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小!”
心里如是想着,朱雄英也就越发的关注那边。
朱标虽然面色未动,但显然对在这能再看到那黄子澄也是有几分意外。目光微转,悄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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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兄,小弟来迟了!”
黄子澄远远的就开始行礼,到了近前又是深深一揖。
姓张的那人坐着笑道,“以行(黄子澄字),经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啊!”说着,又看看黄子澄,大笑道,“还是那么不拘小节,别具一格!”
朱雄英心里冷眼旁观,对这姓张的人印象更不好了几分。
他所说这两个词,看似褒奖,实则是在嘲讽。
姓张的桌上坐着的人,都是人模狗样人,衣着打扮都是十分得体。看着不说非富即贵,但却一眼就能让人把他们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而黄子澄虽是一身新衣,但成衣铺子买来的衣服,如何能和他们身上精心缝制的相比。再者说仓促之下,衣服也不大合身,略微显得有些宽大。而且身上没有任何的配饰,作为读书人,手中连把折扇都没有。
果然,黄子澄看看自己的打扮,微微有些尴尬。
“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姓张的指着桌上其他人说道,“这几位是陈兄,王兄,刘兄,都是京师六部内的郎中员外郎。”说着,笑道,“你不是说要在衙门里寻个差事吗?这几位兴许能帮上你的大忙,还不赶紧见礼!”
闻言,黄子澄再次长揖,“晚生见过诸位大人!”
在座的人都颇为矜持的点头,既不亲热也不生疏。
“坐我身边来!”姓张的笑道,“说起来,有些年没见你,不想在京师却遇到了!”
“是,初闻张兄调任京城,小弟也是不敢信!”黄子澄笑道。
“是不敢信我来了,还是不敢信我做官了?”姓张的大笑道。
黄子澄赶紧摆手,笑道,“张兄说笑了!”
这时,姓张的又笑着对桌上众人说道,“不怕诸位笑话,其实当年在老家的书院之中,以行的才学远胜我十倍。书院的夫子说,我这辈子运气好,最多是个举人。而以行,最差也是个探花!”
话音一落,桌上的人看黄子澄的目光顿时不同。
就连朱标这边,也微微侧目。
世人心中,殿试乃是最高荣誉。别说是探花,就算是甲等的普通进士,在普通人心中都是文曲星下凡一般。
“哦,这么说来,黄贤弟的才学应是十分了得!”那边桌子上,又一人说道,“可怎地,现在确实落地举子一般的模样?殿试考了几次?”
“去年秋闱,晚生病了,没考完就出来,所以落榜!”黄子澄羞愧的摇头,“只能今年秋天,再接再厉!”
“我等虽不是进士,但也知登天之难!”桌上另有他人开口说道,“若一鼓作气能考中最好,若是败了一回,再想考就难如登天。虽说黄贤弟在家乡时才学出类拔萃,可京师乃天下中心。各省的才子无数,更有无数藏龙卧虎!”
黄子澄低声道,“晚生明白,所以平日读书不敢懈怠!”
“光读书不行!”姓张的又大笑道,“现在才知道,少年时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奥妙!”说着,给大伙亲自倒酒,继续笑道,“前几年,我好不容易乡试中举了,自知殿试不是那块材料,便参了选官!”
“这几年官做下来才发现,其实殿试也罢,探花也好,都是命!大丈夫人生在世,不要求那些虚名,有些名求也求不来。还不如退而求其次,你看我现在,做个小官不也挺快活的!”
“你这可不是小官啊!”桌子上一人开口笑道,“在京师熬上几年之后外放,说不得就是一地正四品的按察司。”
“说句不好听的,张兄你这才是有福之人。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你年纪轻轻的就做了朝廷命官,前途不可限量。想想许多读书人,头发都白了,三十老童声,五十老进士。”
“五十岁都是老朽了,中进士还能做几天官,还能享受到什么?”
逢高踩低,世人的常态。
想来姓张的当年读书是,被黄子澄压了许多风头。如今春风得意,话语之间不免有些不露痕迹的嘲讽。
大明开国不到二十年,天下各处,处处缺乏官吏。所以科举之后,举人以上都可以做官。如今只有不想当官的读书人,没有不想要读书人的官职。
如此,还是坑多人少。
那姓张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一个意思。
你看你黄子澄当年,多厉害,老师夸你,说你是探花之才。
可现实呢,你落第了!
你看看我,当年谁都不看好我,可我举人做官,现在还不是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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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桌上的话,朱标和朱雄英爷俩听了个真切。
朱标慢慢喝口酒,低声笑道,“沾沾自喜,夜郎自大,鼠目寸光!”
朱雄英则是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蒋瓛也凑趣道,“小人得意便猖狂!”
朱雄英想想,“还是你这句贴切!”
“小的是小人,最了解小人!”蒋瓛赶紧说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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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其实都是造化,时也命也!”那边桌上,姓张的又笑道,“就好比以行贤弟,别人口中的探花之才,如今居然落魄京师之中,想要寻一份差事谋生!”
“也不完全如此!”黄子澄尴尬的开口,“如今小弟在丈人家中住,不想吃闲饭......”
“你在京师之中成了亲?”姓张的惊问。
“还没成亲!”当下黄子澄就把事情,讲述一遍。
桌上几人连连称奇,也在羡慕着黄子澄的好运气。
而姓张的则是不住的摇头。
“以行,不是愚兄说你,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要娶一商贾之女?”
“他家带愚弟是极好的,而且没他们,愚弟早就在京城呆不下去了!”
“可也不能如此主次不分呀!你是有功名的人,将来还要求进士及第,一个商贾之家,将来必然要拖累你!”
“呵呵!”黄子澄低头一笑,没有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谋一个小吏的差事,其实也不容易!”姓张的开口,继续说道,“如今衙门里的官少,办事的都是吏员。别看吏不算官,可权力不比官小!”
“要害衙门的,管着实事儿的,你不掏出点好处来,怕真是,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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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那边话音刚落。
这边的朱标,眼神嗖的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