道。
“的确,我想此刻最后悔之人怕是欧阳浩了,若是他能带一个女儿前来,此时可是绝佳的机会。”赫连殇看着对面酒楼上,微微打开的窗户道。
“的确,我也该去凑凑热闹,殇以为如何?”韩馨和薛琳琅前去拜访,她若不去,显得不懂礼仪,虽然她并不在乎,可关系到天圣的颜面。
“不错,浅浅喜欢就好。”赫连殇立即赞同道。
随后两人分道而行,慕浅画离开酒楼后,赫连殇也随即消失在房间中。
慕浅画宫走进宫门,便遇到了北冥羽,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迎面而上了。
“郡主,昨夜大雪天凉,休息得可好。”北冥羽主动上前打招呼道,他始终无法忘记君墨言的话,眼前的女人是凰者,曾有传言,得凰者得天下,他又岂会放弃天下。
“多谢太子关心,再冷冷不过人心。”慕浅画避开了北冥羽的目光道。
“郡主此言似乎别具深意。”北冥羽并未生气,只想博得慕浅画好感,他得知赫连殇和慕浅画并未同房,许慕浅画如今还是处子之身,若是如此,他定要留下慕浅画。
“我曾经听闻,皇后长相和我母亲几乎一模一样,不知太子如何看待此事。”上官瑶的事情虽无人议论,但在四国,并非是秘密,提及到此,足以引起北冥羽心中的疑虑。
“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虽是如此,我到觉得是我和郡主的缘分。”北冥羽想到林若曦昨晚的失神,心中不免产生一丝疑虑,可今日他与秦子卿、楚南天有约,若非如此,他定要详查一番。
“的确,日曜皇后和琳琅郡主已进去许久,我也时候后进去拜见皇后了,不然就显得失礼了。”慕浅画看了北冥羽一眼后道。
“为郡主领路”“郡主请…”
“多谢。”皇宫她虽是轻车熟路,但有个领路人也正大光明些。
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整个皇宫,差不多到膝盖的高度,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朵朵白云美极了。
“小姐,看来无论哪国,后宫都不太平。”楚婵见是不是探头探脑的宫女,小声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哪里都不会太平,倒是你,今日在薛琳琅面前要十分小心。”慕浅画提醒道,薛琳琅看似无脑,可几日下来,她总觉得薛琳琅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尤其是楚南天单独见她之时,薛琳琅眼中闪过的寒光,那绝非是大家闺秀所能有的。
“是,小姐。”楚婵见慕浅画十分慎重的吩咐,立即应道。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殿内,林若曦正在招待薛琳琅和韩馨,其中还有两位贵妃,三位嫔妃作陪。
“浅画拜见北冥皇后。”慕浅画并未行礼,而是拱手问候道。
“久闻天圣陛下免了慕郡主的礼仪,如今看来,的确如此。”上座的一位贵妃,忍不住嘲笑慕浅画不懂礼仪道。
“看来贵妃娘娘十分了解天圣之事,浅画佩服。”慕浅画对她的嘲讽视而不见,微笑着说道。
慕浅画本不是北冥之人,自然无须遵守北冥的礼仪,亦是常理。
“雪贵妃。”林若曦微微喝止道,慕浅画拱手之礼问候,并无不妥,若是不只是雪贵妃,就显得北冥不懂礼仪了。
“皇后,我…”雪贵妃十分不满道。
林若曦一个冷眼,雪贵妃立即闭嘴,转动的眼珠中含几分愤怒,彰显心中的不满。
“郡主请坐。”林若曦见慕浅画未提及她的长相,心中放心了不少,当年她利用了上官瑶的善良,如今已经时过境迁,若是慕浅画在提及她的长相,怕是会引来无数人的注意。
“慕郡主和林后真有缘分,仔细一看,仅有几分相似。”薛琳琅道。
闻言,林若曦对薛琳琅不免有几分冷意。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林后当年可是名震天下的美人,美人与美人之间,只是有几分相似的,倒是我和琳琅郡主,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慕浅画眼下之意,薛琳琅不是美人。
“若天下人人都长得一样,还有美人吗?”薛琳琅瞥了慕浅画一眼道。
“的确,一日不见,琳琅郡主的口才好了不少,倒是浅画的不是了。”慕浅画看向薛琳琅,薛琳琅不由得一慌,紧握双手。
“多谢浅画郡主夸奖。”薛琳琅发觉自己的失态,立即停嘴,不再提及。
“韩后,浅画郡主,琳琅郡主,你们想必没见过北冥的冰雕,不知可否有兴趣去观赏一番。”林若曦提议道,今日薛琳琅的多嘴,想必不到片刻,足以传遍整个宫中,想起欧阳浩,林若曦不免有几分惆怅,如今又不能杀了欧阳浩,不然会让两国陷入危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林若曦带着一行人,来到御花园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冰雕更显晶莹剔透,只是在慕浅画看来,样式过于单调了,不过,能再次欣赏到冰雕,慕浅画心情舒畅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
“你到底是谁?”楚婵手中拿着披风,本想去放下,却被薛琳琅拦住了。
“原来是琳琅郡主,奴婢婵儿。”楚婵并未请安,而是直接说道,午后便可借机离宫,没想到薛琳琅会在此刻堵住她,看来慕浅画的祝福不无道理。
“婵儿,还是婵公主。”薛琳琅盯着楚婵道,在南楚,楚南天从未亲近过任何一个女子,唯独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楚婵,想起连日来楚南天对她的注视,薛琳琅不由得心生疑虑。
“原来郡主以为我是南楚的婵公主,看来是郡主多想了,婵公主本事郡主好友,婵公主死后,郡主才救了我,所以才为奴婢取名为婵儿,没想到让琳琅郡主多想了。”楚婵压抑住跳动的心,努力让自己镇定道。
“是这样吗?慕浅画要救的人,还会死吗?不然,她可就砸了玉笛公子的招牌。”薛琳琅挑衅道。
楚婵看着薛琳琅,两人四目相对,毫不示弱。
“小姐,婵儿和薛琳琅都不在,要不要…”初晴小声问道。
“不用了,她自己的人生,就让她自己面对吧,若连薛琳琅这关都过不了,她就无法改变。”慕浅画回道,心中却十分担忧,因为她不信大家族出来的有单纯之人,有其是想薛琳琅这样有美貌和手段之人。
初晴点了点头。
停顿了片刻,楚婵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怎么,不敢承认。”薛琳琅继续挑衅道,眼神中满是轻蔑之意。
“我确实叫婵儿,但不是楚婵,不过,我倒是有一句话要叮嘱琳琅郡主。”楚婵笑着说道,初晴制作的人皮面具,能瞒得过楚南天,她自然不担心瞒不过薛琳琅。
“请教。”薛琳琅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楚婵,想从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却毫无进展。
“婵儿想要告诉郡主,活人总是斗不过死人,疼爱总是斗不过遗憾,郡主觉得呢?”楚婵笑道,不知为何,薛琳琅的质疑,反倒让她释怀了。
楚婵的话,薛琳琅心中一沉,但她所说的确是事实。
如今宗师楚南天再疼爱她,却也总是感觉触摸不到楚南天的心,或许他的心,早就随着楚婵的死而封闭了。
“多谢提醒,不过,我也会撕下你这张假面。”片刻后,薛琳琅立即恢复过来道。
“婵儿愿意领教,只是怕你会失望。”楚婵放下披风后,转身离开,留下满是疑问的薛琳琅。
慕浅画见楚婵走进来,端着的心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