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不是要揪上仙以前的感情,我也知道那人早已魂飞魄散,只是想更了解上仙一些罢了。”
林颜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诚恳,毕竟是个从小胡闹扯谎长大的,这种小意思实在不值一提。
洛林信了她的话,另外也因为自己一向注重信用,方才他问了林颜的问题,人家都一一如实的说了,他也不好隐瞒。
他带着林颜在一间茶馆坐下,要了一壶茉莉花茶。
洛林抿了一口茶水,便道:“这事情要从几百年前说起了,我是看着阿慎长大的,他这小子从小便是师父面前的最优秀的弟子。
虽说他是仙尊门下最小的弟子,但修行格外努力,修为甚至不在我们这些师兄之下。
他样样儿都好,唯独一点,除了对师父言听计从,从不对任何人有多余的表情,是个十足的冷美人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去凡间的咸都城走了一遭,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师父原本是叫他去咸都城的贾府除妖的,可不知为何那贾府的主人最后还是被杀死了。
这还是头一回,阿慎没有完成师父交给他的任务,妖物鬼怪没有捉住不说,奉命保护之人还被杀了。
说来也怪,阿慎从凡间一回来,便发了一场……”
林颜张了张嘴,她自然不会忘记这件事,鬼魂没有捉住,是因为英缘被她带走了;贾政径也是被她亲手所杀。
她的手紧紧地捏住了衣摆,那时候他来拦她,她还狠狠地冲他发了脾气。
她那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发生了,对容慎这个奉命前来的人来说,会怎么样。
林颜打断洛林,道:“他是不是受罚了?”
洛林挠了挠头,道:“其实这种完不成任务的事情,也常常会发生的,只不过是阿慎的头一回罢了。
师父他又很疼爱阿慎,只要阿慎道个歉,认个错,服个软,这事情也是可以轻易了了的。
可不知这人是怎么回事,竟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当众顶撞了师父,还说出一些什么‘我没错,那人该死’之类的话来。
要知道师父可不是个性子温和的,虽然疼爱阿慎,但也容不得他这般造次,当然是免不了一场刑罚。
那时候,他大病初愈,便被送去了雷刑峰,受了三个月的雷刑。”
林颜瞪大了眼睛,她方才错过了什么?他……他回来的时候,生病了?
“他……因何而病?”
洛林又犯起了难,这他就不太清楚了。
洛林道:“听赵雪心仙子说过一些,据说是为了个姑娘,阿慎和那姑娘闹了一场,从那便发了病,烧了好些时日才能下地呢。”
林颜捏在手里的茶杯已经摔在地上裂了开来。
她低头看着那已经摔成两半的茶杯,眸子不停地打颤。
那时候,她对他发了火,他气病了吗?
洛林以为容慎曾经喜欢过旁的姑娘这件事情刺激到了林颜,便连忙弯腰将那两半杯子拾起来,放在桌子上。
他为难道:“要不,还是算了,林颜姑娘还是别听这些陈年往事了罢。”
林颜连忙摇了摇头,她激动道:“我要知道,我想知道,仙者请务必说完。他受了雷刑之后呢?”
洛林好像被吓了一跳,只好为难的继续说道:“之后他便请命下山去了,似乎是要去寻什么人,这一去便是两年多。
我再次见到阿慎的时候,他一个人在九重天的殿外跪着求见仙君,说是给仙君带什么话。
可这天宫里的仙,那个不知道仙君和师父镇乾仙尊不和睦,师父怎么会容得阿慎在九重天丢人。
后来啊,师父发现阿慎身上受了伤,还是很重的伤,便也心疼起他,只得带着他亲自闯进去这才见到了仙君。
在那之后,阿慎便被师父看管起来,可他整日念叨着什么人,好说歹说也要下凡去,最后终于还是逃了出去。”
林颜双手互相掐着,她知道洛林说的是在鸿鹄岭的时候,容慎身上的伤是她打的。
容慎跟御乔做了交易,要替御乔传话给仙君。
不知为何,林颜在恢复了记忆之后,这些在她死后变成活尸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的。
可今日听到洛林说起这些,她好像一桩桩,一件件都渐渐有了些印象。
那时候,容慎返回天宫,她在山洞之中等着,一日一日,慢慢的她开始害怕,害怕容慎一去不复返。
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已身死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那时候受了魔物的侵袭,她的情绪总是很不稳定。
从前她从未这般没有安全感,只有那时候,一刻没有见到容慎,她便认定了那人是抛弃了她。
容慎回来的时候,她还在跟他闹脾气。
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罢,他竟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洛林晃了晃手,她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林颜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继续吧。”
洛林只好继续说道:“他逃走之后不久,师父便亲自去寻他了。将人带回来的时候,阿慎是晕过去了的,师父还带回来了一个浑身恶臭的少年,命我将其关押在天刑牢中。
后来,我也是在阿慎醒后才知道,那少年就是阿慎心心念念的那一位。
虽然说是个少年,但那人生的明眸皓齿,容貌不输女子,唯独那身上的气味真真是熏死个人了。
我原先还以为那少年是什么臭鼬一类的妖兽,却没想到是个魔族人,竟还是堂堂的魔君聂桦言。”
林颜不记得洛林,那时候在天刑牢,确实曾经受过刑罚什么的,可她根本无心是谁,或许那人就是洛林吧。
听到洛林这样形容她,林颜心里只觉得无奈。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洛林解释,其实她平时不是那么臭的,不过是死了许久,肉身腐烂的气味罢了。
林颜道:“那后来呢?”
洛林沉默了片刻,他这些话跟容慎都没有说过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林颜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