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试图挽救,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故人离去而无可奈何,听着仅存的信徒哀嚎乞求而不得帮助,最终迎接自己的死亡。
那时的他躲藏于地底深处,处理着不断增多的阴魂冤案,只得将对东岳大帝的疑惑放在一边。
再回神时,神界早已千疮百孔,再无生机。
他不畏死亡,只是担忧无法与友人一别,但现实偏是残酷的,还未等他与东岳大帝见最后一面,东岳大帝已于自家府邸中陨落。
恰逢这时万鬼出逃,祸乱人间,他预想自己的下场也会和众上古神只一般,所以他决定在陨落前,将心脏挖出,镇压万鬼保得阴阳太平。
他怀着将死的心处理好一切,但天道宛如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他没有死。
天地之中,上古神只,仅他存活。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本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对于见证人间疾苦,神界衰弱、神只陨落,又失去心脏、失去挚友,早已将自己看作死人对待的酆砚来说。
活着,不如死去。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存活,天道也不曾提示,只能以他酆都大帝的身份不需信徒的信仰维持神力来当做糊弄自己的解释。
彼时的地府依赖着他的神力与轮回镜的运转勉强度日,尚且苟活的鬼神虽早已不如当初的强大,却也能保持地府机制的稳固。
所以,他选择了沉睡。
以此逃避现实。
而如今,新世界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当年一难。
东岳大帝陨落前异常的表现是为何?
以他的卜卦之力,绝对能提前算出末法时代来临以及上古神只陨落的结局,明知是死,他又为何会选择任其发展?
天道不允神明插手,自是知道华夏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对于上古神只陨落,是否为天道一开始的决定?
如今的预言出现,是否是指当年的劫难并未真正解除?
一系列问题涌向酆砚,宛如重重迷雾,看不清,摸不着。
忽而两道身影出现在酆砚面前,虔诚尊敬的弯腰一拜。
“帝君。”
……
“砰——!”
香炉砸落在地,扬起的香灰四处飘散。
男人脸色难看的站在屋子中央,看着木桌上四分五裂的布娃娃。
“商秋枝……”他阴笑一声,眼中带着无尽的寒意,“你给我等着。”
……
车子开回中转站,白霄和韩玉山暂时将鬼魂送进关押区,和廖蓝芙商量着明天上班后再来进行登记。
烛明早在上车后就困得昏昏欲睡,所以车子一停,烛明便小跑回了房间睡觉。
商秋枝回到房间时,酆砚还没回来,因为不知道他要回去多久,干脆不再等他,快速洗漱完后径直上了床。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身后的位置凹陷下去,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间轻轻一带,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嗯……”
她哼唧一声,转过身子自然的寻得个舒服的姿势,“回来了。”
酆砚见此,环住商秋枝的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哄道,“枝枝乖,继续睡吧。”
在男人用其低沉磁性的声音温柔哄睡下,商秋枝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见还有一个小时上班,商秋枝干脆环住酆砚的腰,准备赖一会儿床。
“枝枝。”酆砚沙哑的声音在商秋枝头顶响起,他抬手顺着她散乱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商秋枝问。
酆砚思索两秒,回道,“凌晨四点。”
商秋枝靠在酆砚的胸口,仰起头看向低眉看她的酆砚。
“有收获吗?”
“算有,还不确定。”酆砚老实回道。
商秋枝来了一丝兴趣,“哦?能说吗?”
“当然。”酆砚揉了揉商秋枝的脑袋,“你是我的爱人,自是能说。”
商秋枝挑了下眉,听着酆砚简单讲述昨晚情况。
“所以现在,你派周乞和嵇康两位鬼帝去暗中彻查地府涉及新世界的叛徒和预言的流出?”
“准确说是嵇康。”酆砚淡声道,“周乞虽正直良善,但心思简单,不如嵇康来得周全谨慎,所以具体事宜,我都安排给了嵇康。”
“那周乞做什么?”
酆砚微微一笑,“明面上的威慑,混淆视听。”
“周乞和嵇康虽同为中方鬼帝,但这些年他经常外出,帮助四方鬼帝处理事物。而这周乞生前是一名道士,生性豪爽,刚正不阿,与文人出生的嵇康相比,他更加会处理各类冤案,威名很大。”
“这背后叛徒流传预言,与新世界扯上关系,无论吹嘘得如何美好神圣,其本质上是对我的存在、对天道对三界的不满,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利。”
“前段时间我刚下令以酆都为中心,进行地府革新,而这周乞算是我的……粉丝,让周乞打着革新的旗号在明面上推进政策,号召大家,更容易吸引背后叛徒的注意。而嵇康在此过程中负责唱红脸,试探出背后叛徒,同时打着与之合作的名义,套取更多信息。”
“嚯,嵇康这算是走的双面间谍的人设咯?”商秋枝笑道。
酆砚淡淡勾唇,“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目前只猜测三殿宋帝王余懃吗?”商秋枝问。
“还有东方鬼帝,蔡郁垒。”
商秋枝不解,“为何?”
“当年望公闭门清修谁也不见,也因此,他陨落后的一段时间都无人知晓,而蔡郁垒便是最先发现他陨落的。”
“你怀疑他贼喊捉贼?”
酆砚点头,“嗯。”
商秋枝安静靠了一会儿,继而再次开口,“你且放心去查,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酆砚低笑一声,轻轻亲了亲商秋枝的额头,“我的枝枝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