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曹启还没有洗清嫌疑！”丁武默没有被云祈尘的话影响。
“当时曹启已经被麻醉，且四肢属于被捆绑的状态，没有自由行动的可能。加之你们论证了当时的手术室里没有第三个人，可以排除曹启和其他人合伙作案的可能，所以曹启和江医生的死没有关系。”云祈尘论述道。
“我想这已经很明朗了。”云祈尘继续朝审判席上的法官说道。
“被告方要提出反诉吗？”审判席上的法官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定论，问道。
“曹启没有杀害江古德，但是曹启当时为什么出现在手术室，江古德要对曹启做什么，这些都存在疑点。”云祈尘用沉稳的语气说道。“在和被告沟通中，我得知曹启在没有疾病的情况下被强行带到学校手术室，被江古德医生麻醉。”
云祈尘拿出一本册子，是打印下来的，洛天河照给他的那本手术记录。“至于做什么，我想这个江古德的手稿副本可以说明。这上面有曹启的手术记录，确实是额叶切除手术，时间与曹启出现在手术室的时间完全吻合。”
“这本记录同时也可以证明明德学校江古德在此之前一直在非法对该校学生进行额叶切除手术！”
“你从哪里……”教导主任何艾萍激动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证物，脱口而出。却被丁武默赶紧按了下来。“你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原件，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完全不可信！”
“不如用江古德医生的其他手稿来对比字体，或者，去查一下明德学校内是否有这本书的原件。”云祈尘没有用太多话语来争论这个事情。
毕竟最后结果还是要由审判长来裁决。
云祈尘手拿那份资料，向审判席恭敬的鞠了一个浅躬：“请您受理。”
法官接过那一沓资料看了看，都是打印的照片，前面的几页拍摄的纸已微微泛黄，到曹启这一页记录了一半的纸则看起来比较新。要主观的评价，确实不像是假资料，不过还不能作为有力证据。
“曹启杀害江古德一案，受理被告方反诉江古德非法进行额叶切除手术一案，由于出现新的证据，择日开庭！现在休庭！”
休庭了。
教导主任面色凝重的走了出去，这下事情闹大了。废物刘警官，明明给了他那么多钱，想让学校别和这个事情扯上关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丁武默跟在教导主任旁边，脸色也不好看。说了多少次要和律师告知实情，还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问起来只说江古德医生当时是帮曹启处理伤口，平时的工作仅仅是治疗生病和受伤的学生，手术室也仅仅是处理伤口的一个小房间。没想到对方律师竟然直接拿出额叶切除的手术记录……
“丁律师，之后的事情……”教导主任何老师有些心虚的说道。
“之后的事？等着看对面的诉状吧！”丁武默显然不想再掺和这个事。
“丁律师，钱的话不是问题。”何老师也找回了自己的步调，不再慌乱。
“不是我不想帮你们，你都不把实情告诉我，让我怎么帮你们辩护？”丁武默依然没什么好气。“我是律师，我不会带有主观感情，作为你们的代理人，只会做对你们有利的事情。”
“这不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情况吗，现在既然有所变化，当然会一一如实相告。”教导主任帮丁武默开了车门。“具体情况，一起去学校说吧。
云祈尘没有着急离开，法庭上的人渐渐走散，审判区和旁听席的分界线逐渐没有那么清晰。
曹茗心跑过来抱住了曹启，“哥！太好了！”这一场没有判曹启有罪，反而还反诉了学校，在曹茗心看来，是很大的胜利。
曹启点点头，他总觉得身边的云祈尘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可以冷静的应对对方在法庭上对他的所有诋毁。
可能是因为云祈尘相信自己在学校的经历，他也能去相信云祈尘。
“还要再开庭。”曹纲没有放松，反诉什么的，他还没有放在心上考虑。
“嗯。”云祈尘把笔放回包里，“剩下的才是重头戏。”
洛天河的午饭，是黄瓜皮炖烟头。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饭吃起来有点酸？”孙锐小声的问洛天河。
“馊了的东西不应该是酸的吗？”洛天河神情自若的夹起烟头，烟头上还带着一只苍蝇。
“不是那种。”孙锐又吃了一口，似乎是仔细的品味了一下。“是有点像柠檬的那种酸味，就一点点。”
“吃这个你还能品味一下……”天河无奈的说道。实际上他用来替换掉镇静剂的是几包维生素，此时天河不禁想到，这到底是放了多少啊。
要不晚上来看看少了几包？
袁教官自视身份越来越高，在每天的训练上花的心思越来越少，甚至在下午一句“照旧”打发了训练，转身投入线上赌场。
训练是照旧，但是少了一双找毛病的眼睛盯着，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旁边的教学楼，教导主任带着丁武默律师来到了资料室。掏出钥匙把厚重的大锁打开，拿出那本手术记录。
“就是这个东西了。”教导主任指云祈尘最后拿出的证物。“怎么办，要烧掉吗？”
“不用。”丁武默拿过来翻了翻，最后一页是曹启的记录。“就算把这本销毁，对方律师只需要证明上面的几个人确实被动了手术，就能说明这个证据的可靠性。没有意义。”
教导主任带丁武默去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张银行卡，“给您带来这么大麻烦，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是下一场官司的律师费，请您笑纳。”
教导主任继续说道：“坦白说，我们并不是必须要把曹启送进监狱，只是不想让江医生的死对我们学校产生什么影响。我们完全没想到现在曹启会完全不知感恩，甚至反咬学校一口，我们学校还要为学生着想，着重教育。希望您能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小，毕竟我们学校没有做任何对社会有害的事情。”
“我是你的辩护人，只负责帮你争取最大化利益。”丁武默把那张卡退还给了教导主任。“反诉不需要额外费用。”
“呵呵……”教导主任犹豫的干笑了两声，她总觉得不把这钱送出去心里没有底。
“我当然知道你们学校没有危害社会，相反，你们收留了一大批不良少年，实际上是在做好事。作为你们的辩护人，我不关心你们对学生都做什么事，但是你们必须实话实说，让我知道具体的情况。”丁武默作为资深律师，教导主任这样的人见多了，当然能从她的只言片语猜透她的心思。
“当然当然，感谢丁律师的理解。”教导主任笑着说道。
“这份名单上，有证人吗？”丁武默把这本手术记录递给教导主任，他已经翻完了一遍。
下午的训练快结束了，洛天河看了看食堂的方向，准备下课去吃饭。
袁教官抱着手机早就走了，孙锐搭上洛天河。“今天的饭味道不光不太一样，我感觉吃完之后都有力气了不少，你们有没有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别想那个饭了。”洛天河无奈的摇摇头。
“六十万。”证棋事务所，云祈尘对曹启的父母说道。“如果能胜诉的话，最少能拿到六十万的赔偿金。”
“额前叶切除手术吗？曹启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别把事情搞这么大，只要能帮曹启脱罪就行了。”曹启的父亲曹纲不是很想继续在这个官司上纠缠下去。
“额叶切除手术对人体的影响就不用多说了，如果不是江医生发生了意外的话，曹启现在就迎接作为傻子的一生了吧。”云祈尘笑了笑，反正反诉状已经交上去了，开庭一定会审理这个案子。
“我支持和他们斗到底！”曹启的母亲颜笙严肃而坚决的说道。“如果不是学校里面出事，曹启变成一个傻子我们都不知道。”
对于袁教官的班，背校规的晚课时间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毕竟袁教官这几天都没有抽查校规，不少人因此松懈了下来。
教室不算新，木质的桌椅，有些摇摇晃晃，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块从来没用过的黑板，这个东西与他们这些教官无缘。
袁教官则沉浸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灯红酒绿的世界里。豪华的吊灯，冷暖交替的灯光，穿着性感元气满满的米卡，背景里是其他的工作人员为到场的赌客倒上昂贵的美酒，豪华的装饰……
逐渐增加的赌金让袁教官感觉这一切极不真实，如果这是一个美梦，他愿意就此沉醉在其中。
实际上他也确实沉醉在其中了。
洛天河只是专心的背着校规，要求背诵只能是默背，不允许出声音。就这样，没人敢交头接耳，一个教室只能听到袁教官手机传来的声音。
砰的一声，木质的简陋讲台被袁教官一脚踢倒，砸到了坐在前排的几个学生。
“怎么会输的！”袁教官大吼，却没有对着学生。
“怎么会这样……”与之相对的，袁教官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则是很小的女声，这个声音里充满着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会连续出现五次小点！怎么可能！”袁教官皱紧眉头，语气激动，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情况真的很少见，但偶尔出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请您理解。”米卡为难的附和着袁教官说道。
“怎么偏偏这时候出现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前四次赌骰子都是小点数，袁教官觉得这次一定会是大点，因此押了一大笔赌金在上面，没想到这时候却还是小点数，账户上的钱一下子减掉了不少。
底下的学生基本都没听懂袁教官在说什么，但都不敢轻举妄动。袁教官怒气冲冲的踢了几脚坐在前排的学生，把那几本厚重的校规砸在地上，甚至没有怪那几个学生没有接住校规。
他只是在发泄输掉赌局的不满而已。
“滚！都给我滚！”下课时间刚到，袁教官一眼也不多看这几个学生，大声骂道。
学生们纷纷抱着校规走出教室，这对他们来说有些太刺激了。仗着袁教官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洛天河看了一眼袁教官的手机，米卡挂着职业的微笑继续主持赌局，赌场不是为袁教官一个人开的，总有不少形形色色的客人，主持赌局，都是默认赌客有钱赌，有钱输。
回到宿舍，张波涛害怕的不行，他坐的位置比较靠前，差一点讲桌就直接砸到他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袁教官这一段时间格外的喜怒无常？”这次提起的是周识惟。
“是啊，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心情好的时候居多吧。”孙锐这几天晚上已经不看校规了，“我觉得还挺好的。”
“可是他生气的时候也太吓人了，我可受不了。”张波涛畏畏缩缩的说道。
“孙锐说的对。”周识惟说道：“在学校里呆着难免会被打，只要不是被针对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张波涛比较听周识惟的，点点头。不用背校规，就意味着可以早些睡，更好的去迎接未知的第二天。
教导主任还没有离开办公室，丁武默律师已经走了。总教官站在教导主任何老师的面前，他才来得及问问今天的庭审情况。
“学校里面有内鬼！”教导主任严肃的说道。“学校里面的信息一直在被泄漏，更是连江医生的手术记录都泄漏出去了！”
“到底会是什么人？学生怕是很难知道这些秘密。”总教官想了想，有些教官都不知道江医生手术记录的相关情况，学生就更不会知道了。
教导主任没有说话，她现在一直在想丁武默白天和她说的话——这几天小心点，对方律师可是会一直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找毛病的。
“叫其他教官这几天都收敛点，别出了什么岔子，让把柄再握在别人手里。”教导主任沉默后向总教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