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日裴夜心情似乎并不好,除了每天晚上必备的治疗,和叶欢的关系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又是一日叶欢准备出门的时候,但见一素衣女子就等在正院外面,叶欢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裴夜娶的妾室,药阁夏阁老的孙女,夏婉情。
“姐姐……”夏婉情看到叶欢那一瞬便跪在地上,身后的侍女一个个谦卑无比,叶欢淡淡扫了这一众人一眼,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有什么事,直说吧!”
“姐姐,您不喜欢王爷,可否将王爷让给妹妹?”夏婉情不知自己熬了多久,明明才将将嫁进王府,却度日如年。
她往年总会追随裴夜前往安山,可今年裴夜压根就没有打算带她去,她甚至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只因为她是个妾室。
叶欢淡笑:“这句话还真是可笑,你若当真爱着裴夜,这句话应当到他面前去说,跟我说,又有什么用?”
“姐姐我知你记恨于我,因为我算计过你,可我是真心爱着王爷的,只要你能将王爷让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夏婉情泪水涟涟,她爱了裴夜多久了,好像自生来开始,她便知道这世间仅有他之人入了她的眼,他受伤也好,他残废也罢,她都不在乎,只要她能陪在他身旁就够了。
叶欢淡淡的扯回自己的衣袖:“你想让他爱你,应该让他看到你的心意,你便是将你的命送给我,我也是不稀罕的。”
言罢,头也不转的,转身离去。
夏婉情跌坐在地上,身形枯槁,她悔了,真的悔了。
从安山回来已经将近一周,汀芷阁的经营也开始步入正轨,洛曲的确有天赋也有那个能力将整个汀芷阁打理的井井有条。
叶欢思索再三,还是去了玉林拍卖行,今日玉林拍卖行极为热闹,过一日便是年夕,准备好年货的人都聚集在长乐街和永乐街上,似乎要将过去一年没有好好玩乐的份儿通通补回来。
而本就许多外地的学子与玄修者难得得了假期回来,也带回来不少珍宝。
叶欢沉默的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在二楼上,早在晨间之时洛曲便传了消息过来,说玉林拍卖行今日又有热闹,和木家有关,叶欢淡定上了二楼,这里的桌椅板凳不知何时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大的空地,被打磨的极为锋利的铁栅栏生生围了几圈。
空地上,隐隐约约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秋桐几乎是打着哆嗦跟在叶欢身后,生怕这姑奶奶又跟上次一样惹出祸来。
叶欢眉头微蹙:“听说,年底玉林拍卖行用来取乐的兽宠是可以自由拍卖的?”
秋桐呆了片刻:“的确是这样的,不过王妃您要是缺人手大可以去四楼,那里的侍从品质会更好一些。”
“不必了”
淡淡三个字,让秋桐触目惊心,他现在实在想不透叶欢的想法,这个王妃跟他见过的女子都大不一样,他根本琢磨不透这人的爱好。
一个女子,怎么会想着要去拍下一个凶猛的兽宠呢?
但是秋桐没敢把腹诽说出来,按规矩有意向拍卖兽宠之人,是可以去二楼后台优先查探兽宠品质的,秋桐自然不敢怠慢,带着叶欢去了后台。
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空气里满是血腥与铜锈混合的味道,这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叶欢一出现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沉默了。
兽宠,顾名思义,便是如同奴隶制社会一般将无法修炼的人类与魔兽关在一起,借以人人皆有的猎奇心里设下赌局。
兽宠的下场无非就是死路一条,便是真能在魔兽口中活下来,日后也摆脱不了为奴的命运。
今日这一批兽奴多是横肉满身的彪形大汉,被死死锁在笼子里,暗淡着一双眼睛目视前方,叶欢淡淡扫了一眼,在最后笼子的角落,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
那男子面相极美,虽是关在笼子里却挡不住他一身的清贵,兽宠贩卖之人也大约明白他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只给他套了一层薄薄的红稠,将将盖住身子而已。
然而那人并不被看好,多数人看到他时皆会被他那张脸迷的失了神智,但当得知他是兽宠中的一个时,皆是摇摇头,看向别的兽宠。
叶欢勾唇淡笑,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了笼子前,那人似乎并不在意谁的目光为谁停留,依旧盘腿慵懒的坐着,一手支着脑袋看向碧色苍穹。
秋桐看到叶欢这般对此人感兴趣,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就说不靠谱。
叶欢这一生都未曾被流言蜚语所累过,此刻根本不管周遭人如何议论,一手直接越过笼子捏起了这人的下巴。
这人的脸真是极美,比寒雪之下的雾凇花更让人心动,那双眸子似是嵌了万颗星辰,只一眼,叶欢便看得出来,这人,与这些人都不一样,他们想要的只是活下去,而这个人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名为死亡的解脱。
男子似是没想到有人这般会动手动脚,更没想到敢这样做的是一个女子,下巴微微侧过,从叶欢手上划了下去。
“小姐是想养男宠吗,恕月清无法相陪呢!”月清淡淡抬头,目光对上叶欢的一刻,楞在原地,他也未曾见过这般清雅的女子,明明一双袅娜狐狸眸,却不夹杂任何风情,不媚不妖,不素不淡,仿佛她就该是这般模样,清清朗朗活在天地间。
碍眼的是,她的发,不是髫苕,而是垂髻……
“你很聪明……”叶欢淡淡的收回手,站起身:“如果你不想活了,我可以送你一程。”叶欢指间微动,月清诧异于叶欢的态度。
“我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东西?”月清换了只手臂支着脑袋,对叶欢兴趣非常。
叶欢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我看上你这条命了,若是想好了,便来找我,便当我是你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