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施施然站起身,“这里闷的很,我想回家了!”
二皇子道,“呦,不会是生气了吧?素闻荀姑娘脾气大,果然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我只不过是不喜欢同太过聪明的人聊天罢了,太累!”青鸾淡淡道。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韩夜蓉挽住了她的胳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怎么回事,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觉得怪怪的,你这句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青鸾,我们两个真是太投缘了,咱们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二皇子嘴角抽了抽,慢慢幽幽说道,“一样什么一样?你那是怕被我占了便宜还不自知,人家荀姑娘那是因为知道我说的话就是事实,或者很快就会成为事实!”
离开宴席后,青鸾不知道怎么回事,满脑子都是他这句话,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的话会成为事实?他的意思是说,贵妃娘娘想要玉淑县主的命吗?不能吧,有这功夫,不如到冷宫折磨折磨萧氏来得解气。
据她所知,二皇子虽看起来冷漠,实际上是诸多皇子最是有人情味的一个,他母亲如果对一个落魄的少女下这样的狠手,他没有道理不管啊!
那他是什么意思?青鸾开始有些后悔,当时真应该仔细问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怅然,聪明人更讨厌的一点就是,从来不会将话说死,你越是纠缠,却是跟你兜圈子,绕得你五迷三道的。
青鸾戴着幂蓠,在大街上神游,身边围着韩夜蓉的二哥和三弟,还有两个庶妹,这样一行人锦衣华服,精神抖擞的青年人在东大街上,格外惹眼。
今日东大街开乞巧市,所有人都只能步行,风尘仆仆从南境赶回来的太子章淳,在脸上戴着一幅银色的面具,专程等着青鸾从乞巧宴会中出来,他不是故意借南境王的装束迷惑青鸾,只是他找不到更好的让她认出自己的方式,他违抗隆德帝的命令,私自回京城,必得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许是他心中预想了千百次与她在七夕节相逢,他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戴着幂蓠的青鸾,直愣愣站在路正中堵她。
青鸾扫了他一眼,怔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松,显然是认出了他来,章淳心中狂跳,冲口叫道,“青鸾,是我!”
“嗯!一边去!”
青鸾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她顶烦他这身装束,心中又有心事,便直直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章淳有些傻眼,高兴,生气,闹别扭……所有的可能他都想过,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竟如此冷漠,像陌生人一样与他擦肩而过。
他紧握双拳,猛然转过头,看着她不急不徐的离开,心中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双眸。
“荀青鸾,你到底要怎样折磨我?我要你嫁给我,嫁给我,朝夕相对,日日相守,看你怎么躲开我,怎么无视我!今天我便去翻你家院墙!”
章淳在心中咆哮,他要想同她好好相处,一点点赢得她的心,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一见到她,他的心潮澎湃,连气都喘不匀了,还怎么做到徐徐图之?
“荀姑娘,那脏兮兮的小子什么人?好像很欠揍的样子,要不要我们哥俩去打他一顿?”
威北侯三公子的大嗓门有恃无恐的叫嚷出声,然而青鸾没有回头,章淳竭尽全力也听不到她的回应,她就这样淹没在人流之中,未掀起一点点涟漪。
章淳站在原地,等着一波波的愤怒、不甘和心痛层层褪去,终于做了简单的梳洗,穿着一身玄色织锦袍,正正经经的伙同牛二去爬荀侯府的墙头。
荀青鸾辞别了韩家兄弟,穿过抄手游廊,领着阿兰和彩碟往锦墨轩走,迎面遇见荀侯身边的丫鬟苏青,不由停下了脚步,问道,“父亲可曾歇下了?”
苏青抿唇一笑,“侯爷今日特别高兴,在院子里吃酒,因放心不下姑娘,让奴婢在这里等着。”
青鸾轻笑一声,“往后派个小丫头等着也就是了,行了,你回去吧,我无事,这便回屋了。”
苏青又行了一礼,“姑娘你等等,侯爷给你备了一壶酒,是桂花甜酿,是按夫人的法子自己酿的,时间不长,你且喝喝看。”
阿兰忙上前接了过来,青鸾笑道,“快回去吧,盯着他少喝些。”
母亲在世时,是喜欢酿酒的,一般是鲜花酿或者是果酿,口味香甜,荀侯是不爱饮的,如今倒想起这个味道来,巴巴的做出来想要与人分享。
他怕是忘了,青鸾从未喝过母亲酿的酒,哪里有什么记忆?母亲走的早,两岁的孩子哪里会喝酒?几个孩子中只有青戈有些记忆,但是她有孕在身,这样的酒万不敢送去给她喝。
青鸾冲彩蝶道,“我没有吃饱,一会儿也在院子里点上灯,你去小厨房弄些吃的,我也喝点。”
彩蝶甜甜一笑,“就知道姑娘吃不饱,奴婢出门前就交代了,一会儿就有的吃。”
锦墨轩的鱼塘边,几盏灯笼泛着柔和的灯光,石桌边,影影绰绰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章淳只觉得是自己烟花了,狠狠揉了揉,青鸾对面坐着的男人,神采翩然,脸上赫然戴着一副面具。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不是南境王,怪不得他从南境回来,她问也不问南境王的事,原来如此。
章淳一晃神的功夫便从树上跌了下来,她甚至没想着要借力起身,直到一声闷哼传来,他都不知道那是自已的声音,只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向青鸾看去,脑中嗡嗡做响,不知今昔是何昔。
青鸾站起身,面带尴尬地冲对面的男人道,“今日我有客,你先回吧!”
“今日我有客”,这几个字未免太讽刺,谁是主,谁是客?我章淳是天下之主,是你的夫君,有婚诏为证,可却偏偏成了锦墨轩的客,成了你荀青鸾的客。我日夜不停,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却不过徒增笑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