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前坐了十个人,九女一男。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西式早餐和一杯热牛奶,在每个人的身后又各有一位佣人侍候着。
不过,美食当前却没有人动手动口,全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爸,我饿了,我能先吃吗?”坐在最末的女娃儿,不过七八岁,她年纪最小挨不了饿,等不下去了,便望向了唯一的那个男人,试探地问着。
那个男人已经五十多岁,虽然极力保养,或许是有点纵欲过度吧,面上不可避免地有了皱纹,不过还能看出他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紧挨着女娃儿的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女人,面容姣美,就是妆化得太浓,抹杀了她天生的美感,反倒像个妖精了。她不等男人开口,就赶紧哄着孩子:“莉儿,再等等,等爷爷来了再吃。”
“整天就知道吃,都胖得像猪了。”在她对面的也是一个女人,年纪比她大了十几岁,也是浓妆艳抹的,还长着一双三角眼。
那双三角眼斜睨着叫做莉儿的女娃,语出讽刺。
“二妈,我不是猪。”莉儿不开心地反驳着她。
“二姐,莉儿就是有点婴儿肥,不算胖。再说了,她才七岁,还是个孩子,等不得是正常的事。”莉儿的母亲一边反驳着被叫做二妈的女人,一边望向唯一的男人,娇嗲着声音说着:“振兴,你说咱们的女儿胖吗?”
男人看都没有看她,淡冷地应一句:“是有点胖了。”
莉儿妈顿时气结,被叫做二妈的女人则得意地笑起来。
莉儿不依地叫嚷着:“爸爸,我不胖,我一点都不胖,二妈欺负我,取笑我。”在叫嚷的同时,她还站起来小跑到男人的身边,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不依地摇晃着,非要父亲改口说她不胖。
“本来就是个小胖猪。”二妈身边的两位年轻女性冷哼着讽刺。
“我妹妹才不是小胖猪呢。”
莉儿妈身边还有一个女娃儿,大概十三四岁,见到二妈身边的两个女孩子讽刺自己的妹妹,立即不甘示弱地驳了回去。
“我说她胖就是胖,我爸都说她胖了。”
“我妹妹不胖,那也是我爸,你别我爸我爸的叫。”
“你还有没有规矩,敢跟我吵?”
“你欺负我妹妹。”
几个女人不甘示弱地吵吵闹闹起来。
“啪!”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吵闹的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拍桌子的也是个年轻女子,不过年纪大些,大概在二十七八岁。她俏脸含怒,拍着桌子的时候,人还站了起来,怒视着吵吵闹闹的那几个人。
“宁文心,别吓坏你的妹妹们。”那个男人也就是宁家的老爷宁振兴,温淡地说着拍桌而起的二女儿。在大家吵闹的时候,他倒是什么话都不说。
宁文心的母亲,正牌的宁太太,赶紧把二女儿拉坐下来。宁文心坐下来后还在嘀咕着:“都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把她们都叫过来吵架吗?”嘀咕的时候,她又瞟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眼里有些许的怨恨。
在这个时候楼梯上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响起时,在座的所有人都收敛起自己的不满情绪,就连莉儿都小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的。
走下楼来的还是一个女人,是宁家的大小姐宁文彤,现在执掌宁家经济命脉的当家人。
“大小姐。”
所有佣人异口同声地叫着。
宁文彤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风浪,她的情绪是不会刻画出来的。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她走到餐桌前,一名佣人恭敬地帮她拉开了椅子,她在宁振兴的对面坐了下来,坐下来后她又淡淡地向宁振兴和宁太太问好。
宁家的餐桌上是按地位而分坐。
首位是宁家老太爷的,左手次位坐着的是宁振兴,右手次位便是宁文彤的,宁文彤下面才是她的母亲,然后依次往后排下去。
宁振兴除了正室之外,还有两位能入座的情妇,便是二妈和莉儿的母亲。因为这两个女人都给宁振兴生了两个女儿,不过她们所生的女儿在地位上又要低于由宁太太所生的女儿。
所以地位上,宁家三小姐宁文欣比起宁振兴的二姨太太还要高。
这是宁老太爷制定的嫡庶之分。
宁文彤能坐在右手的次位上,高于她的父亲,是因为她是当家人,老太爷要抬高她的地位才能镇压住宁家大大小小那么多的人。
“老太爷还在后院散步吗?”宁文彤淡冷地问着身后的佣人,在佣人嗯了一声后,她吩咐着:“去告诉老太爷,人都齐了。”
佣人恭敬地应着,转身便走。
众人听着宁文彤吩咐佣人的话,都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敢去打扰老太爷散步的人,除了宁文彤之外,再无第二人。
数分钟后,便见一位精神矍烁的老人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去传话的佣人。
“老太爷。”
“爸。”
“爷爷。”
在场的人都恭敬地叫着。
却只有宁文彤起身走上前,挽扶住老人的手臂,扶着他走到首位上坐下来,平淡的话里有着些许的责备:“爷爷,我很忙,别让我的时间浪费在等你。”
老太爷呵呵地笑着,“彤儿,你坐下吃早餐,爷爷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等到宁文彤坐回位置上,开始优雅地用起餐来后,他环视在座的每一个人,然后朗声说道:“今天把你们大家都叫到这里来吃早餐,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一下,也是关于继承权的问题。”
除了宁文彤淡定地吃着早餐之外,所有人都望着老太爷,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期盼,也有着紧张,便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等着老太爷宣布那件重要的大事。
老人首先看向宁振兴,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宁家五代单传,宁振兴打小便娇生惯养,长大后也就没有什么本事,接管不了在T市中是第一大集团的宁氏。既然接管不了公司,那就努力地为宁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吧。
老太爷早早地就让儿子结了婚,盼着早抱孙。谁知道儿媳妇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就是没有为他生个孙子。虽说女儿也是后人,可在他的心里面,依旧是男儿才为香火。为了宁家的香火着想,儿子出轨养情人,他默许,还劝着儿媳妇不要闹事。
不知道是老天爷存心想让他们宁家断了香火还是其他原因,宁振兴在外面养的情人,先后生下来的都是女儿。
这不,现在的宁家便有了七位小姐,外面的人都戏称宁家生有七仙女。
宁振兴虽然还在继续寻欢作乐,可与他一起的那些女人每一次怀孕,都是女儿。已经有了七个女儿的他,也怕极了再生女儿,只要那些情妇怀孕到了四五个月,他就找人帮她们照B超,只要怀着的是女儿都逼着她们去打掉孩子。
“我今年已经九十岁,怕是抱不到孙子的了。”老太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看着宁振兴,宁振兴被老父亲这样看着,心中有愧,愧疚地说道:“爸,对不起,是振兴没用,未能生个儿子让你抱上孙子。”
老太爷长叹一口气,“许是天意如此吧。抱孙子无望,抱曾孙倒是可以奢望的。”话说到这里,他开始望着宁文彤,正式切入了正题:“文彤,你们姐妹七人,除了文娟和文莉未成年之外,都到了适婚年纪,宁家的香火终是要延续下去的。爷爷把你们都叫到这里来吃这一顿早餐,也是为了这件事。爷爷给你们五个人两年的时间去结婚生子,谁最先结婚最先生子的,谁便可以执掌宁家成为当家人。”
“意思是说,只要结婚生了儿子,就可以取代大姐的位置?”宁四小姐宁文婷欢喜地问着,当家人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诱人了,她们窥伺良久。
老人点头,“是的。不过孩子必须姓宁,入宁氏族谱。”
“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宁振兴的二老婆也掩不住开心,不放心地问着老太爷。
莉儿妈却愤恨至极,不是存心欺负她和两个女儿吗?她的大女儿才十三岁,小女儿才七岁,都未成年呀。
宁太太担忧地看向宁文彤,眼底也有着愤恨与不甘。
宁文彤从二十四岁开始执掌宁氏,把宁氏经营得蒸蒸日上,功劳苦劳都有,如今老太爷却如此规定,不是要把宁文彤五年来的心血都送给他人做嫁衣吗?
她老公被人分享,她女儿的地位还要受人威胁!
宁太太心里怨得不能再怨了。
“爷爷,结婚对象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三小姐宁文欣轻轻地问了一句,她是个话不多的主儿,却有着和宁文彤一样的冷静,比起她二姐的火急性子要好太多。
老太爷点头,“那是自然。”
众人面面相觑,要经过老太爷同意呀……老太爷眼光毒,放眼整个T市,又有几个青年才俊过得了关的?
“爷爷,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一直顾着吃早餐的宁文彤放下了刀叉,淡冷地说了一句,人便跟着站起来,佣人赶紧拉开椅子,她扭身便往外走。
有一名佣人拿来她的西装外套,在她边走时边帮她穿上。
“彤儿。”
老太爷叫住了宁文彤,在宁文彤扭头的时候,他老眸闪烁着,提醒:“爷爷一言九鼎。”如果宁文彤要守住自己的地位,守住她母亲以及两位妹妹的地位,就必须找个能经受得起老太爷毒眼光的男人结婚,生子。
宁文彤美丽的脸上还是没有风没有浪的,她天生性子冷淡,不管遇着什么事,都不会慌不会乱,老太爷是非常欣赏这位孙女的,时常感叹她非男儿身,如果她是男儿,那么宁家的产业也就不愁后继无人了。“爷爷,我知道。”
老太爷笑了笑,“你只有两年时间。”
恋爱,结婚,生子。
宁文彤淡冷地应着:“好。”
然后她转身,脚下不再停,大步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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