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
楚留香提着一壶酒找到了原随云。
“来,喝酒!”楚留香简洁言语说道。
原随云也不客气,就坐在了楚留香对面。
才喝过一杯酒,楚留香就停了下来,道:“不知为什么我和你喝酒总是没有感觉,但却非常容易醉!”
原随云喝下第二杯酒,淡淡道:“或许你来找我喝酒前就已经醉了!你找我干什么?”原随云对人对事,言语都不需要太对赘余。因此就算对香帅楚留香也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客套话。
换着一般人早就被原随云这直来直去,一针见血的言语给弄倒了。不过楚留香却显得分外平静,或许他早已经习惯了原随云的性格与寡言少语的特点。
楚留香拿起酒坛又为原随云斟满了一杯,口中说道:“如你所料,大宋以外边境已经蠢蠢欲动,原本控制在金国、辽国手中的江湖势力又不少已经涌入了大宋境内!”
原随云握住酒杯,没有一口将杯中酒喝下。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漠说道:“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的行动比我相信中还要早一些,但也无妨,毕竟下棋的人不止一人而已!”
楚留香瞥了原随云一眼,忽然说道:“忽然间我脑海中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想法,倘若你我为敌,那时候的我可否能战胜得了你?”
原随云愣了一下,而后凝视着楚留香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至少会先杀三个人!”
楚留香问道:“哪三个?”
原随云道:“你身旁的女诸葛,易容术大师苏蓉蓉!昔日江南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再则便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胡铁花!倘若是五个人,那就需要加上你另外两个红颜知己李红袖、宋甜儿!”
楚留香神色凛然,问道:“为什么是他们三个人?”
原随云将酒杯放在唇上,小口抿了下,而后缓缓道:“我平生最不喜欢两种人,一种是是太过聪明的人,如你,如苏蓉蓉!还有一种人那就是不怕死的人!特别是因为别人而不怕死的人!中原一点红、胡铁花就是这后一种人。”
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眼神非常淡漠,话语直白,语气生冷如冰。这句话说出口后,似乎整个房间都被冰封住而来一样。
楚留香亦感觉到原随云言语中的平静与可怕。他相信原随云是那种说得出口也做得到的人。以原随云的可怕实力与智慧,做到这些普通人难于登天的事情却也并不算困难。
楚留香没有在这事情上继续讨论下去,他起身望着坐如磐石的原随云,道:“你的事情我已帮你完成了十之七八,希望你可以履行你的承诺。”
原随云放下杯子,缓缓站立起来,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微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既然你的事情只帮我办成了十之七八,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些许信息。中原一点红已经离开了!”
楚留香听着原随云的话,一字不敢错漏。
“什么,他已经离开了?他去哪里了?”
原随云淡淡道:“有些事情需要他一个人去面对,就算是你楚留香也不能帮他处理!”
楚留香望着原随云,他对眼前这个冷静几乎如同一滩死水的男人没有任何办法。此时此刻他更没有任何办法任何理由向着眼前这个男人动手,甚至说上一句重话。
楚留香深吸了口气,平静下呼吸,而后非常诚恳的问道:“可以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吗?他去干什么?”
原随云回问道:“你想知道那个答案?毕竟你并没有将任务完全的完成!”
楚留香想了下,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立刻说道:“他去干什么?”
原随云道:“刺杀!杀手便是用来刺杀的!”
‘砰’的一声,楚留香重重将手压在了桌子上,眼眸闪烁精光,灼灼盯着原随云,口里一字一句说道:“什么,你竟让他做刺杀之事?”
一字一句,舒缓的声音中充斥着谁都可以听得出的沉重,愤懑。楚留香真愤怒了。楚留香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质问于人的人,在他心中每个人做每件事情都有属于自己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不符合他人的心意,但也需要尊重。
不过现在楚留香却不想原随云究竟有什么理由,而是再想原随云为什么要让中原一点红做那可怕的刺杀之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中原一点红退出杀手界,离开天下第一楼是一件多么困难,多么艰难的事情。
退出本就不容易,而今中原一点红违背承诺再一次进入杀手界,那想脱身而退,几乎可以说是难于登天的事情。不说其他人,就是天下第一楼的主人也绝对不会答应。
原随云轻轻弹了下酒杯,仰头微笑道:“楚留香从不杀人,难道此刻楚留香想破戒吗?”
楚留香冷冷淡淡的望着原随云。
杀原随云,楚留香曾在脑海中掠过这个念头,但没有行动。一则他本就不愿意杀人,在他心中没有谁可以私底下有资格结束他人的生命,就算那人恶贯满盈;二则他对原随云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楚留香长身玉立,未动。不过原随云却站了起来,他轻轻将酒杯掷在桌上,而后手指着院子中那根梧桐树,道:“儿女情事自然不用我原随云来说,香帅是此道高手!难道你认为我真可以在没有任何凭证下指使一个不怕死亡的中原一点红吗?”
楚留香恍然,其实他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却也不敢相信。一样如死水,似冰窟一样的中原一点红竟然有喜欢的人??
“她是谁?”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原随云对着楚留香道,而后深深吸了口气,道:“无思!”
楚留香脱口而出道:“曲无容?”
原随云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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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悬崖绝壁上。
原随云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的说着九月十日发生的事情。他张开一口银牙,笑望着叶孤城道:“你是聪明人,结合你已知的信息,你也应该知道我布下得是一个怎样的局了吧??”
叶孤城深深点了点头,叹道:“如果说我的布局是胆大包天,那么说你的布局则是惊世骇俗!原随云你果真不愧为我叶孤城的对手。”
原随云微微一笑,右手扶着铁剑,轻轻道:“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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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先生,那原随云究竟布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局呢?”天子对着诸葛神候询问道。
此时此刻,诸葛神候已经将原随云刚才的每一个字都已经告诉给天子,顺便也告诉给四周那些功力低微之辈。
诸葛神候扫了一眼身旁的陆小凤,眼神瞬间变得格外锐利。陆小凤也察觉到诸葛神候那严厉的目光,不由耸了耸肩,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道:“我倒也想知道,可我和原随云可没有那么好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告诉我这个计划。”
诸葛神候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真不知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叹道:“世间什么事都没有人的心思难猜!而想猜测出原随云的心思更是难于登天,或许可以用另外一句话来说,当你准备猜测原随云的心思的时候,原随云那柄向来无敌的剑就会指在你的咽喉,而后刺下去。可以说地狱与你同行。”
诸葛神候沉重的点了点头。
天子也不发怒,虽然诸葛神候并没有提前回答他的问题。但天子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望着诸葛神候。
半晌诸葛神候才躬身说道:“少爷,原随云的布局说起来复杂,其实再简单也不过了,便是以天子为诱饵,继而引出窥视我大宋的虎狼之士!继而可以一举铲除大宋内患,也可以给予辽、金两个以警醒。”
天子并不愚昧,但却也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抓住一点,以他为诱饵!天子说了两个字,道:“细说!”
诸葛神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