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为了女儿的性命,为了整个左相府的声誉与前途,叶夫人无奈的妥协同意左相提议之事。
次日用过早膳,就在偏厅里,叶灵儿迫不及待向叶夫人问道,“母亲,昨晚你跟父亲说了吗?他肯答应帮忙吗?”
叶夫人略略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勉强笑了笑,“灵儿,昨晚你父亲回来之后就在书房里面忙碌到半夜,我还没找到机会跟他说。”
叶灵儿笑脸一僵,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母亲,事态紧急,你可不能再拖下去。”
叶夫人看了看她,想到昨夜夫君之言,忍了忍,最后垂首柔声劝道,“我知道,我保证今天找到机会一定跟他说,你再忍耐一下。”
说罢,她询问的看着叶灵儿,“那你今天就回严府还是继续在这住多两天陪陪娘?”
叶灵儿想了一下,来左相府的时候,她可是悄悄来的。外面那些嫌恶的目光与声声听着压低实则故意大声让她听到的指责嘲笑声,她就觉得心头烦躁冒火。
父亲没答应想办法平息这事之前,她真不想再面对那些鄙夷嫌恶的目光。更不想听到半句,那些不堪的指责话语。
“母亲,我还是留下来陪陪你吧。”叶灵儿看着叶夫人,理所当然道,“日后我生了孩子,就算有心想要再回来陪你,只怕都难了。”
叶夫人听她提到以后还什么生孩子,心就莫名一阵酸酸的,眼底霎时盈了水雾变得泪眼婆娑起来。
叶灵儿没有留意她情绪变化,说完这句,便让她的丫环扶着她站起来,准备回她以前的闺房去。
“母亲,”走出偏厅之前,她不放心地回首,郑重叮嘱道,“你可记得一定要尽早让父亲答应帮忙,我不可能在这长住下去。”
叶夫人抬手向她挥了挥,大袖挡住脸庞的时候趁机抹了抹眼角,“你就放心吧,有娘在呢。”
叶灵儿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她注定要失望。
这一天夜里,公务繁忙的左相压根没回府。
第二天,她不得不继续住在左相府等下去。
在偏厅一边用膳,就一边不停的向叶夫人埋怨,“母亲,父亲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是堂堂左相吗?难道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他亲力亲为?我不管,总之今天你一定要将这事给我办成。”
听着这霸道语气,叶夫人除了无奈苦笑,耐着性子安慰她外,哪里敢在这时对她吐露半句实话。
又过了两天,叶灵儿已经在左相府不耐烦的大发脾气,左相这天夜里才回府来。
而这个时候,外面那些原本传得有声有色的,各种关于叶灵儿谋害慕明月的传言,版本已经悄悄改变了。
谋害慕明月的凶手,由原本倚仗权势夺他人丈夫的叶灵儿,转变成了为攀高枝而暗中对自己发妻下毒手的严或时。
至于证据证物证人什么的,只要左相愿意,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被叶夫人劝慰住一直躲在左相府等左相表态的叶灵儿,这会已经从凶手变成了被骗一的受害者。
就跟冤死的慕明月一样,都是被严或时欺骗的一方。
夜里,叶灵儿再三引颈长盼之下,终于等到左相回府,她也不指望自己老娘去劝说了。直接追着去书房,在书房门外就截住左相当面直接问道,“父亲,女儿现在遇到麻烦,你赶紧帮帮忙将女儿从那些麻烦中摘除出去。”
左相转过身来,目光往她身后的青石小路缓缓滑过,无声拢近到她隆起的腹部。半晌,才不慌不忙的道,“灵儿先回答我,为了能从这次的麻烦脱身,是不是任何条件都答应。”
叶灵儿一怔,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她抬头看了看面前威严站立的,依旧跟往常一样严谨自持的父亲。
心想父亲这用词好奇怪,什么叫任何条件都答应?
以前父亲就算不满她闯祸,也从来不会跟她提什么条件的。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问了一句,“父亲难道会加害女儿吗?”
左相轻轻摇了摇头,又瞟了瞟她腹部,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是我亲生骨肉。”
紧张莫名的叶灵儿立时松了口气,笑着道,“父亲既然不会害我,我就没什么可推脱的。”
左相点点头,别具深意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了一会,才道,“这就好,具体怎么做,我会跟你娘先商量的,你且回去安心等着。”
这一等,自然又过了一个晚上。
次日清晨,左相又匆匆出府上朝去了。
用早膳的时候,叶灵儿连连催促着让叶夫人赶紧吃。
叶夫人知她心中所急,本无心用膳的,可为了稍后的事情,她实在不忍见女儿难过。本着拖得一时是一时的心态,叶灵儿越催,她反而越发慢条斯理起来。
待叶夫人最终搁下碗筷的时候,叶灵儿立即忍不住再三埋怨,“母亲,我们出去花园走走吧,我肚里的小家伙一直在闹呢。”
叶夫人见状,只得暗下叹了口气,随即站起来随她一齐走出偏厅。
“母亲,父亲到底跟你怎么说的?”一到曲径繁花点缀的花园,叶灵儿就再也不愿顾及叶夫人感受,直接就急迫的追问起来。
叶夫人下意识避开她投来的期望灼灼目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灵儿,你先答应了你父亲的。待会不管听到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激动。”
叶灵儿急着想要知道下面的事,当即连连点头,不以为然的保证道,“母亲,你说吧,我不激动。”
叶夫人又默了默,眼底挣扎了半天,犹豫了半天,她忽然握住叶灵儿双手,才缓缓道,“灵儿,你父亲说,你和或时只能保一个。”
叶灵儿呆了呆,不解的看着她,“什么叫只能保一个?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夫人苦笑,“这事他能脱得了关系吗?”
叶灵儿震了震,脸上血色一瞬褪尽。她不安的看着叶夫人,紧张道,“母亲,如果……我是说如果保我弃他的话,他会怎么样?”
叶夫人看她一眼便不忍的撇过头去,她教出来的女儿,什么禀性她该最清楚。
好半天,才幽幽道,“灵儿,你父亲的意思,只能保一个——就是必须得放弃另一个。”
这必须放弃,可不是简简单单放弃这个人,而是包括这个人的生命。
叶灵儿陡然大骇,脚下跄踉的蹬蹬倒退数步,好在她身后不远就有丫环,见状立时快手快脚奔过来扶住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母亲,”叶灵儿哀怨的看着她,“父亲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说完这句,她就忍不住失控的嚎啕大哭起来,“那不是别人,那是孩子的父亲!”
怎么能够让她做这样残酷的选择。
叶夫人咬了咬牙,横竖事情已经起了开头,不如索性一次将所有底都交出来。打击再重,也是一次而已。
“灵儿,”她神情一肃,眉目也透着几分冰冷狠戾,“你是我生我养的,如果问我,我肯定连考虑都不用考虑,我保的一定是你。”
“而且,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叶灵儿震惊得呆住了,抬起泪痕斑驳小脸,惊慌重复,“父亲的意思?”
“对,”叶夫人点头,瞄了瞄她隆起的腹部,语速无形加快不少,“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你一直是受严或时蒙骗而已,他的发妻慕明月是他害死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说开,叶夫人干脆将底全部都翻出来给她看了。
“现在,你就给他写和离书,和离之后你与他路归路桥归桥,从此各不相干。”
叶灵儿已经震惊得脑子一片空白,连思考都不会了,听闻她这么一说,只是本能的顺着话题问道,“和离?那和离之后我的孩子怎么办?”
叶夫人默默瞥了瞥她,狠了狠心,却仍旧不忍直视她,转了头才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似生怕叶灵儿会歇斯底大闹一样,趁着她未回过神来,叶夫人立即又接着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也是你之前答应了他的条件,既然选择了,你就不能反悔也没有权利反悔。”
“条件?”叶灵儿浑浑噩噩的掀了掀眼皮,木偶一样转了转眼珠,“父亲让我和离,还要夺了我腹中孩子的性命,这就是保全我性命的条件?”
叶夫人不想刺激她,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所以最后她也不得不压下痛苦无奈重重点了点头,“对,你若想活,他们就得——付出相应代价。”
想了想,“他们就得死”这样冰冷无情的字眼在叶夫人舌尖转了转,终没有吐出来再刺激叶灵儿。
“若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叶灵儿倏地抬头,死死盯着叶夫人,“母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灵儿去死?”
叶夫人垂眸,长叹口气,“灵儿,但凡还有一点办法,我们谁也不愿意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叶灵儿目中凶光一露,忽然冷冷笑了笑,“不,我不相信父亲会没有其他办法,他就是不待见我相公,所以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彻底铲除。”
叶夫人惊了惊,失望的看着她怨恨面目,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