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伫立广场,似乎在以无音语言在诉说着神话。
烟尘已经散去了。
原随云伫立,寇仲、徐子陵瘫倒在地上。
一道足有五十米长、三寸深、一寸宽的剑痕深深拓在了广场上。原随云有一柄剑,一柄铁剑,但铁剑划出了令天地都为之惊叹,令神人都为之颤栗的一剑。
寇仲望着地上的剑痕,他苦笑了起来。原来自己离原随云还是那么远,那么远呀!“真远呀。”寇仲喃喃道。徐子陵知道寇仲的想法,他也从原随云那诡异若青烟的身法中感觉到了自己和江湖超一流高手间的差距。他没有说什么勉励寇仲的话,他那带血的手轻轻拍在了寇仲的肩膀。
有时,男人间只需要一个眼神。
原随云没有理睬寇仲、徐子陵两人间的反应,他虽然知道两人本就好是九天之上的真龙,但而今的寇仲、徐子陵着实不在原随云的眼中。不因其他,实力而已。
他走下的演武场,眼神平静而清澈的扫过在上众人。人不多,五个!他缓缓道:“既然诸位已经前来,当知道原某邀请天下英豪于八月十五日来我无争山庄一叙的事情,再次我也就不多言了。既然已经来了无争山庄,就必须遵守无争山庄的规矩。无争山庄的规矩很简单:在没有我的允许下,任何人不许在无争山庄起争斗。好了,我的事情就到这里,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原随云的声音非常沉厚,说得也比较缓慢,口词也非常清楚,用得非常精准。因此谁听上去都会听得清楚明白。
白衣人上前一步,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什么是争斗?”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但回答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原随云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妙,什么是争斗,简单来说我就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无争山庄。”
白衣人续道:“倘若有人死在无争山庄了呢?”
原随云风轻云淡道:“那就陪葬吧。”
听着,白衣人笑了。他那双孤傲的眼睛转动,扫过在场一个个人,缓缓道:“原兄信不信我可以在一息时间杀掉这里的一个人。”
听此,在场人无不汗毛直立。
那紫袍人扫了白衣人一眼,无奈笑了笑。他想说话,但被白衣人以森冷的眼神制止了。一瞬间,已是隆冬。
侯希白悄然走前一步,将商秀珣挡在身后。侯希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怜香惜玉,非常有风度的男人。因此他在面对危险时候,哪有一份保护美女的意思。
原随云淡淡道:“那你想杀谁?”
白衣人道:“我想杀人?我不想杀谁。至少现在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想杀。”
原随云决绝道:“那就够了,当你想杀而且杀完后,你在告诉我。既然你现在没有杀人,那一切都必须按照我原随云的规矩来,你知道了吗?”
语气非常狂傲霸道。
白衣人听了并不恼怒,他反而笑了起来,他很少笑,以至于他朋友紫袍客见到他笑起来都惊奇了起来。笑完,他道:“你非常有趣,有趣得我想出手了。”
“随意。”原随云步履快速向着白衣人走了过去。那随意、潇洒、似乎不知道白衣人就是一个危险人物的模样,在场人中不由想到了两个字:送死。
最终,原随云没有死,白衣人也没有出手。
在场没有任何人对白衣人生出不屑神色,自心而外,他们对白衣人显得非常尊崇。白衣人说出得任何言语都可以算得上天神敕令,非常精准,甚至令人生不出任何怀疑。
对于白衣人为什么没有出手,没有人询问,或许有人敢问,但现在没有人询问,
一场骚乱也就只是骚乱,无争山庄又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离开了,原随云、侯希白两人留了下来。
侯希白对原随云非常好奇,原随云也对侯希白有一分欣赏。因此原随云请侯希白留了下来。侯希白、原随云,两人来到了一个清幽的小院。倘若商秀珣在这里,定然会惊讶,这个小院她来过。
两人在石椅上坐了下来。
原随云取出一张古琴,开始即兴弹奏起来。
江湖人都知道原随云剑术无双绝世,但少有知道原随云在琴棋书画等方面也有非常不俗的造诣。例如这琴艺。一曲四面埋伏,充斥着金戈铁马之音,对艺术以苛刻的眼光来看的侯希白也沉迷了进去。
这是最好下手杀侯希白的机会。侯希白完全沉浸在琴音中。侯希白并不是傻子,他在江湖也混迹有几年,他深知江湖第一条禁忌:轻易相信‘陌生’朋友。
原随云并不算侯希白的朋友,侯希白也没有将原随云当做朋友。但他在听原随云琴艺的时候已经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有些人相遇便如此。
“希白兄琴棋书画冠绝天下,乃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在下这一曲弹得如何,还请希白兄指正。”没有人想得到,此刻谈吐优雅、**倜傥的原随云便是前一刻挥剑,气吞山河的侠客。
侯希白沉吟一会,摇头道:“原兄所说的琴棋书画,在下也就只对画艺之道些许擅长罢了,至于琴棋书,那都是在下的短处,因此说指正,那原兄可是取笑了。在下曾听过不少名家弹奏过,因此也多有心得。在小弟心中原兄的琴艺也只有尚秀芳大家可以相媲美。”
说了一段,侯希白的声音顺畅了不少,也没有当初的顾忌,继续说道:“不过原兄的琴艺和尚秀芳大家的琴艺不同,行走之路线不同。尚秀芳大家的琴艺讲究‘润物细无声,琴艺若流云’之手法,非常自然便流转进入人的心田。而原兄的琴艺也是高超得很,但行走得是旷野、音若雷霆,非常迅疾,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人囊括其中。因此在下也不好妄自论高下。”
原随云嘴角勾起一丝微微弧度,道:“我昔日只闻尚秀芳舞艺冠绝天下,没有想到她竟还藏有一手绝世无双的琴艺,哪日我若有幸我去了洛阳,当和她探讨交流。呵呵,侯兄既可得问尚姑娘之琴艺,那和他关系可非寻常,小弟只有空羡慕的分了。”
侯希白自嘲一笑道:“呵呵,小子才不及中人,尚大家那里可能看得上在下呢?何况向小弟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因此就算有幸得尚大家钦慕,我若不能放下游历逍遥天下之想,那也只有逃走了。”
原随云拍手笑道:“呵呵,听说尚大家也喜欢游历天下,你们二人倘若一起,那可不是大幸吗?何来逃走之说呢?”
侯希白微微一笑,小心拉开了话题。“原兄寻我来,不就是为了和小弟讨论风月吧?”
原随云眨了眨眼,道:“有何不可呢?”
挺次,侯希白一愣,哭笑不得道:“看来江湖上看错原随云呢?人人都已经原随云超尘脱俗,已是仙神之流,举手投足间都有种潇洒飘逸之气派,但没有想到已是仙神之流的原随云也有那童稚天真的小孩子神态。”
原随云不以为忤,笑道:“童稚之态又有何不可呢?何况小弟本就没有将天下人的印象放在眼中,我行我道,我做我事,又何必受到天下人约束呢?在小弟心中童稚纯真之态本就是仙神之流的潇洒飘逸,可惜我学不到。”
听到原随云这番关于仙神之流的谈论,侯希白也不由中耳目一新之感。在传统思维眼中仙神之流的人物就等同潇洒飘逸,可在原随云眼中仙神之流却等于童稚之态。
有趣有味。侯希白并非正统的儒生,因此对于原随云这番言语没有任何反感,而后心中充斥了一丝兴奋,六分赞同。
侯希白没有忘记询问自己向原随云询问的问题,故而旧事重提说道:“原兄之聪慧,小弟佩服不已。但你我言仙神之流如何也不过是你我眼中的仙神罢了。因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也探讨不出什么结果。现在小弟最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原兄在那么都超卓人物中端端留下了我?”
“那么多超卓人物?呵呵,他们超卓吗?我怎么不觉得?”
侯希白微笑道:“呵呵,或许在原兄眼中不觉得,但在一般人眼中那可都是矗立在神话石碑上的人物。小弟虽然出道不四载,但他们我却还是知道的。如果我没有猜测那个白衣人便是传说中的绝世剑者西门吹雪吧。至于西门吹雪身旁那个紫袍人,呵呵我想他那胡须那么修长那么浓密,那么像眉毛,应该就是四条眉头的陆小凤吧!至于出生于魔门的金花婆婆,呵呵,那就不用我来说了吧!”
“这些人中那个修为不绝世高超,那个在江湖上的名望已经达到了天界之巅,那个不是智慧过人之辈?倘若他们都算不了超卓那小弟也实在想不出什么人物是江湖上的超卓人物了。”
侯希白微笑道。
他的声音非常柔亮,非常温柔,如同春水。
叶孤城、陆小凤、金花婆婆,他们算得上惊天动地的人物。
原随云对于侯希白的话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淡淡道:“你我既然已经处在他们那个阶级,那你还将他们当成超卓、当成神话吗?呵呵,我眼中的超卓人物,倒是有几位,但不是他们。”
侯希白倒是来了兴趣,问道:“那几位?”
原随云凝视着侯希白,道:“其中一位和希白兄倒是有些关系,呵呵,应该说关系不浅呀。他就是侯兄的授业恩师邪王石之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