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在一个茶摊前喝茶,她的心跳得厉害,傅家父子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京城或许就要乱了,事态的发展也越来越脱离她的认知,前路不可期,她实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时刻,是要进一步,还是退一步。
她茫然回到家中,院子里竟然传来阿兰熟悉的笑声,她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阿兰见到她来,眼圈一红,叫了一声,“姑娘!”
青鸾双脚如钉在地上一般,停了下来,细细朝她看去,她实是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从前那个娇俏可人,天真烂漫的阿兰,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阿兰伸手扶住了她进了屋,偏头笑道,“姑娘,婢子全都记起来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都记起来了!”
青鸾捏住她的手,几乎落下泪来,“你能想通最好,身为女人,活在这个世上实是不易,千万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姑娘这一大早的是去了哪里?你不知道,婢子回来的头一天就瞧了好大的热闹,隔壁季家大公子来求亲呢,人家都是遣了媒婆来,先探探口风,他可倒好,带了自己父母兄弟一家人来,连聘礼都下了,搞得像是抢亲一样!”
青鸾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问道,“可答应了?”
阿兰故做神秘的一笑,“哪有那么容易,侯爷足足挣扎了一盏茶的功夫呢!”
青鸾自已倒了一杯茶喝了,瞥了她一眼,“一盏茶的功夫也算得上挣扎吗?都算得上欲拒还迎了,我爹真是越来越没有立场了。”
“这还没算完,侯爷刚点头,婚期上又起了争执,季家大公子说是下月初八就成亲,这一回连三姑娘自己都从偏厅里跑了出来,死活都不答应,你猜最后怎么着?”
青鸾笑道,“怎么着?”
“季大公子原先是寸步不让的,三姑娘跑出来后,三两句话,他就松了口,一连让了三回,生生让出了十天那么长的时间呢!”
青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呀,还是老样子!”
许彪此时从窗户翻了进来,向青鸾行了一礼,一双眼睛便粘在了阿兰的身上,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等着,我去买酱肘子和鲜鱼去!”
“打发个人去也就是了!我正想这一口呢!”阿兰照旧从荷包里掏出两块银子,递给许彪,“多买些,给三姑娘那边也送一份过去!”
许彪重重点了点头,不一会就折返回来,站在二人身侧,也不说话。
阿兰瞪了他一眼,“我和姑娘说话,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我不打扰你们讲话,我就在这站着,好久没见着你了,我想多看看你!”
阿兰倏地红了脸,拉住了青鸾,“姑娘,你快看看他!婢子真觉得还是牛二好,你快些找人换了他吧!”
青鸾犹疑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阿兰,你真的什么都记得?我是说,你被人劫走的事,你也记得吗?”
阿兰点头,“当然记得啊,是傅大哥救的我,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婢子就算一头碰死,也不让那帮歹人欺辱了去!”
青鸾僵了僵,“傅大哥?所以,所以,你是愿意的了?”
阿兰的脸可疑的红了红,“什么愿不愿意的?傅大哥是不是给你胡说了什么?他这个人,就是没正形。”
言语之间竟然十分亲昵,青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彪,接下来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青鸾摆摆手,“许彪,你下去吧!”
许彪本就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偏这个时候青鸾让他下去,他登时来了脾气,冲着青鸾吼道,“说好的,阿兰是我媳妇,我媳妇,为了她,我都叛变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就改了主意?改主意就改主意,你们还嘻嘻哈哈的,眉飞色舞的,太子果然没有说错,你就是个没心肝的,你也是,不对,你比她还没有心肝!”
“你疯了吧!”阿兰上前狠狠推了许彪一把,气得满脸通红,“谁说我是你媳妇,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早说了,我是要陪着姑娘一起出嫁的,往后的出路,全凭姑娘安排,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许彪纹丝不动,反倒一把攥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几乎将她提了起来,“你休要再拿这话来搪塞我,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到底是我傻,以为亲亲小嘴,就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阿兰扬起手打了他一记耳光,青鸾冲上来让二人拉开,厉声道,“许彪,你话说过份了,阿兰她才好些,你非要她出些什么岔子,寻死觅活的,你才开心吗?”
许彪冲着阿兰大声道,“你这么想换了我,好!今天就换,我他娘再看你一眼,我就是你孙子!”
阿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现在想走?没有这样清闲的事!如今太子离京,侯府又出了这样大的事,姑娘的安全是最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要走,也要等到太子回来再说!你若真觉得我碍眼,我让姑娘还送我回傅大哥那里去,反正姑娘身边,有没有我这么个人也不打紧的。”
“你倒是巴不得吧?!”许彪的的火气一下到了顶点,“想得倒美,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我偏不走,也不许你走!”
阿兰伸手指着他道,“好,咱们都跟着姑娘,你以后多看我一眼,你就是我孙子,你要管我叫祖奶奶!”
许彪心口堵了堵,咆哮道,“叫就叫,奶奶,祖奶奶,我恶心死你!”
青鸾抽了抽嘴角,冲许彪道,“这下你可以出去了吧?”
“我不出去,我要在这看着我祖奶奶,省得一个不留神,她就跟人跑了,没的坏了主子的名声!”
青鸾踮起脚尖,伸手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看你把阿兰气得,你先出去躲躲,我好好劝劝她。”
许彪梗着脖子,“我气她?分明你她在气我,主子,我以前跟太子那会儿,太子就算再蛮横,也没有像你这样和稀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