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赫连殇下聘以来,羽城愈发不得安宁了,三百六十台的聘礼,其中并没有任何绫罗绸缎,全是些珍贵的宝物,足以引起无数人的觊觎,不仅如此,赶来贺喜的他国之人,也相继得到了消息,从下聘之日开始后续的所有事情都在好了的意料之中,唯有一件事在慕浅画的预料之外。
关于楚婵的事情,不知为何,消息突然走漏出去,让慕浅画为之心惊。
“浅画,出什么事了吗?”楚婵本来在忙着和李妈妈学习做点心,突然被慕浅画派人叫了过来,楚婵见慕浅画神色凝重,立即出言问道,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婵儿,你活着的消息已经传入楚南天的耳中,如今楚南天已过两国边境,若他加快行程,不出四日,就会抵达羽城,我即刻派人护送你去巫家,暂避一段时间可好。”慕浅画提议道。
楚婵的身份特殊,一旦容颜暴露在众人眼前,定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如此,楚婵费尽心力逃离南楚,逃离楚南天,甚至不惜想要舍掉自己的性命,一切就都没有任何价值了。
“躲…天下虽大,可躲起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父母的仇,我自己的恨,浅画,我已经躲到了天圣,如今已是避无可避,若再躲下去,我宁愿死。”楚婵笑着说道,面具下楚婵的笑容着带着一抹惨烈。
“若你的意愿是面对,作为朋友,我定当全力护你周全。”四国的站在本就一触即发,慕浅画并不担心接下来的事,至于天下百姓,悠悠众口,她自然有办法堵得住。
“谢谢你,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但浅画你能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我离开几日,定会在你婚礼之前赶回来。”楚婵脱下了面具,露出真容,她该要面对了。
“好,这几日内,婵儿没有离开我身边。”楚婵已走,但婵儿却还在,慕浅画必须保留楚婵易容后的婵儿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能让她觉得自由和珍惜,已然足以。
“恩,这辈子我都是浅画身边的婵儿。”楚婵笑容中透着一缕暖意,说完后立即离开房间,一路上避开了所有人,直接离开了慕王府,买了一匹马,直接向凤城的方向而去。
“大小姐,楚婵此举,还能活下来吗?”楚婵离开后,辛月从暗中走出来道。
“能,她已经死过一次,这一次也一定会活下来。”慕浅画虽人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十分明白,楚婵此次的离开,就是以自己的生命为堵住,赢则生,输则死,楚婵虽有笃定不输的砝码,但人心善变,没有结果之前,谁也无法肯定还未发生过的事情。
“相较于其他人,我到觉得楚婵还不错,若跟在大小姐身边,日后大小姐为后,定会有所助益。”辛月虽是奉上官轩的命令,认慕浅画为主,第一首要任务就是保全慕浅画的安全,其次才是遵循慕浅画的吩咐,许是天生的直觉,辛月看人总是有着本能的直觉。
“过来坐下,婵儿离开的这几天,你就是婵儿,切勿让任何人发觉。”慕浅画一边让辛月坐下,一边准备给辛月易容,她甚少展露自己的易容术,当年她虽为拜沈三变为师,但沈三变对慕浅画却是倾囊相授,在速度上慕浅画比不过初晴和暗夜,但在手法上,慕浅画却又胜过一筹。
“大小姐的易容术真不错。”辛月看着镜中,完全一副陌生的面孔道。
“其实再厉害的易容术,也终究有破绽,我会在你眼睛累上一层保护膜,这样就让人难以从你眼神中看出破绽,只是这几日可能有点难受,但取下后,会让你的视力增加许多。”慕浅画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水,倒入冷开水中,药水遇冷水渐渐形成的一层薄膜,随后慕浅画用手术刀做成圆形,放入辛月眼内,将辛月原本锐利的眼神尽数遮盖住,就连辛月自己,看着镜中,也犹如在和一个陌生人对峙。
“眼眶内有点凉凉的,眨眼睛的时候有点难受。”辛月略微不适应的说道。
“接下来是你的身上,想要彻底的瞒过一个人,光是容颜肯定是不够的。”在南楚的时候,楚南天酒后强行与楚婵发生关系,导致楚婵九死一生,慕浅画为楚婵全身上过药,自然之道楚婵有哪些地方有伤痕。
半个时辰后,辛月终于化身成为婵儿,慕浅画打开房门,初晴端着茶点,在门口等候,进屋的时候,看到楚婵着实吓了一跳,不过隐藏的极好,并未被人察觉。
“婵儿,帮我把这个香囊拿去给娘亲。”慕浅画从梳妆台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初晴道。
辛月叫不习惯慕浅画为浅画,直接微微低着头,点了点头,接过后直接走了出去。
“小姐,李妈妈准备了一上午的点心,小姐一定要吃点,不然我等下可是难以交代了。”初晴将点心放在慕浅画跟前,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她亲手做的,自从李妈妈来了之后,便全部有李妈妈接手了,但她不得不承认李妈妈的手艺好过她千百倍。
“放下吧,暗夜来了府上两次了,下午也无事,你就和他出去走走,近日羽城空气紧张,日后更甚,先去散散心。”慕浅画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随后笑着说道。
暗夜和初晴师承沈三变,师兄妹之间,若是有机会,她倒是乐见其成,暗夜倒是十分积极,初晴最初略显激动,但如今仿佛后劲不足,但两人直接能否成事,她都不吸烟拖拖拉拉,情之一字,能让人幸福,宛若身在天堂,但同样也能让人不幸,如同生活在地狱。
“多谢小姐。”初晴微微低头,略微羞涩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圣境内的诸侯已经逐渐抵达羽城,北境之事,昔颜也逐渐掌控,此行水榕前来羽城,昔颜早一步便到了。
“昔颜见过主子。”昔颜回到羽城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向慕王府赶来。
“免礼,事情办得如何?”
“不辱使命,大喜之日前不适合发威,不过王爷新继任太子之位,此事正是杀鸡儆猴的好机会。”昔颜立即回道,慕浅画大婚前,哪怕是风起云涌,却也不适合立即捅破这层窗户纸。
“也罢,赫连斐被贬为庶民,水碧莲弃赫连斐而去,一直藏匿在羽城,若此事破坏他们父女相见,的确不合适。”慕浅画神秘一笑道。
“的确不合适,水榕在政事上的确舍弃了水碧莲这颗棋子,如同我来信所说一般,水榕对水碧莲似乎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疼爱,表面上虽然舍弃了水碧莲,但私下却派人保护水碧莲。”昔颜略带恶趣味的说道。
她的一生,被囚与月城永定侯府之时,她了解了人心可以冷如寒冰,北境之心,她渐渐学会了看透人心,水榕对水碧莲的爱护,绝不想是出自于父女,反而像是透过水碧莲的容颜,看到了另一个人,渐渐的将两人合二为一,为了查证此事,她也算是费劲了心机。
“你回来后,暂时也闲来无事,没事就去打发一下时间吧。”至于嫁妆和其他的准备全被福伯和上官瑶给包揽了,她成婚,却成了最大的闲人,至于喜服,宫中到时候只会派嬷嬷前来为她穿戴。
“的确,那我就住在城东的别院好了。”慕浅画并下城东的别院,她去过一次,而且那里距离水碧莲居住的地方只有一街之隔,向背而立,算起来,一街之隔,也就是一墙之隔。
“水榕身边不乏高手,凡事小心。”慕浅画叮嘱道,昔颜如今的身体虽成了蛊虫的栖息地,血中都含有无数的蛊虫,这些蛊虫一旦离开昔颜的身体,机会飞速的繁衍,但若是对方出手无情,依旧有性命之忧。
昔颜归来的同时,楚婵骑快马而下,第二天天黑,在楚南天居住的客栈中,终于与楚南天相遇。
“婵儿…”楚南天见楚婵走进来,有惊又喜,他接到飞鸽传书,特意甩开了后面大队,快马飞奔而来,就是为了感到慕浅画,确认楚婵是否还活着,如今见到楚婵安然无恙,楚南天多时的阴霾一扫而空。
与楚南天眼中的高兴想必,南千秋眼中尽是阴霾,楚婵此刻出现,目的明显就是冲着他们二来,楚婵从小跟在楚南天身边,是最了解楚南天想法之人,一路上以来,他们抄近道而行,楚婵却能恰好的把握在客栈相遇,这一切绝非是巧合,南千秋不禁有些担忧,若有一日为敌,定是劲敌无疑,心中露出了一抹杀念。
“楚太子殿下,的确许久不见。”楚婵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她曾以生命为代价,以情为筹码,她输的彻彻底底,如今的相见,楚南天的欣喜,早已经在她心中跌不起任何波澜,她有的只有冷漠。
“婵儿,我们谈谈好吗?”楚婵的冷漠,让楚南天心中发凉,但他要让楚婵明白,当日婚礼之上,若非楚翔阻止,绝不会有今日的后果,他今日定要和楚婵解释清楚,误会方能冰释。
“你我的确该谈谈。”这段关系,的确该画上句号,日后相见,就是仇敌,她不会手下留情。这个决定是她跟在慕浅画身边学到的,有时候,有些事情,就要光明正大的去面对。
“殿下……”南千秋上前阻止,楚婵微微侧身,双眸宛如干枯的古树,没有一丝光泽,南千秋不得不止住了刚到嘴边的话,如今的楚婵,如昔日所见那个单纯的女子,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南家长公子有什么话还请直言。”未等楚南天开口,楚婵嘴角微微上扬道,昔日单纯的笑容,今日看来,却是别具深意。
“千秋,无妨。”楚南天又岂会察觉不出楚婵的真正心意,只是不愿面对而已。
“当真是主仆情深,当年楚家灭南家的时候,仿佛并未手下留情,一将功成万骨枯,只可惜南家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昔日仇人变恩人,如今恩人亦可成仇人,你说呢?楚太子殿下。”楚婵看向楚南天道,南家的一切,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当年楚南天与南千秋交好,楚南天救人之后,便是将人藏在她的宫中。
“婵儿,住嘴。”楚南天恼怒道。
“楚太子似乎不太高兴,是不是觉得今日的楚婵,完全没有昔日为你是从的影子了,还是后悔那日我没死在大火之中。”楚婵已经学会了压抑住自己的恨意,若同慕浅画所言,若爱就会恨,若不爱了,恨意也就随之削减了,直至消亡,如今她对楚南天,已经没有了一丝希望,这般挑衅,竟在她心中跌宕不起任何波澜。
“人心的变化当真可怕。”楚南天迟迟未曾开口,楚婵忍不住自嘲道。
今日前来,她求的就是一个了结,不为她人,只为自己有一个自由的身份,有一个可以保护她,信奈她的人,就算将来回为此付出生命,于她而言,为自己活一次,选择一次,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