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宁文婷从来没有像此刻觉得愤怒而无助的。
她扶着沙发的扶手,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两眼呆滞而无神。她的反应让宁文雅的哭声变成了低泣,也让郑晓兰担心不已。
郑晓兰一直都是与大女儿商量着如何倒追易凡,在知道易凡有未婚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过放弃,因为她们发现了易凡真实的身份。
易凡在B城的身份都可以与宁文彤在T市并驾齐驱了,这么优秀又出身极好的男儿,她们哪肯错过,怎么着也要抢过来,狠狠地甩一把宁文彤的脸呀。
特别是宁文婷,她就是以压倒大姐为主要人生目标的。
大姐嫁了闻人笑,不,就该说是招了闻人笑上门的,闻人笑是孤儿,没有事业,买点东西还要向大姐要钱。她要是嫁了易凡,摇身一变成为易家的三少奶奶,易凡的身份分分钟钟就可以甩闻人笑几条街,她也就在婚姻上压倒了大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易凡竟然睡了自己的亲妹妹。
宁文婷再聪明,此刻都是一脑子的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局面。
“文婷。”郑晓兰担心地叫着。
文雅偷看着姐姐的反应,见姐姐的脸色苍白,两目无神,她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姐姐会不会因为自己与易凡发生了关系,就与自己生出隔应?她的未来又该怎么走?
她是让易凡对她负责,还是就这样吃下这个暗亏?
文雅对易凡没有爱,不过易凡的外在条件不错,真要让她嫁给易凡,她倒是不会排斥。
只是,同胞姐姐喜欢易凡,她要是嫁给了易凡,姐妹之间的感情誓必会受到影响的。
文雅越想越难过,对于算计了自己和易凡的那个人是恨极了,她忍不住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
宁文婷倏地低喝一声,侧脸喝斥着:“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深更半夜的,四周围安安静静,有点动静,别人都能听见。”
文雅立即噤声,含着泪看着姐姐。
郑晓兰的心又格登一下,大女儿就这样与小女儿生了隔应吗?
“文婷,文雅是被人算计的,否则她绝对不会与易凡有任何关系的。”对于郑晓兰来说,两个都是她的女儿,不管是谁嫁了易凡,易凡都是她的女婿,她依旧可以拿着易凡的身份去羞辱讽刺闻人笑,去讽刺张淑芬。
郑晓兰唯一担心的便是两个女儿会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妈,我知道。”文婷压低的声音硬邦邦的,明显是无法用着平和之心对待占了她喜欢男人的妹妹,哪怕她明白不是妹妹的错。她看着妹妹,问着:“文雅,你好好地想想,你的酒是谁给你的?”
“是我自己拿的,屋里不是有很多美酒及美食吗,大家都在那里拿的酒呀。我拿了两杯,本想给一杯大姐夫喝的,大姐夫不要,我就自己喝了。”文雅就是想不明白,宴会上,所有人的酒都是从那里拿的,怎么就她和易凡两个人喝的酒被人加了料?
文婷脸色漆黑,怒视着妹妹,骂着:“好端端的你又去招惹大姐夫做甚?那是什么样的场合?你与他又都是什么样的身份?知道大姐夫穿的是白色西装,大姐必定是穿着白色的礼服,我特意地让你去换了紫色的礼服,用意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平时是怎么提醒你的?宁文彤的男人你都要去招惹!”
文婷有点恨铁不成钢的。
文雅对闻人笑的心意,她很清楚,她一直都在阻止着。
可是妹妹总想着以这样的方式去对付大姐,认为感情上的伤害对大姐更深。
那不过是妹妹为自己肖想大姐夫找的一个合理借口,妹妹是真的喜欢大姐夫了。
那张小白脸,真是害人不浅呀。
郑晓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问着:“文雅,是不是你自己下的药,你想……结果自己喝了?”
文雅飞快地摇头,急急地辩解着:“妈,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下药,大姐和大姐夫一直在一起,我哪敢下药呀,我又不是吃错了药。”
“那你是怎么中招的?”文婷黑着脸问。
开始觉得妹妹会被算计是大姐出手所致。
文雅摇头,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中招。“姐,不会是大姐的,绝对不会是她,她当时都去了洗手间,她并不知道我去接近大姐夫。再说了,她为人倨傲,是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她这样一说,郑晓兰和宁文婷都不说话了。
的确,以宁文彤倨傲的性子,是不屑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们的。
二房这边阴云重重,对于宁文雅被算计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主屋大宅的二楼还亮着灯光。
闻人笑进门就先帮妻子拿来了居家拖鞋,体贴地说道:“文彤,换下高跟鞋吧,穿了一整晚,你肯定累了。”
宁文彤嗯着,脱掉高跟鞋,闻人笑立即蹲下身去,要帮她穿上拖鞋,她却赤着双足从他的面前走过,闻人笑愣了愣,扭身叫道:“你怎么打赤脚呀。”
“你起来。”
“怎么了?”
闻人笑缓缓地站起来。
等他站起来了,宁文彤折回来,自顾自地穿上了居家拖鞋,正视着闻人笑,温淡地说道:“闻人,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我会上瘾的。”
他们是契约夫妻!
这句话,宁文彤咽回了肚里去,觉得说出来会伤到闻人笑,他一直都在积极地扮演着丈夫这个角色,让她越来越满意。
闻人笑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肢,强势地把她勾入自己的怀里,单手勒住她的腰,单手去摸她的脸,宠溺地说道:“你是我老婆呀,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我都三十好几了才娶到老婆,你又比我小了四岁,我四岁的时候你才出生,自然该由我来照顾你。更何况你每天过得都比我累,我心疼呀,我觉得我只能在生活上对你体贴入微,这样你才能尝到家庭的温暖,才会觉得家是你的避风巷,不管你在外面有多累,有多烦,只要回到这个家,你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自有我在。”
宁文彤与他对视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煸情,又暖人心。
“文彤,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的。没有猜到我的身份时,我也表达得很清楚了,这辈子你都是我闻人笑的妻子。知道我的身份后,你觉得我可能会放过你吗?你知道我们五帝都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吗?我们都是感情专一的,是专一,一生只对一个女人好,那个女人便是自己的妻子。”
他笑了笑,低首在她的唇上戳吻一下,眼底是浓浓的情愫,低哑地说道:“别忘了,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不要以为招惹了我,你还能全身而退的。文彤,不要再抗拒自己的心,你对我其实有心动的,顺其自然好吗?好好地享受咱们的婚姻生活。”
略略地推开他,宁文彤有点不自然地说道:“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顺其自然。
就顺其自然吧,她对他也真的不抗拒,一天天的相处,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为了他而破例,还是一破再破。她又不是傻子,能让她破例的男人,她当然知道那是代表着什么。
“这就对了,来,奖励一个香吻。”闻人笑又把她勾回来,重新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不是轻轻的戳吻,而是法式的深吻,直吻得宁文彤气喘吁吁,他才移开了唇。
垂眸看着她本来就红润的唇瓣经过自己的滋润后,变得更加的迷人,他深吸几口气又要贴上来。
宁文彤不再给他机会放肆地亲吻她,推开她走开。
虽然第三次的亲吻没有成功,闻人笑也心满意足了。
她的性格,能那样说,就代表她接受他了。
他得找个时间哄她把契约毁掉,然后,挑个黄道吉日,举行婚礼吧。
不是他觉得委屈,是他心疼她的委屈。一般人一生中都是只结一次婚,他不希望他的妻子连婚衫都穿不上。
“你坐着,我去帮你拿衣服,放水给你洗澡。”
闻人笑走过去。
宁文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体贴。
他这样日复日地照顾她,快要把她照顾得连自理能力都失去了。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能适应过来吗?
宁文彤看着他的身影在房里打转,有几分的怔忡。
“你今晚有没有做什么?”
宁文彤忽然问了起来。
闻人笑刚帮她放好洗澡水,从浴室里出来,听到她的问话,他两眼亮晶晶的,性感的唇上挂起了笑意,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拉起来,然后一边帮她项链,耳钉摘下来,一边说道:“后宅的阴私你就不用管了,反正短时间内,她们都不会把手伸到你身上去的。”
“你对文雅做了什么?”宁文彤固执地问,她直接点出文雅的名字,可见她是看出了些什么。
闻人笑真的对自己的妻子佩服万分,那双清冷的眸子就像能洞悉人心似的。
“老婆,我们一起洗吧,一起洗,我就告诉你我对她做了什么。”
宁文彤瞪他。
一起洗的用意是什么,不就是累死她。
推开他,宁文彤绷着美颜就走,这厮的体贴就是为了有更好的借口压榨她的体力。
闻人笑像跟屁虫,跟着宁文彤身后进了浴室。
“你进来干嘛,出去。”
“我怕你累得不能自己洗澡,进来帮忙的,你知道的,我对你向来很体贴,恨不得连吃饭都喂着你吃的。”
“无赖!”
“在自己的老婆面前,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咱们夫妻俩,简单的二人世界,作为丈夫的我可以做个无赖,这样能调动气氛。”
“……你松点劲!”
“……”
回应宁文彤的是她家男人的热吻。
……
大床上,宁文彤懒懒地躺着,被喂饱的男人在她身边注视着她。
“那么多的人,你是如何下手的?她连场正经的恋爱都没有恋过,你这样子对她实在是过份。”被闻人笑硬是缠着在浴室里燃烧了一回的宁文彤,无须闻人笑告诉她,从他的动作中就得到了答案。
她的庶妹被闻人笑算计,失去了女孩子最宝贵的清白。
对于这种下三滥手段,她是不赞同的。
在指责闻人笑的时候,她的眉便蹙了起来。
不过,她很好奇,闻人笑是如何下手的?除了她上洗手间,她都与他在一起。
闻人笑躺下,把她圈过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解说着,宁文彤听完后,再一次惊惧地看着他。
闻人笑是安排人与宁文雅寒喧,又让人从宁文雅的身边走过时以指弹药粉到酒杯里,宁文雅要分心与别人说话,很难防备着从身边走过的人,药粉被弹入酒杯里,遇着酒水迅速地融化,宁文雅能发现才怪呢。安家的门风让宁文雅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安家算计客人。
不用说,易凡也是这样遭到算计的。
宁文彤惊惧是因为安家这样的门庭,请来的宾客明明都是本市的真正豪门之人,闻人笑是如何让他们为他办事的?还是他的人潜入了安家?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他能在那样的场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了宁文雅,这样的手段足够让任何人心生畏意。
怪不得五帝之首的阎帝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为什么叫做阎帝?阎罗王的意思呀。阎罗王便是地府里的皇帝,他被称为阎帝,也就是代表地府,他想要谁的命,谁就得死。阎罗要人三更死,就没有人能熬到五更的。
“你……”
“她太无耻了,我都是她的姐夫了,她还敢肖想我。今晚不是第一次亲近我了,之前就有过几次,你出差的时候,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打电话给我,约我陪她去参加派对。今晚也是,你刚去洗手间,她就凑过来,我最讨厌她这种无耻的女人。既然她那么想要男人,我送她一个便是。”
闻人笑算计了自己的小姨子,没有半点的歉意。
对宁文雅,他是真的厌恶至极。
宁文彤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妹妹在初见闻人笑时的反应,她是看在眼里的,五妹妹私底下想亲近闻人笑,她也知晓,她是相信闻人笑,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她置之不理,没想到闻人笑会因此而出手。
“那个男人是谁?”
闻人笑得意地说道:“易凡,我的情敌。”
宁文彤再一次瞠目结舌的。
半响,她扯上薄被把自己整个人盖起来,闷闷地说道:“闻人,别让人知道你是我的男人,太可怕了。”
闻人笑失笑,扯开薄被,宠溺地往她的脸上落下无数的细吻,宠溺地笑道:“老婆呀,你还是太善良了,别人总以为你性子淡冷,凡事讲究原则,其实你比我善良多了。不过你放心,我再可怕,都不会伤你一根头发的,你是我要疼爱一辈子的老婆。”
沉重的身躯覆到宁文彤的身上,他笑吟吟地继续说:“老婆,我瞧着你的精神还是挺好的,咱们还是商量着如何养个娃儿吧。”
“你起来,重死了。养娃儿又不用你养。”
“可是也需要我配合呀,我很喜欢配合你制造娃儿。”
说着,他再次用嘴封住她意欲抗拒的红唇。
……
“咣。”
“哗啦啦!”
易凡铁青着脸摔了不少东西。
容彬和宋萌萌都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从安家回来后,他就开始发脾气,一直地摔东西,屋里已经一片狼藉。
宋萌萌无数次要上次去劝阻,都被容彬死死地拉住。
“三少奶奶,三少爷处于暴怒之中,你千万不要上前,他会伤到你的。”容彬对易凡的性子太了解,这个时候谁敢去劝易凡的话,谁倒霉。
易凡对宋萌萌没有半点情意,在他盛怒之下,宋萌萌敢挡着他,怕是会被他打死。
“可是……他的手都在流血了,他要摔东西就摔东西,干嘛用手去捶打呀!”宋萌萌心疼地看着易凡流血的手,那是易凡用手捶打花瓶,把花瓶捶烂后被碎片划伤的。
“易凡,你冷静点,你这是怎么了?”宋萌萌被容彬护在身后,避开台风尾的扫荡,她还不时地探出头来问着易凡。
倏地,一只酒杯朝她这边掷过来。
“啊。”
宋萌萌吓得尖叫一声。
“咣!”
酒杯并没有砸到宋萌萌,而是被容彬挥开了,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少爷!”
容彬低叫着,“三少爷,你冷静点。”
“滚,让她滚!”
易凡忽然指着宋萌萌,怒喝着,他因为生气,额上的青筋都突暴出来,显得狰狞。
宋萌萌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易凡,她吓得躲藏在容彬身后,两只手颤抖着,紧紧地抓着容彬的手臂,生怕容彬会把自己推出去承受易凡的怒火。
她真的不知道易凡为什么会发怒。
他还用酒杯砸她。
就算他不喜欢她,每次见了面都不给她好脸色,可他也不曾对她动过粗呀,他还记着她是宋家的二小姐,记得两家的关系,知道动了她就会影响两家的关系。可是刚才他要对她动手了,现在还让她滚。
容彬扭头看一眼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宋萌萌,不忍地说道:“三少爷,这么晚了,三少奶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你让她去哪里呀?要是三少奶奶出了事,三少爷怎么向宋家人交代?老爷也不会轻饶帮少爷的。”
“三少奶奶?容彬,你是我的人!我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没有妻子!她不是我的妻子!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叫她三少奶奶!你担心她,你带着她走,滚,都给我滚出去!”
易凡狰狞地嘶吼着。
他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刀刀扎在宋萌萌的心上,宋萌萌泪水涟涟的,委屈至极,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易凡。
扭头,她捂着嘴巴哭着就往屋外跑出去。
“三少……二小姐。”
容彬还是担心宋萌萌会出事,他不能像三少爷这般冲动,可以不顾宋萌萌的安危。
他看看愤怒又夹着极致痛苦的三少爷,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扭身追着宋萌萌出去了。
“滚,都滚!”
易凡嘶吼着,随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扒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叫着:“文彤,为什么不是你呀,文彤……”
为什么是宁文雅?
他爱的是宁文彤呀!
他爱的女人,他得不到,他不爱的女人,却占着他未婚妻的位置,他不爱的女人还与他发生了关系。
他怎么会那般不受控制呀?
是谁算计他?
到底是谁?
别让他查到那个算计他的人,他一定会把对方碎尸万段的!
等到容彬安抚了宋萌萌,两个人终是不放心易凡,很快地,两个人双双折回来。
却看到易凡坐在地上喝酒。
酒杯被他砸了很多,酒瓶也被砸了很多,但还有漏网之鱼的,此刻那些漏网之鱼都成了易凡的杯中酒。
他受伤的手还在滴血,他似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痛意。
于他来说,手上的伤远远不及他心上的伤来得痛。
今晚的宁文彤很漂亮,不,她一直都很漂亮,只是今晚的她更有女人味。他能看出来,她的美在变化,以往她的美是傲然的,是清高的,仿若不受尘世间污染。现在她的美是柔和的,是恬静的,是妩媚的,散发着少妇成熟的风韵。
举手投足间都能在他的心湖掀起巨浪。
他知道,是闻人笑改变了她。
她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骨朵,经过闻人笑的精心栽培,在闻人笑雨水的滋润下,她慢慢地绽放美丽的姿容,足够迷倒世间男儿,可是能够近身欣赏她的,独闻人笑一人。
易凡恨呀!
早知道,他就坦诚身份,然后辞掉副总裁一职,然后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追求她。
易凡这是自欺欺人,与宁文彤共事五年,他内心非常明白的,宁文彤对他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一厢情愿,苦苦地守在她的身边,守到今天的结果,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人。
而他都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连向她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易凡呀,你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