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禁闭室的黑暗不同,操场这时候正日头高照。
“大家也看到了!”总教官双手抱在胸前,此时已经接通了学校的广播,大声的说道:“这对于我们学校来说是非常恶性的事件!我们的学生到底怎么了呢?如此的不知廉耻!如此的不知感恩!”
全部的班级都停止了训练,洛天河也站回了队伍里。
“曹启不知感恩,不听教官的教诲,甚至反咬一口!就如大家所见,这种反咬一口的行为是自取其辱,对付你们这些不良少年,我们有的是手段!”总教官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
“所以曹启一定是精神不正常了,我们会治疗他的!对此事,我们也要给予重视!今天下午的训练全部终止,所有学生回教室写入校以来的心路历程!学校需要深入了解你们中到底哪些人,在哪里出了问题!”总教官说完就带班回去了。
袁教官见情况也只好不甘心的看了那个来约赛的教官一眼。那个教官说道:“我明天会来找你比试的。希望明天可以有一个让我们双方都满意的裁判吧。”
操场上的各个班都解散了,纷纷回到自己的教室,下发笔记本和普通的笔,洛天河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上还真没写几页,剩下的在学校的日子不是在禁闭室就是在加练。
想到这,天河不禁扶了扶眼镜。证据,到底什么是决定性的证据呢?
这个任务和他想的有一点不太一样。
比起这些,还是先写入校以来的心路历程吧。写什么对教官的感谢,对老师的感谢,对公孙崎,教导主任,这些接触过的学校里的人员表示赞美……
这么写写字数还真不少,粗略的看下来也足够真诚了。天河甚至觉得自己写检讨的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不过这里的每个人对于写检讨一类的事情应该都习惯了。可以说单论写这些反思总结,天河是最差的一个。不然天河还真想考虑以后开发代写检讨业务,可惜随便瞟一眼都能看到比他写的深刻的多的检讨。
吃晚饭,背校规……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样,只是日记本被收走了,可能会抽查几本。
今天的校规只有教官抽查当天背的内容了,没有稽查队队长随机抽查,自然靠天河的记忆力过关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稽查队队长,回到宿舍,等检查宿舍的人都走掉,孙锐才开始提起早上的事情。
“曹启那小子也太帅了吧!那是总教官啊,他也敢打!”孙锐说着还比划了两拳,对于打教官的这种行为,他只能说非常解气。
“还是被控制下来,带进禁闭室了啊。”张波涛却没有那么多激动,他想起那个禁闭室就害怕的不行。“教官太多了,我们根本反抗不了的。”
“话说他突然发什么疯?下午袁教官找他的时候不见人影,刚一出来就突然和总教官打起来了。”孙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好像说总教官强奸了他的妹妹?是我的话,我应该也忍不了。”曹启的声音不小,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就是没法做到听的很清楚。
“嗯。”天河倒是听的很清楚,但没有必要如实告诉他们。
“学校里,真的有这种的事情啊。”虽然之前有听周识惟提到过,但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孙锐还是很震惊。
震惊之后,孙锐想起来之前曹启来这里说的话,情绪叠加在一起:“那曹启岂不是很可怜,老大,你白让他赢了。”
洛天河摇摇头:“他都已经被威胁了,你是指望着那些人善待人质?他注定是要当一个悲剧英雄了。”
“老大,那你干嘛要让他赢,现在一看岂不是更亏了!”孙锐这时候总算是想到天河之前被针对的有多惨,手攥了攥拳。之前为天河打抱不平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
“啊,你说那时候啊。”洛天河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他都坚持不住了,还要强迫自己继续,不是很惨吗?”
“老大……”孙锐小声的说道,后面的那半句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过,你们说治疗,到底是什么啊?”孙锐转移话题问道。“老大,是不是和你之前去心理咨询室时一样?”
“公孙崎老师已经死了,暂时没有新的心理老师。”洛天河说道。“所以我想应该不是同一种。”
“不是同一种的话。”周识惟接过话来说道:“很可能是在校医室吧。经常有学生被拖去校医室,之后就是另外的一个样子了。”
对曹启来说,这一天过的格外的慢。晚上,他就被几个教官拽去了校医室,绑在了手术室里。毕竟如果是江医生的话,一个人很有可能是控制不住曹启的。曹启被绑在做手术常用的小床上,只能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用的,能肯定的是,这里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而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咯咯咯……”江医生阴森森的笑着走了进来,平躺着的曹启此时还看不到江医生长什么样子。
“新的问题学生啊?我看看……”江医生关上门,走近曹启,俯视的看着他,曹启这才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曹启没有回话,江医生也没有等他回话的打算,实际上,他进来后说的这些话不过都是他的自言自语罢了。
“我听总教官说过你的事,准备都差不多做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开始。”江医生尽量想让阴森森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便成了一副诡异的样子。
“抱歉抱歉,我一般都是自己去接学生的,听说你有点难搞,只能其他教官代劳了。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吧?”江医生说完转过头,看向他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工具,工具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已经是很陈旧的血迹了。
“总教官说过你比较难搞,虽然还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不过还是得给你打上麻醉。”江医生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麻醉的用具,继续喃喃自语道。“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学生治疗时的反应了,我还真是怀念他们恐惧的眼神啊。”
“不过你这样的学生我也很喜欢,教育就是要看到变化,变化越大越成功,特别是向好的方向的变化。”江医生说着拿着麻醉药物走了过来,曹启试着动了动手,手腕被皮袋子紧紧的绑在床上,完全动弹不了。
江医生把针打进了曹启体内,通过静脉输液把麻醉剂输送到他全身。曹启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少了一个听众完全没有影响江医生的兴致,江医生阴森森的笑着继续自言自语。“锥子,锤子……”
过了一会,江医生使劲怼了一下曹启,曹启没有任何反应。看来麻醉果然是起效了,江医生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手拿锥子和锤子缓缓的靠近曹启,看着曹启闭着的双眼,问道:“你知道眼睛后面五到六厘米的位置是什么吗?”
突然,门被打开了。
“嗯?”江医生疑惑,惊讶的微微抬头。还有谁能进来?
“那你知道眼睛六厘米之后的地方是什么吗?”是洛天河冷冷的声音。
天河手上戴着刚刚从校医室里拿的一次性手套,狠狠的摁在江医生的后脑勺上,江医生的眼睛刚好贯穿在手上拿的锥子上,鲜血瞬间从江医生的眼睛流了下来。锥子的尖头不偏不倚的刚好插在曹启的手旁边。
江医生,死了。
洛天河抒了一口气,看了看旁边躺着的曹启。
还好赶上了。天河捏了一下手上的门卡,保留着这样的现场,出去重新锁上了门。离开校医室,重新上好锁。又打开了隔壁心理咨询室的门,把那张门卡放回公孙崎的抽屉里。
剩下只需要把手套扔在所谓的专门丢垃圾的地方就行了。
第二天,这是天河入校的第三十五天。
宿舍楼的大门没有打开。
周老师坐在那个位置维持着秩序,说是维持秩序,可以不用出去训练,哪里有学生会不满意呢?和以往不同,这次甚至没有布置任务,只是粗略的叫大家禁止离开宿舍。
从宿舍只能开一小部分的窗子望去,操场上没有一个班在训练,只有几个教官走来走去。
“怎么回事?今天竟然不用训练吗?”看到洛天河趴在窗外望去,孙锐凑过来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不用了,毕竟就是想训练我们也出不去宿舍楼。”洛天河回答了孙锐,又离开了窗子,只剩下孙锐一个人在那里趴着看。
“还是先乖乖在宿舍呆着,之后也等学校的通知吧。”周识惟把厚重的校规放在一边,他们和往常的作息一样,早早的就起来了,被堵回来之后,不习惯的在早上的时间呆在宿舍里。
“学校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吧,我来学校后,还没有出现这种在该训练的时间宿舍门都出不去的情况呢。”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训练的生活,相比之下这样的情况让孙锐觉得很新鲜,一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还是别看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应该很快就会有教官或者老师过来的。被抓住对发生的事这么好奇可是要出问题的。”周识惟拍了拍孙锐的肩,示意孙锐回来。
“是警察来了!”孙锐看到了警车停在这附近,还有穿警服的人,赶紧和宿舍的几个人说道。
“警察?”周识惟远远没有孙锐那么惊讶,他在的时间要久的多,之前也有过这种不让出宿舍的情况,所以他对此也有一个初步的判断。警察来了的话,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真的是警察,离这里不远,就在教学楼方向。”孙锐此时已经坐回来了,他还是要防着一点万一教官或者老师过来通知事情的。
“教学楼,那会是什么事呢……”周识惟似是在沉思。
“是他杀了江古德医生!”总教官带着警察来到校医室,指着曹启大声说道。此时麻醉的药效已经消失,教官也解开了绑他的带子。
手术室的门开着,里面是江医生死的现场。江医生,名叫江古德。
“不是我杀的!我完全不知道!”曹启大声的为自己辩解,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惨烈的现场,他完全没有自己干过这事的印象。
江医生的死状太过惨烈,连教导主任都忍不住避开视线不去看那个地方。
江医生的眼睛被锥子贯穿,还是从锥子的背面开始刺入的,成片的鲜血,一整个被刺的眼珠都看不出来样子了,钉在眼睛上的锥子另一端尖头插在了手术室的床上,撑着他失去了生机的身体,一个年轻的警察直接去厕所把早饭吐了个干净。
“这里只有你和江医生,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教导主任身上依然别着那枚玫瑰胸针,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向警察指认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曹启极力为自己辩解,却一时想不出理由。
总教官哼了一声,他倒至少不至于看到这个情景就想吐。“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昨天在操场上嚷嚷着要杀人要杀人,看着就是问题学生!真的去杀人也不奇怪!”
曹启咬咬牙,看着总教官,眼里不自主的散发出恨意。
“刘警官,你也知道,我们学校专门矫正不良青少年,曹启在入校前就一直是个刺头,经常和人打架。他刚进我们学校没多久,我们还没来得及感化他,他竟然还是走上了歧途……”教导主任说着,言语间夹杂着叹息,情到深处几乎要流下泪来。
曹启皱着眉头充满了恨意的看着表演的如此之好的教导主任。
为首的警官姓刘,看了一眼曹启,“曹启,今年十七岁对吧?”
曹启点点头。
“未成年人涉及刑事案件,先通知他的监护人过来吧。”说完,刘警官示意旁边的年轻警察去照相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