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可撑的过去?”沈半看看裴夜的双腿,只觉得可可歌可叹,鱼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这少年人聪慧如妖,却不能修炼,直到自己强行催生灵力运转血脉,终是赔了一双腿做代价。
裴夜薄凉的双唇微动:“今年,不疼……”应该说,从叶欢出现开始,便不曾疼过,每一次复发她都会提前来施针。
“不疼?不应该啊……”沈半慌神了,寒毒入体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肉体发麻,下身阴冷,虽然疼痛,却还能勉强活动。
第二个阶段,便是如裴夜一般,下身半瘫,无知觉,但每到阴气肆虐之时,便会疼的厉害。
而第三个阶段,就是这腿完全废了,没有任何知觉。
沈半还不知道叶欢为裴夜调理了身体,但听到他说不疼,第一反应就是寒毒侵入骨脉,再不能救,寒毒入体之人,也再活不过一年。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答应了你母亲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治好你……”沈半都快哭了,手忙脚乱的跑到院子里翻着箱子里这几年屯着的药方,一张一张全都飞了出来,飘了一地。
他很喜欢这个侄儿,几乎当成亲儿子来养,但是自幼受得疼痛让他不苟言笑,他时常觉得他不够活泼。
可现在,他宁愿这个侄儿打他一顿。
“沈叔叔……”鸿蒙花下若有若无的叹息,沈半呆呆的抬头,却见一袭紫衣的少年,正站在鸿蒙花下,面如流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啪嗒—”沈半手里的箱子瞬间翻在了地上,银针药锤滚落一地,他蒙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扶着裴夜:“夜儿,你这??”
“沈叔叔,上天眷顾我,让我娶了一个贤妻。”裴夜走了两步坐回轮椅里,虽然疼,可他再不像以前一般,看不见任何希望。
“这么说,是那个孩子救了你?”沈半觉得自己在听天书,可裴夜确实站了起来,还是依着自己的力气。
“嗯……”
是夜,裴夜的腿需要银针通脉,叶欢抱着药箱刚进门就看见沈半恭敬的站在一边,气势冲冲的望着她。
“今天泡药浴了吗?”叶欢捏了捏裴夜双腿皮肉,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嗯”
又是片刻,裴夜腿上扎了足足四十八根银针,叶欢淡定的品茶片刻,将一直都准备好的草药拿了出来。
一株完整的兰阳清明草,一旁的沈半眸子里忽明忽暗:“王妃,在下有一事不明……”
在下?早晨他还心安理得的受了自己一句大师,晚上就成在下了?
叶欢淡若清风:“问”
“兰阳清明草寒性极重,且极易腐烂,您是如何保存的?”沈半想不通,他也曾得到过两株,但这种草药极为娇气,一但有腐烂的前兆便会散发出分辨力极高的臭味,所以一般这草采下来不到一个时辰便会被入药,耽搁不得。
可叶欢手里这株草,明显被水洗过,极为干净,看的出来保存了很久。
“用千年寒玉做的琉璃瓶,灌上天灵泉的泉水,千年不腐烂。”
沈半:“……”他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看着不好吗,非要嘴贱。
可是看到叶欢的瓶瓶罐罐,他又闭嘴了,那些琉璃瓶都不是凡物,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天价。
叶欢本不想来此,但裴夜的药,要换了,双腿上的寒毒清理了一多半,接下来就是怎么将身体经脉残存的余毒排出。
叶欢收了针,又在裴夜左右脚踝处各割了一道拇指长的伤口,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而是车厘子一般的深红,今日与往常不一样,裴夜也注意到那深红的血流了片刻,再涌出来的,便是鲜艳的红,与正常人无异,同时在深红色的血流出以后,他的双腿,开始发麻,随后,竟能颤抖着试着来回伸屈,就连脚踝旁的伤口,都能感受到明显的疼痛。
叶欢取药涂在了裴夜脚踝处,只见那伤口迅速合拢,不多时,只剩两块粉色的疤。
可今日叶欢没走,叶欢淡淡的站在裴夜身前,伸出了双手:“把手给我,”
裴夜眸色闪烁,听话的把两只手都递了过去。
“试着,走几步,我要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叶欢手上用力,裴夜慢慢起身,随着叶欢的步伐,在屋里慢慢绕了一圈,犹如小儿蹒跚学步,可谁都不知道,这一刻,却是乱了许多人的心。
沈半站在一侧,泪流满面,真好,这孩子站起来了,还能走路了。
裴夜随着叶欢,一步一步,尽管每一步都没什么力气,可他能明显感受到了下身双腿的存在,还有丝丝缕缕的温暖。
他……能走路了?
“恢复的不错……”叶欢并没有感受到这一屋子的悲风伤秋雨激动,扶着裴夜坐在榻上,指挥他趴下,将上衣脱了,露了背出来。
沈半哎呦一声扯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应禾几人出去。
叶欢用玉杵将兰阳清明草捣碎,和血茸芝的汁液混在一起,涂在了裴夜背上:“很疼,你忍一下。”
叶欢说疼,那是真的疼,兰阳清明草极寒,在血脉里横冲直撞,复又夹杂着血茸芝的炎暑,一寒一热,能将人的血脉撕碎。
裴夜脸色苍白,却没吭声,连叶欢都佩服裴夜的血性,暗道了一声真能忍。
一个时辰后,叶欢收针,这次却是在裴夜腕脉初割了一个口子,流出的血,却是深红色的:“应禾说你将寒毒压制进双腿,果真不假。”
“没事就不要坐轮椅了,多下来走走。”叶欢留下一句忠告起身离开,却没曾想门被合上的一刻,应禾几人外加沈半,齐刷刷的跪在了叶欢身前。
“你们这是作甚?”叶欢蹙眉,这群应氏族人疯了,连沈半都跟着一起疯?
“王妃,您救了王爷,便是我们的恩人。”裴夜站起来的一幕刺激太大,让他们现在都还在激动中无法自拔,主子好了,主子能站起来了,主子能自由行动了。
若说以前对叶欢只是单纯对强者的敬畏,现在,便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