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月清送叶岚心去官府,就是在告诉裴夜,此事无论筹划了多久,又在她头上扣了多少罪名,若他们就此罢手,她乐意合作,若不罢手,她便是死了,也会拖着这太吾下地狱。
她并非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她从异世来到这里,也许是上天注定的,也让她到如今为止,满身狼狈。
叶欢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裴夜离开才沉沉睡去,梦里交织的梦境融成一团。
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暮色西沉,叶欢想起秋桐的话,那一株三千年松阳锦是在今日拍卖,叶欢急匆匆的梳洗完就赶至玉林拍卖行。
今天是初二,容非然今日泡在拍卖行里,一脸不乐意:“哥,说好了后天走,又怎么非要我明天提前启程?”
容非夙有些怀疑人生,他们家的智商都不低,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智商低下的蠢货???
“此事是父亲决定的,你有问题就去找父亲!”容非夙黑着脸将容非然给哄开,扭头看到叶欢巴巴的找了过来。
“表妹!”
“表兄!”叶欢执礼,看到容非然怒气冲冲的样子:“二表兄这是怎么了?”
“表妹你来评评理,陛下说要后日启程,父亲要我明日就走……我想在家陪陪祖母的!”
进了墨林学院,不满一年是出不来的:“这次去了,又要一年才相见了。”
叶欢本不想多说,看了看容非夙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是开口了:“祖母如何说?”
“祖母也催着我上路。”这才是容非然郁闷的一点。
“二表哥,祖母既然这般说了,定是有理由的,祖母不一定需要表哥在家多留一天,她还是希望你能在墨林好好的,学成归来吧。”
墨林学院盛誉太吾和昆凌,但凡是从墨林学成归来的人都会受到世人优待,这是其一。
其二,祖母这是希望二表兄能长长记性,避免二表兄又在路上如同上一次一般被人陷害了。
“表妹连你也这么说……”容非然耷拉着脑袋回永平侯府收拾东西去了。
叶欢抿唇轻笑,她这二表兄,还真是有意思。
“表妹,拍卖会要开始了。”容非夙知道叶欢是为了最后那一株药材过来的。
叶欢想了想,觉得在最后一样拍卖之前她也并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干脆留了些许傍身,多的都拿出来,准备拍卖了。
她不日离开京都,银票傍身是必须的,便是在这样的世代,没了银票也是寸步难行。
容非夙看了看叶欢,他总觉得今日的叶欢,有些不一样了。
三千年松阳锦,是所有松阳锦中的极品,一株下来将叶欢卖丹药换回来的钱耗了一半。
叶欢掂了掂手中剩余的银票,难怪这个世界的医者这么少,生病都是用钱换命的。
又是夜里暮色苍茫,叶欢踏着暮色回了王府。
裴夜好像在正院里等了很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欢每次回来,便看到裴夜等着自己。
只是今日他脸色不太好,看到叶欢回来,唇角微动,眸中似有苦涩:“你知道了?”
叶欢有那么一瞬的怔然,喉咙突然如堵住了一般的难受,知道什么?知道他将自己作为除掉岑家和木家的棋子?
还是知道他其实想要她的命的?
“嗯……”
千言万语,化为这么一个难解的字眼。
“你恨我么?”裴夜哑然,清晨应禾便打探到了消息,岑家从叶欢身边掳走的人回来了,还将失踪的叶岚心绑起来送了官府。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叶欢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所有的打算,她是在告诉他,要么放手,要么鱼死网破。
他非是无心,可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有资格开口让叶欢留下来。
“今夜我为你取蛊,我先回去了……”叶欢低头进了房里,心口忽而隐隐作痛,她到底在疼些什么?她又为什么疼?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凉薄的夜格外的清冷,月挂西侧,裴夜在鸿蒙树下站了不知多久,直到觉得天色寂凉,才转身离开了。
十六味药材都需要特殊的处理,叶欢抱着药箱去找裴夜时,已经深夜,应禾一早接了裴夜的传音,连拦都不曾拦。
“你会取蛊?”朝暮辰意外的出现在裴夜的寝院里,看到叶欢进来,眉目满是凉薄,终是没过多阻拦。
叶欢并不答话,她今日心情实在算不上太好,不想再浪费时间。
朝暮辰竟没有找叶欢的麻烦,只是悠悠的看着叶欢的背影,若有所思。
叶欢在推门之时止住了步子,回头看向朝暮辰,衣袖一挥,淡蓝色的光雾瞬间笼罩了整座寝院,朝暮辰阴沉着脸,这女人善用阵法与结界,就像现在这结界,他根本打不破。
但是一想到裴夜交代过的话,满腔的暴怒瞬间烟消云散。
“把衣服脱了!”叶欢铺开银针,递给裴夜一粒丹药:“这是千山层明丹,可以压制你体内的寒毒。”
裴夜深深的看了叶欢一眼,将丹药吞进肚子里。
叶欢并没有说什么,她怕自己看到他那双眸子,会不可抑制的心软,她从不是会心软的人,却在他面前丢盔弃甲一次又一次。
裴夜很听话的把上衣脱了干净,不得不说裴夜身材很有料,是属于女人看一眼便会迷恋的类型,可叶欢此刻眼里只有裴夜身上的蛊,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叶欢用银针封住了裴夜背上大穴,奔腾汹涌的酷热夹杂着冰冷席卷而来,仅是片刻,裴夜额上已经弥漫出细细的汗珠。
这比寒毒发作还要难受百倍……
“只有这样才会惊醒沉睡的母王蛊,你忍一下。”叶欢自己下药如何她很明白,这方式的确痛苦,却能永绝后患。
裴夜抬头望着叶欢,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击溃,可他还是细细看着叶欢,不发一眼。
她这般急着要给自己驱蛊,其实,只是想离开了吧!
叶欢拿手帕将裴夜额上的汗擦去,又将药粉涂在裴夜背上。
她的手法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