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出了院子不多远,正遇上傅宗南,父子两个互相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各自跑开。
青鸾略一迟疑,既然要陪跑,不如还是陪着傅晓田吧,好歹她也可以认认诏狱的大门。
诏狱在城西,离着皇宫西门不远,更离着青鸾发现云貘的老宅很近,只一巷之隔。
院子并不大,里面几乎空荡荡的,房屋雷同,两两相对,与院子呈环抱之势。靠后山的地方设置了三层的碉楼,后山也是光秃秃的,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碉楼是用石头砌成的,正面一看根本没有找到门在哪里,只看到两排非常窄小的窗户,窗户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死一般的沉寂。
青鸾一直以为傅晓田也要带着一小队人马,不想从始至终就他和卓心平二人而已,她心中不免好奇,这要如何救?就算他们身法再好,武功再高强,等他们把人救出来之后呢?受刑之后,卓三叔不一定能自理,莫不是他们就喜欢背来背去?这卓心平也是,心里只有他三叔,其他人是不打算救了吗?
青鸾通过傅宗南和欧阳的对话,知道是傅宗南那边先行动,权衡再三,调整了呼吸,冥想一刻,梦境一换,来到静王府,青鸾穿墙而入,静王却不在原来的寝居,里面寂寂无声,她在景王府转了一大圈,既没有发现傅宗南,也没有发现景王。
青鸾略一沉吟,傅宗南他们似得挺急的,这个时间还没有半分动静,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好在她出梦入梦也已得心应手,左不过费点心力而已。
青鸾再次出现在城西时,她都有些懵了,这回连傅晓田也寻不到了,不是说好了“点火为号”的吗?这景王府也没有起火啊,怎么就没了影子?
青鸾左右为难,越想越觉得堵得晃,她都恍惚觉得是这父子俩在耍着她玩了,最终狠狠一咬牙,总要看看这碉楼里面长什么样,也不枉她来的这两趟。
她照例穿墙而过,却感到全身一阵剧痛,生生被挡了回来,青鸾于梦中惊坐起,她向自己的前额摸去,入手一片冰凉,细细回想自己撞上碉楼的那一刻,似乎又黑又硬,像铁一样,想到铁这个字,她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是铁,没有错,那碉楼里面是生铁铸造的。
她踉跄着起身,在桌边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饮下,她轻轻摸了摸云貘,云貘的眼睛黑亮黑亮的,身上毛根根乍起,显得十分紧张,或者可说是十分兴奋,近日它和青鸾越来越轻近,青鸾能感知到它的情绪变化,这小家伙似乎还是只凶兽。
青鸾打算还是先去景王府看看,不想尝试再三竟不能入梦,额角渐渐渗出汗来,她推开后窗,将一枚棋子打在许彪屋子的窗户上,许彪很快凑过来,“主子,何事?”
“你去景王府那边观察观察,不要进去,看看有什么异动,天亮之前赶回来。”
打发走了许彪,青鸾回到床上,云貘已有狂躁,一爪子将青鸾的衣袖都扯下半截来,青鸾吃痛,照着它脑门就拍了一记,“你悄悄的,不许妄动,上次侯府遇袭你就显了形,保不齐景王的人已认得你,你要是再乱跑,说不定我就要跟你一起遭殃。”
云貘桀桀两声怪叫,青鸾伸手捂住了它的嘴,外间的默琴早就听到了动静,但是她已成习惯,非青鸾出声叫她,她都装做没听见。
青鸾用手拖住了云貘,盘脚坐在床上,这一次倒十分顺利,她睁眼一看,所到的地方却不是景王府,而是诏狱,正有些纳闷,却见云貘人立在对面,嘴角翘了起来,似是在请功一般,这是它头一回随青鸾一起入梦,自是非常得意。
青鸾倒不以为意,反而蹙着眉头,低声道,“怎么上这来了?傅宗南受了伤,我要再去看一眼才好放心,唉,算了,来都来了,就先看看再说吧!”
今天她入梦连着失败好几次,可不想再重新来过了。一人一兽靠近了碉楼,青鸾怕云貘胡来,将它抱在怀里,再不敢穿墙。
碉楼的门开在左侧,入眼就是三层的楼梯,每一层都有守卫,却只有三楼有入口,青鸾拾级而上,一直走到三楼的入口处,楼门是纯纯的大铁门,连窗都没有。
青鸾绝倒,这样的地方,只能正面强攻,万没有偷袭的可能,所以傅晓田那个糟老头子是真的在耍她吗?她现在真想回他们那个院子看一看,这帮子江湖草寇是不是都回家睡大头觉了。
正在此时,头上飞来两根银色的细线,直直套在两个门卫的脖子上,无声无息的将二人吊了起来,二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勒掉了半个脖子,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扩散开来,这一下变故突生,饶是青鸾胆子大,也吓得重重喘了两口气。
紧接着又是几声倒地的声音,青鸾心知一楼和二楼的守卫也被解决了,她正游目四顾,身边落下一个人,正是傅晓田,他冲着楼下打一个手势,青鸾就见那两个连体人一样的家伙出现在视野中。
她不禁想要拍手称赞了,不为别的,欧阳于飞这小子也太能跑了吧,这么一个时辰的时间中可是快把燕京城内城给跑遍了,还背着个半身不遂的废物。
然而欧阳于飞的能耐还远超她的想象,因为这个家伙把傅宗南放在地上后,就一头趴在了门上,青鸾凑近一看,这才发现,大门的齐腰处,设着一道奇怪的锁,这家伙正趴在那里开锁呢。
鲁班锁?青鸾瞪大了眼睛,这帮锦衣卫真能耐啊,不是,这个欧阳于飞真不简单啊!
“那边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来了?”傅晓田压低声音问。
傅宗南个怂货,像是自己个跑过来的一样,大口喘了几口气,龇着牙道,“快别提了,景王那个王八羔子,听小五说,天擦黑时让人用软轿抬着出了门,我们扑了个空,不想打草惊蛇,这才又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