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宁州来的那个老妖婆?”听叶秋说起什么细长的手,陈安就直觉着往那个人去想。
毕竟之前听人说的,那老妖婆可是个妖娆至极的美人,还不会变老!
“肯定是她!不然劫了流萤去做什么?从上次有人见她,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足够那老妖婆观察流萤了,流萤不仅是巫医,还是路青的义女,这身份太重要了!
还有,陈安你大约不知道,流萤的师父,以前跟那个老妖婆有仇,现在看来这老妖婆也是摸清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要对流萤做什么,啊!真是气死我了!”
越说叶秋越气,拔出腰间的陨铁匕首,就开始扎身旁的大树,那狠劲惊的陈安一双眼都瞪的老大。
“王秋叶,你别激动,你不是跟流萤学了一阵子吗?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中蛊没有?现在城门都关了,那老妖婆应该跑不出去,咱们抓紧去找就是了,你把刀子收好行不行?”
“我没中蛊!赶紧去找流萤的下落,万一老妖婆给流萤下了什么奇怪的蛊,可怎么办!”
叶秋一巴掌拍在了陈安脑袋上,催促他快些带人,挨家挨户的搜过去,是个人都不要放过,说不定那老妖婆会假扮成什么人。
一片废弃的池塘边,一个穿着紫黑相间长袍的女子,正看着池中的荷花,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这是个极为艳丽的女子,有着中原女子完全不同的妖娆风情,跟西域的舞女,却又不一样。
她来自宁州的山林之间。
“阮凤书,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居然能让你躲我几十年。”
女子细长的手指,摘下了一朵盛开的红莲,又一片片的将花瓣扯下来,扔进了水里。
她身边,躺着一个容貌极美的少女,正是流萤。
“你说,我如果把你的爱徒扔进这池塘里,她是先染上水蛊,还是先淹死呢?算了,水蛊这种最低劣的蛊,我已经多年不用了,要不是阿罗让我散布出去,我碰都不会碰。”
殷红的花瓣,尽数落入水中,女子站了起来,走向池塘不远处的一片花丛。
花丛中间,有个坟冢,这个季节上面也长满了花草,开的一片娇艳。
“你当年勾引了我的阿郎,害他身死,现在就算我杀了你徒弟,也只是能稍稍泄我心头之恨而已。”
女子对着满是鲜花的坟冢恣意的笑着,眼角终于能看到了几丝细纹,却丝毫不减她的美貌。
流萤静静的躺在地上,听着阮婆婆坟冢前的低语和笑声,却一动也没动。
她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与阮婆婆有深仇大恨,又擅蛊虫,还跟张丹有关的,除了虫谷鬼姥,没别人了。
没想到,除了给阮婆婆拜祭,她还有机会来到这座废弃的掖庭宫。
自从刘赵灭亡之后,掖庭宫中的女子就都被放了出去,这里彻底成了一片荒原,更加不会有人想到,虫谷鬼姥居然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阮凤书,当年我们也曾亲如姐妹,你说为何就让个男人给毁了呢?我与阿郎都要成亲了,你为何要勾引他……”
“我的男人被人沾染了,我自然不能留,所以我才杀了他,可他临死前,依然求我放过你,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居然让他死了也要为你求情,我恨你们二人……”
“阿郎……你为何要……”
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坟前响起,流萤终于动了,她揉了揉耳朵,静静的坐起来,看向虫谷鬼姥。
“鬼姥,婆婆说,你生性放荡,所以夏松才离开了你,是你不贞,怎么还怪别人?”
这一声说的毫无感情,冷的像冰水从心间滑过,虫谷鬼姥瞬间止住了哭声。
“小丫头,你怎么会醒来?阮凤书那个不要脸的,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对你这小鬼头说?”
“我为何醒来你不必关心,婆婆只是说,你为了保持美貌,收集天下俊美男子,将他们的精华提炼之后,制成蛊用在自己身上,夏松知道之后,便离开了你,这一点总属实吧。”
流萤依然面无表情,像个审判者一样坐在地上,牢牢的盯着虫谷鬼姥。
“哪个女子不想保持美貌?我如此不还是为了阿郎能喜欢我一辈子?可我牺牲了这么多,他居然转头跟阮凤书这个女人在一起了,我如何能忍……
不对,我为何要跟你说这些,小丫头,今日我便要在阮凤书面前,将你慢慢的折磨死,好让她感受一下这么多年我心中的痛楚!”“别这么蠢,人死了就死了,从死的那一刻起,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不知道疼,不知道痒,更不会喜怒哀乐,不过就是虫子的食物,花草的养料而已,你与其对着婆婆的坟冢说这些话,还不如对周围的花
草说,指不定它们都能比地下那具尸骨更懂你。”
流萤的一番话,让虫谷鬼姥看怪物一般的看向了她。
阮凤书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怎会对她的尸骨如此不敬,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阮凤书泉下有知……
不对,这个小丫头刚才的话,就是说她根本不会泉下有知!
虫谷鬼姥定了定神,她怎么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其实她虽然说了一堆狠话,却也不能杀掉这个小丫头,因为阿罗要拿她做别的用途。
他们可是要送给万剑城一份大礼的,就等玉明川和路青回来了。
只要抓住了这个丫头,万剑城将对他们宁州的蛊束手无策,就像已经摇摇欲坠的成国一般。
现在长安城已经全部封锁,他们也逃不出去了,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张丹过来好了。
鬼姥打定主意,便笑着走向了流萤。
“小丫头,鬼姥我会多留你几天,那座房子倒是不错,今后我就住在里面了,你呢,干脆就在阮凤书那个贱人的坟前安家好了。”
说着,一条细长的绳索倏然甩到了流萤身上,将她捆了起来。流萤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却一阵懊悔,她应该像母亲那般,好好学一身武艺的,也不至于被人随意摆弄,现在空有一身本事,也无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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