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眼睛的白光,在昏暗的天空里格外耀眼,叶欢眯了眯眼睛,手突然就被凌初梓给攥住了:“咱们跟上去!”
他们进来到现在,没有见过佛老的行踪,而今他匆匆而去,能让他如此牵挂的人或事,也必定会让凌初梓牵挂。
果然,在山海大陆的最北端,风雪交织,滴水成冰的地带,佛老扛着寒冷,沉默的站在原地,满天满地的风雪都似乎掩盖了所有人曾经的悲伤。
凌初梓楞楞的看着佛老,握紧的双拳掐出一道道血痕,高大的冰宫挡去了所有的风雪,佛老一生在意的人不多,能排的上号的算是他的朋友的,全部都葬在了这里。
“润时,老夫来看你了…”昔日年华不会再现,佛老叹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愧疚:“老朽今日得了几坛好酒,找你这个老朋友喝几杯!”
佛老支起一坛酒,缓缓倒在了冰宫前,浓郁的酒香被裹挟在凛冽的寒风里,叶欢回头,看到凌初梓眸色里一片血红。
“你……”一句话还未说一个字,叶欢猛的被凌初梓箍在怀里,紧的让她喘不过气来,从进来山海秘境开始,凌初梓对她的态度翻了几番。
就像此刻,她竟然能感受到几分眷恋,一如止水般的心里忽的划起了波纹,叶欢脸色一白,直接推开了凌初梓。
凌初梓一时不查,被叶欢的猛力推坐在地上,胳膊上的伤也被扯开,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原来她根本不喜欢自己的触碰啊,凌初梓唇角带着几分自嘲,自己扶着枯树起身,再看向叶欢时,眼里带着几分歉意:
“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确实是他太过激动了。
叶欢不吭声,这冰宫遮天蔽日,挡去了无数风雪,看规格似极了人间帝王般的墓穴,这里埋葬的究竟是什么人?
迎面而来一阵冷极了的寒风,大雪迷乱了双眼,再看时,佛老气哼哼的站在两人面前,面上带着怒意:“小儿偷听上瘾了不成!”
凌初梓眸色都是阴郁,一步步上前:“佛老,这里是谁的墓?”
他找尽天下,未闻声息,却在这里看到让他熟悉的名字。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佛老一挥手,硕大的冰宫如光影,在漫天漫地的风雪里颤颤巍巍的消失了,风雪没有了遮挡的地方,倏地扑面而来,冷风刺痛脸庞。
凌初梓眼底一片沉痛,手却是握紧了叶欢:“你没事吧……”
凌初梓更担心叶欢的身体,从进来山海秘境开始她的脸就是不正常的白色,叶欢摇摇头,她没事的,这里的环境还奈何不了她。
“她可没那么娇气。”佛老半眯着眼睛扫了叶欢一眼,灵修者大能,所要承受的天劫也非常人可比,鸿蒙大陆灵修不多,能过了天劫活下来的,一百个里面也难得有一个,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
佛老抬头看了眼天空,漫天的星辰被乌云笼罩,哪里还能透得出半点光亮?
凌初梓默默地闭上了嘴,叶欢转身看着身后万里冰原,她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了,不是现代那个叶欢,也不是将军府那个叶欢,她的命格里,决非像是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你还是选择去拿乾坤镜吗?”佛老紧紧盯着叶欢的眼睛,生像是要从里面剖出些什么东西,佛老见过太多人,大多数人生有所求,死有所念,可叶欢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冰封一样的凉意,干净的让人觉得无所遁形。
“是”叶欢一片坚定,她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以自己的能力。
佛老淡淡的哼了一声,拂袖而过,也只是一瞬,面前突然就是高耸的碧松色城墙,寂静无声的周围,哪儿还有半点魔兽特有的血腥气?
“去吧,老夫如今也只是守墓人,再不是山海秘境的守护人,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但愿你们二人,别再走当年逍遥宗的覆辙。”佛老打开莱阳城的封印,闪烁的光柱直冲天际。
佛老也不如几年前那般洒脱了,他们都知道,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佑和,若有一日再见,放下你的恨。”凌初梓微微一愣,再回头,茫茫天地,不见了佛老的踪影。
缥缈的回声在这天地里回荡,身后薄薄的一层屏障,将城墙都隔绝在外,呼吸的灵气都比外面厚重几分。
“佑和,是你的字吗?”叶欢记得这鸿蒙大陆的男子出生三个月才起名,满周岁会由家族中的长辈赐字,但因为现在是武人时代,这个传统虽然保留,却也没多少人会在意这些细节了。
乍一听虽然别扭,可字比名字更能明白长辈的寄托。
凌初梓淡淡的笑了:“我的字,是师傅起的。”他年幼之时母亲并不受宠,恰逢皇子上山学艺,他便去了逍遥宗,阴差阳错被测出双系天赋,就这样被师傅收入门中,他是皇室中佑字辈,师傅给他起了一个单字“和”
佑和这个字便跟了他将近十五年。
从五年前下山开始,便再也没有人如此叫过他了:“你若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
对她,他总是极有耐心的.....
叶欢摇摇头:“这不合规矩。”她自然不介意这时代的条条框框,可她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与风言风语。
凌初梓眸色暗淡了几分:“你喜欢裴夜?
那个家伙有什么好?整天冷冰冰的摆着一张脸,还是个瘫子.....”
“大皇子,他是我的丈夫。”在婚约解除前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叶欢盯着凌初梓,直把凌初梓盯得毛骨悚然。
她的确不知道凌初梓竟然如此厌恶裴夜,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凌初梓咳了一声,绝望的发现自己在叶欢面前压根没有半分的威严,连句重话都说不口。
跟在叶欢身后沉思了半刻,他极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叶欢停下修整的时候,略有些强装淡定的开口了:“欢儿,你觉得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