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风逸天面对五式他们三个,心里有些责怪自己。
他来晚了,他犹豫了,不然的话蓝天翔可以保住一条胳膊。
他再快一点就好了…
五式张了张嘴说着什么,但是没有声音…
她没在意自己的声音到底发出来没有,只是在旁边将止血的药配好帮蓝天翔敷上,然后从脚边看不出形状的稀泥里找出一小块带着皮毛的东西用布包好收起来。
“对不起…”
风逸天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无助过。
五式张嘴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说自己没事,错不在他之类的话。
他的师妹在为他开脱着想,所以。
他有罪…
师傅当年要收养五式的时候,他投了反对票。
他认为自己有罪。
他不该…如此善妒自己的亲人手足。
“你们先走,我去学校看看。”风逸天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看见比这里还要鲜艳的东西。
五式想让他一起走,但是被萨弗拉带着飞离地面,在天上他们会很安全,特别是到达云层所在的高度,其他人便没办法再追上他们。
云层遮掩她们的身影,保护她们不被发现。
风逸天则提着玄青棍,一步步向学校走过去。
他能闻见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浓郁,脚下的土地在他踩上去时就渗出血液,他不想看,但必须要看着,鲜红的液体指引着他要去的地方。
他踩上一根沾血的羽毛。
风逸天在听。
“这里共五十六人,能发声书写的人只有二十,你们除异司就要其中十五个,是不是胃口太好了?”
“我们本来就是负责管理异族的,这些人当中或许也有异族需要处理,交给我们最为合适,不要让我…”
执法行权
他推倒学院的楼房,高楼像倾倒的多米诺骨牌,每次倒下一个就从楼层中向外渗透鲜血。
人类濒死时的声音与那些人谈论的声音扭曲混在一起,让天空似乎都变得灰暗,周围变得苍白无色,血液是唯一鲜明的色彩。
它在这片苍白的大陆上描绘着让人窒息绝望的画作。
人尚且如此,至于那些信使鸟下场则更惨烈。
因为是一心一意相信人类的,因为是不会伤害人类的特例,所以被允许在它们身上做所有人希望的事。
然后这片土地才会变得鲜艳夺目。
风逸天将玄青棍插在地上,以自己为中心驱使周围的气流,形成强风。
他希望周围的风可以扫去眼前的疮痍。
“风逸天!”
你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如此吵闹。”
你决定以异族的身份洗心革面吗
“如此自负。”
你可是非常稀缺的异族研究对象
“如此贪婪。”
就算你撑不住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你留下子嗣继续实验
“如此恶毒。”
他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那些话是真的听到耳朵里还是只是自己的幻想。
但是没必要去管它们的真假,因为此刻…
狂风大作
“…对不起”
风暴淹没此地。
他坠落下去。
“逸天?”五味子向南方看去,他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身体向前倾斜着如行尸走肉般缓慢的挪了两步。
四合风阵演化为更为复杂的风阵,狂风呼啸,雷电轰鸣,草木突然徒长,坠风眼也在风阵下不停息的吞噬着坠入它的生灵。
“在担心你的徒弟吗?”七长老语气很平静,没有用讽刺他们异族身份的口气,他在那些被教唆而来的正义使者中,居然看上去是最正常的一个。
“我的孩子不会受到时空裂缝的伤害,我说的。”五味子回答道。
七长老的平静口气在现在听起来倒有一股通情达理的滋味,他只是让人不断控制幻阵然后说:“颜家是可以包容所有种族的,我们希望有更多手足同胞加入我们。”
“所以就像你们那样,漠视其他生命吗?”五味子说着,“我赞同你们的做法,但是不能做到那种事。”
“我的孩子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一直在伤害别人的,是你们。”
七长老没有反驳,他只是觉得,五味子还没有见识到神明的力量,没有做好归顺的准备。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他说。
五味子没有回答反而向禁区的方向走了几步。
“拦住他!”七长老突然说道,他指挥幻阵又变了变,本来只是为了遮掩对方视线迷失方向的幻阵多了些许攻击性。
“这种东西,有用?”五味子一步一步向禁区走去,任凭对方在幻阵上下功夫,他走向禁区,随手挥砍身前的障碍。
剑气虽然没有以前的气势,但依然让对方避忌无比。
“有本事,来拦我。”
他走向禁区,强横的态度和实力摆在那,谁也不能拦他。
至于坠风眼和风阵他会留着,直到自己的孩子回来为止。
“五味子。”
“你会毁了风落市,你会毁了全时界。”
五味子笑了笑。
“才一个坠风眼而已,如果让你们见到千年前的时界,是不是会认为世界末日要来了?”
“这个坠风眼,算得了什么?”
它算什么?
“这是什么…”
明心抓着太泽和小晴天,顺手把小晴天拴在太泽剑柄上。
他挥动太泽就涌出无尽的水流,这水流的味道,就像是…
灵泉。
都是灵泉。
“哥哥?”
明心的思维被远处的声音拉回来。
“颜明镜。”
看来今天不会发生好事情了。
他将感知关闭。
在黑暗中他也不会太过畏手畏脚,不如说他本来就适应黑暗许久,不曾见到光芒。
明心看见颜明镜的样子有些憔悴,他就像有段时间没休息过。
明心摸了下遮眼布,想从中寻求些慰藉。
“回家吧?”
“不可能。”
双方就像拉紧的弓,一触即发。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动手啊,我都看困了…”桂生在旁边打着哈欠。
他刚说完,两把弓便同时松开了弓弦。
明心被太泽拽着向前挥剑,灵泉化刃卷起波涛向面前狂涌。
“这剑,能杀神啊…”桂生有些羡慕起明心能受到这种恩德。
这一剑斩在时空裂缝中,颜明镜紧贴着水刃躲过去,却依旧被水流搅的站不稳。
灵泉代替了本源之气的必要性,让太泽能够使用出些简单的技能。
即便简单,但在时界中也像惊鸿般无法触及。
灵泉升起,太泽搅动着波涛,御使水流如刀锋如箭矢向颜明镜涌去。
他向后躲同时撑起一面盾牌挡在身侧,水流翻涌,撞在盾牌上向四周扩散,越过阻碍化为几道灵活的水蛇向他颈间扑咬。
太泽上水纹变暗,那些小水蛇也同时变成墨蓝色,灵性还在,却带着腐朽和衰败的气息。
颜明镜向水蛇轰出一拳,水蛇四散,溅出的墨色水花滴在他衣服上冒出白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死水…”桂生看着太泽的水纹说着,“得天独厚。”
太泽现在像陈潭中的硬石,其中汹涌的波涛声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沉寂和寒冷。
灵泉染上墨蓝色,平静的包裹在明心外围,不再流动。
桂生多看了眼颜明镜在干什么,他们彼此的第一轮试探已经结束,他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把颜明镜阴死,任务就完成了。
他不急着出手,出手太早反而让对方有防备。
颜明镜掏出一面铜镜,铜镜镜面无光,像黑色的泥潭。
桂生感觉到那面镜子上的气息和月神的相比,十分接近,但是又不一样。
铜镜的气息,比月神弱小。
但是给他的感觉,比月神复杂。
祂一定是没有月神强大的,但是,哪里又不太一样,桂生现在的见识看不出来,但硬要说的话。
对方像被人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后面是条通天长路,祂走在路上,不一定能走到目的地,但是已经踩在上面了。
月神没踩在上面。
明心有些怕那面镜子,太泽不怕,拽着他向铜镜的方向斩出一道活水,活水卷着死水,将墨蓝色的毒水覆盖向那面铜镜和颜明镜。
铜镜上浮现两个银白的字,折射出的字是左右相反的,看不懂它的具体含义,但是看见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无限〗两个字眼。
太泽挥出的水刃与铜镜相撞,水纹转动,试图切割那面铜镜和其中的〖无限〗,它轻易割开铜镜表面,试图将其彻底切断时却被中间的〖无限〗拦住切不下去。
铜镜里好像没有东西存在,它只是显示着这两个字,然后周围的空间就开始被密封起来。
“糟糕。”桂生率先发现那东西的去向,祂朝着泠九的方向追去,桂生想抢在空间闭合之前追过去帮忙,但周围几乎一瞬间就形成无缝的区域。
“大人会平安无事。”他祈福着,然后向颜明镜的方向看去,拿出来一把像捕梦网的权杖。
“愿夜晚常在,赞美庇护我等的黑暗…”桂生念着,空间内的光线开始变暗,隐约有红光从他的捕梦网上透射。
“你在做什么?”
明心感到他所释放的红光让人从心底烦躁焦虑还有不安,就像当时…
被观镜对视,被神明的手夺取双眼时,那种无边的恐惧,让他发狂的恐惧还有担心被抛弃的惶恐。
让他半疯半傻了两年。
“这种东西对我们无用。”颜明镜的身影像倒影在四周空间的墙面上,摸不到,触及不了,他们则困在里面。
桂生老头笑着,表情平和,眼神却充满邪性。
“法术岂是无用之物?”
他向着时界的方向挥舞手中权杖,红光自他的杖中发出,投射在时界的大地上,映照出一轮血色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