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吧,尽管叫。在这小巷子,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待会让老子爽够了,到时只怕你不但不会拒绝老子,反倒还要倒贴上来缠着老子呢!”
这种赤果果透着暴力**的绝对威胁,李北川在军营里听得多了,多到简直麻木无动于衷。
不过这男人后面一句话,却让他心中一动。
脚步一迈,立时迅速的离开了,不过他离去之前,还往大理寺方向望了望。
慕晓枫,我李北川用人头发誓,一定要让你跪下来向我求饶。
位于京城东南方向,与皇宫相距不远的太子府,这会正有几拔人抬着各种精致的盒子不停的从偏门进进出出。
“卢侧妃,这是此次内务府所送物品的单子,请你过目。”
前院一个花厅里,暂时掌管太子府内务的卢侧妃正接待着这次负责运送物品的一个嬷嬷。
卢侧妃接过单子看了看,柔美的脸庞漾起了几分惊喜笑容,“想不到这次送来的布匹,还有紫绫纱。”
那嬷嬷客气的笑了笑,恭维道,“卢侧妃体态娇美,这紫绫纱做出来的衣裳最适合你了。”
卢侧妃掩嘴轻轻一笑,弯起的眉眼显然表示她对嬷嬷的恭维十分受用,“嬷嬷说笑了,我一大把年纪,哪里还适合穿这种飘逸轻纱的料子。”
“卢侧妃尚不到双十年华,正是青春年少时;倘若你这样都算年纪一大把,那奴婢这把老骨头岂不是变成老古董了。”
卢侧妃笑了笑,“嬷嬷这张嘴,什么时候都这么讨喜。”
说罢,一个眼色,她身旁的婢女便立时拿了沉甸甸的赏银滑入那嬷嬷手中。
“知道自己年纪一大把就好。”花厅外一对主仆恰好路过,恰巧将里面声音不低的对话都听了去。此刻,一脸忿然不甘嘀咕这话的是一个婢女。
“小兰,”婢女所扶着的女子身穿淡杏衣裳,闻言立时严厉的低喝了她一句,“祸从口出懂不懂。”
叫小兰的婢女立时垂低了头,可眼中还是荡漾着浓浓不忿,“是,奴婢知错。”
待两人走得离那花厅远了,小兰才凑近那女子耳边,低声道,“可是小姐……”
那穿淡杏衣裳的女子立时皱了皱眉,不悦斥道,“说了多少次,这是太子府,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姐。”
婢女咬了咬唇,小声应道,“是,聂侧妃,奴婢失言。”
“不过主子,那个女人说得没错,她连孩子都几岁了,哪里还跟你一样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年纪。”
聂侧妃蹙了蹙眉,幽幽道,“红颜易老,青春难留,谁没有迟暮老去的时候。”
“人当然都有老去的时候。”那婢女转着眼珠,藏下狡猾,又低声道,“可人老了就要服老,奴婢听说今天内务府送来的紫绫纱极为珍贵,皇宫里每年不过数十匹,而今天送来太子府的也仅两匹而已。”
聂侧妃听得一阵心动,嘴上却十分不以为意的道,“这紫绫纱也不过料子轻薄舒适些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婢女立时着急道,“主子,话可不是这样说。奴婢听说这紫绫纱能让人看起来更加柔美动人,那衣裳穿在身上既服帖舒适又飘逸灵动,就像用七彩云朵织成一样,可不是一般的料子可比。”
“那又如何?还不是穿在身上的料子而已。”
婢女大急,“主子,人们常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你本来就比那个女人年轻貎美,这样艳丽华美的料子就该你穿才合适;再说,她不过同主子你一样的品阶,别以为太子让她暂代太子妃掌管太子府内务,她就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将自己当正已经是太子妃了。”
“按奴婢说,主子你就该将那两匹紫绫纱要过来,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让殿下看看,主子你并不输于任何女人。”
聂侧妃一阵迟疑,“可我为了这么点小事直接到太子跟前说,这不太好吧?”
这话表示,她现在已经对那两匹紫绫纱十分意动了。
婢女听得心头大喜,只要小姐将料子要过来,到时候她也可以跟着沾沾光。
“过几天不是夫人寿辰吗?”婢女心中早有计较,对那两匹紫绫纱已经存了志在必得的决心,眼睛一转,立时便积极献计,“你就说为表孝心要亲自给夫人准备礼物,到时去库房挑上那两匹紫绫纱……夫人一定会以色泽太过鲜艳为由转送给你的。”
聂侧妃听着这计策可行,在心中又暗暗鼓了鼓气之后,便依从婢女之计前往太子的院子委婉的说明了来意。
当然,太子对这种事自是不在意的,听她这么一说,想起她的家世……,略一沉吟就点头同意了。
过了几天,那两匹紫绫纱刚刚做好衣裳送进太子府,聂侧妃的婢女小兰却神神秘秘的将一封信交到了她手里。
封套外面是空白的,聂侧妃接过手里,还一阵疑惑的看着她,“这是谁的信?”
“主子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聂侧妃经不起她声声催促,挑眉打量了她一眼,便将信笺抽了出来。
可展开信笺刚看到开头那熟悉的称谓,聂侧妃姣美的脸庞立时就一阵发白,她立即惊慌的将信笺匆匆往袖里一塞,然后抬头往四周看了看,确定眼下房里只得她们主仆二人,慌乱的情绪这才稍稍减了些。
“小兰,你怎么……还替他传信?”聂侧妃寒着脸,满目责备,“你不知道我们身份有别,再也回不到从前么?你这样做,万一被人发现,害的又岂止是我与他两个人。”
这事若被有人心揪出来,到时他们两家都要受到牵连。
小兰这丫头,真是太胆大了。
婢女略略委屈的垂下头去,“对不起,主子。奴婢之前并没有想那么多,奴婢就是经不起他哀求……主子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么可怜……。”
“够了,小兰。”聂侧妃白着脸,凌厉的打断她,“以后别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
“是是,主子别生气,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提。”
聂侧妃见她吓得不轻,又是摆手又是保证,这才缓和了神色。
可那婢女从小跟在身边服侍她,又哪里不明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眼见她只责备两句,就将这一茬揭了过去,心思便又再活络起来。
小姐与那个人已经没有可能,但她还没嫁人,她也不想以后随随便便配个小厮。
她理想中的夫君,应该就是像那个人一般模样,不管她有没有嫁人,都对她痴心不渝……。
想了一会,婢女又大着胆子道,“主子,那封信……奴婢都已经拿回来了,不如你还是看完了再烧毁吧?”
“奴婢当时听他声声恳求,只为再见主子一面,他再三保证只是再见最后一面,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主子面前给你添麻烦。奴婢听他语气,似乎萌生了死志,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还请主子不要责怪奴婢。”
聂侧妃听得一阵心惊肉跳,捏了捏先前被她塞进袖子里的信笺,一时为难得踌躇不已。
婢女明知她心软,立即趁热打铁的又说道,“主子,若是他真的萌生了死志,这好歹是一条人命,而且以往还和……有交情,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吧?”
聂侧妃皱着眉头想了想,细长的手指不由得紧张的蜷曲了起来。
“你去守着门口。”
婢女立时喜出望外的蹬蹬跑到门口去,聂侧妃这才捏着嗓眼,似被火烫着一般飞快将藏在袖子里的信笺抽了出来。
匆匆看完信笺上的内容之后,她姣美的脸上又是一阵为难之色。
发了一会呆,倒也不迟疑,直接拿着信笺到火盆里烧掉了。
“主子,如何?”
聂侧妃沉沉叹了口气,“还能如何?”她哀怨的瞟了眼婢女,“就如你说的,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寻死。”
且不论他们两家的交情,就说他们从前的情份,她也做不到对他的生死漠然视之。
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小兰便十分积极的替聂侧妃梳妆打扮起来。
“主子,不如今天就换上昨天用紫绫纱刚做好的衣裳吧,奴婢觉得那衣裳穿在主子身上,显得主子越发俏丽动人像仙子似的。”
聂侧妃心事重重,哪里在意这些,闻言,心不在焉应道,“你作主吧。”
小兰立即便跑去柜子那边将新做好的衣裳取了过来,又十分利索的替她换上。
看着眼前明艳柔丽动人的女子,小兰眼中转过的不是惊叹,而是一抹带着决绝的妒忌。
聂侧妃看了看镜中体态娇美的女子,再看头上挽起的发髻,不由得蹙了蹙眉,“小兰,将头发放下来,随意拿支钗别着就行。”
梳髻,意味她少女时代永远一去不复返,可今天她要见那个人——就当成全她心底最后一丝美好念想吧。
两刻钟后,聂侧妃挽着一身紫纱罗裙出了门。
而慕晓枫,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出了慕府。
一直在外围伏守等候多日,等待慕晓枫出门,寻找落单机会的李北川,一收到这个消息,立时兴奋的顺着信息追赶慕晓枫的马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