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坐了下来,他先是翻来覆去地看着录音笔,问着对面一副把一切都撑控在掌心里的女人:“这是哪房的笔?”意思是用来窃听哪一房的?
“你听听便知道了。”
闻人笑早就想打开录音笔来听,只是宁文彤没有开口,他才忍着,等待她的主动。
不过她对他百分百的信任还是让他开心不已,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付出并没有白费。她敢说在宁家里,她连老太爷都不敢百分百的信任,老太爷虽然最疼她,可老太爷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爷爷呀。
录音笔里传出了四小姐宁文婷和二太太郑晓兰的低低对话,母女俩声音压得很低,好在录音笔还是录了下来。听了录下来的内容后,闻人笑一张俊颜黑成了锅底。
宁文彤却一脸的漠然,好像没有听见录到的内容似的。
那支录音笔录下来的内容正是母女俩那天晚上私谈下药的事,宁文婷告诉母亲,她让其他人出面收买酒店里的人往宁文彤的饭菜里下药,会让宁文彤怀上孩子的。
闻人笑通过相片猜到了二房的阴谋,可当他亲耳听到这些话时,他还是生出了一肚子的火,如果宁文婷母女俩在这里,他绝对会把她们的皮都扒了。
“从我妈被爷爷劝住,允许二妈住进宁家,哪怕是在大宅旁边另建一栋小别墅,也是侵略者,更何况她当时怀着五妹妹的。我妈连生三个女儿,对生子已经不抱希望了,我爸也不把希望压注在我妈身上。我清楚我们大房的地位,一旦二妈生了儿子,那我们母女四人就得不到善终的。”
宁文彤停了停,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她仅比四小姐大了三岁,比五小姐也大不了几岁。二太太怀着五小姐的时候,宁文彤不过才四五岁,很多孩子在这个年纪还是窝在妈妈的怀里撒娇,但她却敏感地意识到了母女四人的危险,心智被逼着早熟。
闻人笑仅是想到那一层,他就心疼不已。
他自己是孤儿,他都还不心疼自己呢,因为他后来被五帝堂收留后,身份就变得尊贵起来,哪怕要经历魔鬼式的训练。
“我隔代遗传到奶奶的容颜,我爷爷纵容我爸找无数女人,他自己却是个专一的,一辈子就只有我奶奶一人,对我奶奶极好,而我遗传了我奶奶的容颜,哪怕是几分,也得到了我爷爷奶奶的疼爱,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栽培我,我明白,我想让我母亲和两个妹妹不被欺负,只能努力地强大自己,所以爷爷奶奶用心地栽培我,我也学得很认真。”
“从我十岁开始,我就用心地收买家里的佣人,哪怕是来了一批又走一批,他们的心都是在我这里的,为我做事。渐渐长大后,成了宁家的当家人,就更不用说了,在宁家,只要我想知道的,就没有我知道不了。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他们的佣人,保镖,还没有进宁家大门上班,就得先弄清楚在宁家,谁才是支付工资给他们的人,别盲目地被收买了。”
“与此同时,我还会把他们的家人都控制在我的掌中,一大家子的前途被我握住了,他们就算想反水,也要考虑很长时间。更何况我给他们的薪水都很高,福利也好,可比一些大公司的高级白领,他们心满意足。恩威兼施之下,整个宁家的保镖和佣人都是我的眼线。”
这是宁文彤的心里话,连母亲妹妹都没有说过的。
说了一席话后,宁文彤便停下来,美眸直勾勾地看着闻人笑,闻人笑也在看着她,眼里有着毫不掩藏的心疼,心疼她过得苦。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如此心机深沉,用那么多人来监视自己的家人。
是宁家的封建思想,是现实逼得她那样做的。
闻人笑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淡淡冷冷的了,经历了这么多,她还如何轻松得起来?
她怕她一轻松,就会被人钻了空子。
她身后还要护着母亲,护着两位嫡亲的妹妹,她不能有一丝的松懈。
“闻人,我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也一心为了我好,今天把我的底儿都给你露了出来,你也可以放心了。”她就怕他沉不住气,上蹦下窜的,会被二房三房的人看穿,打草惊蛇。
把录音笔还给了她,闻人笑问她:“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把这些录音笔送到公司里给你?”
宁文彤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嗯着:“他们会把随意地安插在各处的录音笔收起来,统一送到小齐那里,再由小齐送给我。”
通过她的秘书之手,便不会被宁家人发现。
“你不怕小齐对你不忠吗?”
宁文彤瞟他两眼,“如果我连这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我还如何当这个当家人?小齐对我绝对忠心,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闻人笑笑了起来,“我也一样的。”五帝堂就不会有背叛者,大家都很清楚,一旦他们做了背叛者,等待他们的将是天涯海角的追杀。
谁都惜命。
闻人笑也善于恩威兼施,手下那些人对他是百分百的忠心。
“爷爷知不知道录音笔的事?”
宁文彤摇头,“他不是我一个人的爷爷,有些事情终是不能让他知道,不过,他也知道我已经把宁氏牢牢地握住了,除非我肯主动让出来,或者他利用董事长的身份,强制性地把我赶出宁氏,否则无人能动我分毫。他才会宣布两年之约,也是为了逼我结婚。”
可以说老太爷的两年之约,对宁文彤有双重意思的,一重是老太爷对她的疼爱,一重是老太爷对她的施压警告。
她还记得有一天晚上,老太爷替妹妹们求情,说希望她以后不要为难那些妹妹,毕竟是亲手足。她回答老太爷,只要妹妹们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她是不会动她们的。
也就是说,她只会自保,不会主动伤人。
又看他两眼,宁文彤低叹一声,说了一句不符合她性格的话:“其实还要感谢爷爷的两年之约,否则我也不会选了你。”哪怕是个契约夫,却用心地照顾她,拿真心待她,背后肯定也为她做了很多事的,只是她不知道。
她能控制整个宁家,却控制不到自己的枕边人。
明知道闻人笑在她的背后做了一些安排,她却查探不到,仿佛只要他做过的事,都会被抹去痕迹似的。就连他真正的资料都不齐全,不是说五帝堂的信息网强大吗?怎么会?
宁文彤骤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五帝堂只交了一份可以说是白卷的资料给她,或许不是他们查不到闻人笑,而是闻人笑属于五帝堂里的人,还有可能身份不低,发现有人请五帝堂的人调查他们五帝堂内部人员,故才会给了她一份如同白卷的资料。
宁文彤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清冷的眸子又开始盯着闻人笑看,那乌黑明亮的眸子转动着,宛转间流动着的都是精明干练。
没来由的,闻人笑就被她看得有点心悸,他家爱妻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吧?
宁文彤回想起闻人笑的点点滴滴,两个人做夫妻的时间不长,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总共还没有一个月呢,但他就是有本事让她完全地信任他。他最好玩的一个特点便是变脸……
变脸?
五帝堂的阎帝,属于五帝之首,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不知道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真正叫什么名字,但他有一个很好辩认的特征,就是变脸特别的快,易容术无人能及,因为他在黑白两道手段了得,绰号“百变阎罗”。
闻人笑偏偏最会变脸,变脸之后的他,除了眼神不变之外,还真的没有人能认出他。他又说他是孤儿,五帝堂的五位帝主都是孤儿,被收入了五帝堂后,打小一起接受训练,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闻人笑还说过他有四位好兄弟,不是亲的但胜过亲的。
他说他没有工作,但有的是钱,对她出手极大方。
如果他是阎帝……他的钱都可以把整个宁家埋了。
如果他是阎帝……
宁文彤第一次变了脸色。
阎帝可是不好招惹的。
会是眼前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整天就想着把她带上床去滚床单的男人吗?
宁文彤看着闻人笑变了脸,闻人笑是一直盯着她看的,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瞧见她变了脸色,他在心里喟叹一声,许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只是,两个人并没有提及五帝堂,她是怎么猜得到他的身份?
“闻人笑。”
宁文彤严肃地开口,连名带姓一起叫着闻人笑。
闻人笑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然后把她连同椅子一起转动,让她面对着她,他弯下腰去,在她的唇上戳吻了一下,又宠溺地轻捏她的脸,低笑着:“聪明的女人,想到了吧。”
宁文彤怔怔地看着他。
她猜中了?
她签了一个了不起的契约夫,签了一个她极度想见一见的大神却不自知,上次他有意向她坦诚他的身份,但还是有所隐瞒,当时她没有往这方面想,实在是觉得不可能,毕竟五帝堂是一个神秘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