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自己早就已经是个怪物了,再怪能怪到哪里去?做一个怪物也没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要点人的鲜血,又有何难?
蛊婆低低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久久不停,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天道好轮回,欠下的总归要还,谁都逃不脱!”
景王心中冷笑,这个老太婆不会是疯了吧?狼行千里吃肉,马行千里吃草,有的人注定要凌驾于万人之上,而大多数人则注定会被踩进泥里,尸骨不存,这才是天道。他已然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养好身上的伤,便向蛊婆行了一礼,“谢婆婆指点,晚辈这便回去了。”
蛊婆眼仁缩了缩,人的鲜血是万虫之体的最大禁忌,黑丝虫在人体内本是以休眠的形式存在的,而人血会将它们彻底唤醒,这个人居然连具体有什么危害和后果都不问,这就做下了决定,真是狂妄之至,他并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怪物,任你如何强大,如何骇人,当有人发现你的怪异之处,不论你是否会对别人造成威胁,都将不容于世,所有人都会联合起来,想要除之而后快。
他要疯,她可不想陪他疯,这么一个狂妄之徒,早晚都是一死,但是他身上藏着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想到此处,蛊婆意味深长的看向黄衫女子,冷声道,“离姑,你陪着他去,记着你师姐素心的教训,不要逞英雄,不要贪便宜。有为师在,旁的事情一概不用你管,只有一条,如果事情败露了,为师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离姑跪下行礼,“徒儿遵命,谨遵师父教诲!”
景王见蛊婆又分派给自己一个人,喜不自胜,再次给蛊婆行了大礼,“谢婆婆,之前婆婆要的东西,晚辈会陆陆续续送过来。”
蛊婆伸出枯瘦的手,像赶苍蝇一般在空中摆了摆,“都去吧!”
从凌云山庄出来,景王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离姑,她年约三十岁左右,顶多也就算中等之姿,五官虽没有什么大毛病,但是却没有一样出彩的,脸色偏黄,衣着十分朴素。本就面色偏黄,还偏偏穿着黄色的衣衫,更让人觉得丑陋粗鄙,不知所谓。
景王跟在离姑身侧,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个离姑比起素心来说可就差得太远了,巫蛊术的传人,虽不以容貌来选择,但是景王的眼中,像离姑这样长相的人,气运不足,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
他真是无论想像,蛊婆见惯了美貌如素心那样的徒弟,是如何容忍离姑这样的丑女的。或许是她日渐苍老,瘦骨嶙峋,这才舍弃了素心,把寡淡平庸的离姑收为入室弟子。那个老东西看来也是黔驴技穷,想要成就千秋大业,靠她是不行的。
景王的人马在官道边的一个山坡前等候,他本想同离姑同车,此时却改了主意,让内侍小福子重新给腾出了一辆下人用的马车,离姑自是觉察到了他的怠慢,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发一言的坐上马车。
景王轻哼一声,识趣就好,只要不在他面前摆架子,他倒是愿意好吃好喝供着她。
景王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随行的侍女,最终锁定一个长着瓜子脸的,十五六岁生面孔的小姑娘,“你,随本王一起上车!!”
那侍女身子一僵,向小福子投去祈求的目光,她名叫秋桐,是贫苦人家出身,小福子与她是同乡,多少有些交情。
小福子会意,冲景王道,“殿下,这丫头是乡下来的,才进王府不久,平日里只做些粗活,还不懂得伺候人。”
景王睃了他一眼,“知道怕就足够了,就她了!”
小福子再不敢多言,秋桐只得跟着景王上了马车,马车里十分宽敞,景王坐在正中的软榻上,旁边另坐着一个丰盈艳丽珠光宝气的美人,衣着十分清凉,姿态十分撩人。
秋桐心中更加惧怕,明白景王要她进车内,并不是要让她近身伺候的,因她与小福子认识,多少知道景王的暴戾,她自知以她的姿色并不能博得景王半分的疼惜怜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今日或许就是她的死期。
她屈身跪在景王的脚边,不发一言,人命如同草芥,哭泣和求告都是没有用的,现在只有尽量顺承他,不触怒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景王没有理会秋桐,吩咐身边的美人帮他脱去了上衣,露出前胸处的伤口,伤口黑洞洞的,的确没有好的趋势,甚至比先前还扩大了一些,里面的黑丝虫如同被太阳烤干了的蝌蚪,已经凝结成块,裸露在外的地方干枯龟裂,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机。
景王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身边的美人,“给本王挑出来!”
美人面白如纸,“陛下,奴——奴不敢!”
“你说什么?”景王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本王不是听错了吧,你杀你那死鬼男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
美人扯着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在她看来,杀人或许并不可怕,更何况有景王在一旁给她撑腰,可怕的是景王体内那一条条又细又长且不停蠕动的虫子,她自昨天夜里见过之后就一直担心,害怕那虫子会在不经意间爬入她的身体,甚至以后都不敢与景王欢好了,正一心筹谋着怎么样才能离开景王府呢!
景王看出了她的推拒,更看出了她深藏的恐惧和厌恶,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美人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几道指痕,“现在呢?敢不敢?”
美人身子一颤,泪珠掉了下来,忙伸手去接过匕首,却克制不住自己,手不停的抖着,迟迟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若是不能管好你这双爪子,伤到本王一丝一毫,本王就把这青葱一般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斩下来,丢出去喂狗。”
美人闻言更是害怕,抖若筛糠,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了景王的一条腿,“殿下,求你饶了奴吧,你让奴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奴真的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