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女孩什么时候最痴缠,就是女孩刚变成女人的时候,慕解语现在就处于这个时候。
不过慕大总裁折腾了半小时就又投降了,主要是她的肚子饿了,不支持她的其他想法。
许仙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半,又看着怀里瘫软如泥的慕大总裁,问道:“你计划几点去扬州?开车还是坐高铁?”
慕解语小猫一样蹭着他的下巴,含糊道:“约了长辈们14点见面,10点左右开车回去吧,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开车回去方便点。”
“那你再睡会,我去给你做早饭。”说着,许仙便挣扎着要起身。
慕解语却抱住他不放手,嘟着嘴,依依不舍撒娇道:“点外卖吧,给我点份小笼包和瘦肉粥就好了。我现在就想抱你一会。”
许仙从来没有点外卖的习惯,他的手机里也从没下载过外卖App和应用。
于是他随手从床头拿了慕解语的手机过来,点开锁屏密码,看着她。
慕解语奇怪了几秒,但立刻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声音绵软道:“密码是你生日,你用美团点就好了,上面有这里的地址。”
许仙愣了愣,可是我没有生日呀?!
然后他想起来,慕解语指的肯定是自己填写节目资料时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多少号来着?
许仙回溯了下记忆,把这个假生日输了,打开了锁屏,点好了外卖。又随手把慕解语的手机放到了床头,她手机里的其他信息,许仙是不会去偷看的。
人总要有点个人隐私不是吗?
许仙用读心术或记忆望穿法,只需一念便可尽知其人所思所想,只需一眼便可尽观其人一生点点滴滴。
但除非特定情况,许仙都不会动用这类术法神通,毕竟这样尽知尽观的人生太无聊也太无趣了。
许仙的人生本就够漫长够折磨他了,没有趣味他都要努力折腾出点趣味来,自然是极力抗拒这种“让人生贬值”的事情。
两人又抱了半小时,外卖送到门口,许仙穿着睡衣取了进来。两人又搂搂抱抱、亲亲昵昵着刷牙洗脸,等吃完早餐,时间也九点半左右了。
许仙和慕解语换上了正式的衣服,慕解语的东西昨晚也早收拾到了行李箱里,两个人热吻了一会,才出了门,下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许仙把慕解语的行李箱放好在后备箱里,然后两人又拥吻了一会。
就在慕解语依依不舍又有点失落打开自己奥迪A8的车门、想坐进驾驶座的时候,许仙跟着走了过来,看向副驾驶座,下巴扬了扬,示意慕解语坐副驾去。
慕解语瞬间眼神又是惊喜又带了点犹豫。
许仙明白她顾虑什么,看着女人微笑道:“你折腾了这么久,让你开车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扬州,然后再坐高铁回来。放心,我不会出现在你家人面前,让你为难的。”
刚刚依依不舍的失落总裁现在眼里全是明亮的欢喜,她忍不住捧住那张俊脸,她的吻就像快乐的火炭一样轻快地落在许仙的脸上。
……
“南朝的时候,有一天四个行客聚在一起喝酒,聊平生志愿。一人想到扬州这个美地当刺史,一人希望财富自由,腰缠十万贯,一人唯愿能骑鹤飞升成为神仙。最后一个人最绝,他说我要兼得三者,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开往扬州的高速公路上,有许仙陪着的慕大总裁开心无比,忍不住兴奋闲聊关于扬州的典故道。
慕大总裁笑着继续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最后一位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许仙淡淡道:“这个人确实很有想法,他后来成为了南朝梁的开国皇帝,他叫萧衍。”
慕解语一愣,萧衍这个奇特的皇帝她当然听说过。
这位“菩萨皇帝”四次出家,四次被群臣和国库出钱赎回。
正是萧衍援引《楞伽经》《涅盘经》等如来藏系经典“食肉者断大慈种”之说,主张僧尼和佛教徒全面素食,但当时的绝大多数僧尼并不接受,萧衍与众僧尼辩论无果。
于是萧衍最后直接利用自己作为皇帝的强势地位以律法的形式对佛教的戒律做了一些富有神州特色的修改,比如撞钟、吃素、不得婚姻等。便从此,汉传佛教形成了沿袭至今的戒律要则。
萧衍信佛乃至佞佛,在帝位四十多年,建了两千多座寺庙,供养着寺庙里无数的出家僧尼。“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讲的就是他在位时的佛国盛况。
“这也是你这个考古高材生考据出来的?”慕大总裁忍不住问道。
许仙边开车边随意点了点头。
我能说我当时也和这几个“竞陵八友”在一起喝酒聊天吗?也不知道是当时在场的谁透露给殷芸的,让殷芸把这事写到了话本小说里的。
“相公你还真是干啥都出彩,什么都慬亿点点。”慕大总裁笑道。
相公才能和“娘子”相对应嘛,慕大总裁可是很“解语”的,立刻改了称呼。
许仙确实更也喜欢和习惯“相公”这个词。
许仙倒是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于是边开车边瞥了她一眼,微笑道:“娘子您过奖了。”
果然慕大总裁听到“娘子”立刻像吃了蜜糖一样笑容灿烂。
想到萧衍,慕解语也不由得想到另一个经常被现代很多网友提起的人,萧衍的棋侍——“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
慕解语对自己男人的才华和见识是很佩服的,于是试探问道:“白袍陈庆之真的很厉害吗?还是吹牛的?史书上说陈庆之率领七千南梁军经大小四十七战,屡次以少胜多,攻下城池三十二座,最后成功攻陷北魏都城洛阳。最夸张的一次他竟然大破北魏大军三十万,简直是太假了。”
许仙脸色变得有点奇怪,似是在追忆又似是在惋惜。
过了十几秒,许仙平静道:“古代打仗就喜欢虚夸兵力数字,淝水之战,苻坚的前秦军号称八十余万,实际也就二十多万,东晋兵力八万,一比三左右的兵力对比,其实在古代胜败都很正常。陈庆之最凶险的那一战当时北魏大军哪有三十万,也就五六万军心不稳的士兵而已。当时北魏内乱,陈庆之奉命护送北魏宗室元颢回国继位,北魏众将兵都极为摇摆,给了陈庆之很好的机会。”
他顿了顿,边看着前方边继续道:“但当时也只有陈庆之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战绩,换了其他南朝将领给再好的机会也干不出陈庆之这样的表现。陈庆之一向擅奇谋、奇袭,擅以少胜多。当时他麾下七千白袍军更是深入敌国他乡,可以说是四面皆敌,如独狼入死地,想要求生只剩狠绝及齐心。陈庆之又向来优待士卒,也很懂鼓动人心。加上对手的内乱和军心不稳,多方一起成就这样的传奇。只是孤军深入敌国,无后援无粮草,终不可持久。”
许仙轻叹了口气,补充道:“可惜陈庆之终究是个寒门庶族,掌握话语权的士族门阀终究心底里看不起他,因此他终究是功高名薄,不像很多名将一样那么声名显赫。他现在这么有名,还多亏了chair mao‘为之神往’的评价,也算是千载之后复得盛名吧。”
慕解语“哦”了一下。
许仙趁着前面都没有什么车,右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微笑道:“哦什么?”
慕解语带着一脸向往之色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听起来就好帅好厉害的感觉。”
许仙撇了撇嘴,立刻收回了自己摸着她头的右手,淡淡道:“陈庆之真正进入南朝官场已经41岁了,带白袍军北上时都44岁了,他儿子那时候都比你大了。你觉得一个44岁的中年大叔有多帅?”
慕解语侧过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平时古井无波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女人故意继续做出一脸崇拜仰慕道:“44岁的大叔也可以很帅呀,而且更稳重有内涵,有男人味。羽扇纶巾,白衣潇洒,儒雅风流,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想一想,那也是能让人很想一见的人物呢!”
许仙斜瞄了在刀尖上试探的女人一眼,平静冷淡的“嗯”了一声。
慕大总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装作淡然的吃醋男人,嘴角的那抹笑意更加明显了起来。
她打开车载音乐,选了节奏偏欢快的轻音乐作品专辑,跟着轻轻哼了起来。
过了半小时,慕大总裁停下哼唱,继续闲聊自己的家乡道:“其实扬州的发展要感谢三个人。”
许仙瞥了瞥她,示意自己在听着。
慕解语屈起左手小指,道:“第一个人就是吴王夫差。扬州背靠长江,湖泊众多,河网密布,土地肥沃,但是在早期,扬州这一带远不及北方发达。是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第一个发现了扬州的价值,掀起了这座城市的第一波基建狂潮。公元前486年,他下令开凿邗沟,并在河口筑邗城,这便是襁褓中的扬州。”
许仙边开车边接话道:“利用天然水系开凿运河是古已有之的工程智慧。
邗沟向扬州的东北方延伸出去,汇入射阳湖,再向北经末口连通淮河。夫差当时试图以此为自己北上伐齐,进而一统天下打开通道。
邗沟一通,吴国水军挥师北上,于艾陵大破十万齐军,与诸侯会盟于黄池。可是,夫差没有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更有野心、更坚韧的勾践。勾践趁虚而入,夫差落得个国破身死。”
慕解语觉得自己相公真的是博学广闻,她认同地点了点头,屈起左手无名指,道:“第二个人也是吴王,汉代吴王刘濞。汉朝,扬州叫做广陵。吴王刘濞定都于此,这是扬州第一次作为诸侯国的国都。吴王刘濞在扬州开山铸钱,煮海作盐,使扬州真正崭露出了头角峥嵘。”
许仙补充道:“《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广陵,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刘濞有天下野望,他向东继续开凿邗沟,直通今江苏南通一带,运输当地的盐和铜,作为实现自己野心的资本。
汉景帝时采用晁错建议,削夺王国封地,刘濞借机以诛晁错为名,联合楚、赵等七国举兵叛乱,七国之乱后刘濞兵败逃至东越被杀。
刘濞失败了,但扬州的运河却离连通神州又拓近了一步。而后晋时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也为整个南方包括扬州带来了更多好的变化。”
慕解语觉得自己相公怎么跟个活史书一样,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个又帅又才华横溢的男人,继续屈起左手中指,道:“第三个人就是隋帝杨广,杨广也是扬州人最感谢的人。”
作为一个地道的扬州人,慕解语称杨广为隋帝而不是普遍说法的“隋炀帝”。
毫无疑问,杨广是最欣赏杨州也对扬州历史贡献最大的人。
人们更熟悉的是隋炀帝三下扬州(当时又称“江都”)的风流韵事。
有人说他去扬州赏琼花,有人说他去扬州寻美色,有人说他只是贪恋扬州的秀丽风景。
后人已无法得知杨广心里的想法,但他对扬州确实情有独钟。在他还未登基之时,就在扬州驻守,怀念故地,人之常情。
喜爱加上熟悉,再加上政治、军事的需要以及扬州的地利和发展基础,隋炀帝也就成了那个真正发掘扬州潜力的伯乐。
慕解语屈起手指后,就巴巴看着许仙,等着这个“历史老师”的解读,一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期待表情。
本来不想去评论杨广这个家伙的许仙于是只能侃侃而谈道:“隋朝新立,杨坚和伽罗夫妻俩并为二圣,共执天下权柄。二圣为了平定南方,征调人手,从山阳开始重修邗沟,于扬州汇入长江,并重新命名为山阳渎。
杨坚和伽罗、独孤伽罗去世后,杨广便登了大位。杨广这家伙既是一个享乐主义者,也是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他明白,中原的威胁,从来都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如果不打通南北漕运,将南方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北方,不仅大一统无从谈起,等待这个王朝的也唯有面向游牧民族的卑躬屈膝或者灭亡。
整修邗沟大部分于杨广在位期间完成,扬州通向杭州的江南河也在他手下拓宽、加深。在前人基础上,隋朝仅用了六年,就使得大运河北至涿郡,西达长安,南及余杭。宽阔的河水割裂了土地,却连通了神州。
作为邗沟与江南运河衔接之地的扬州,也随着贯通神州的运河系统的建成,迎来了属于它的荣光。
不过,杨广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他总想要远迈自己的父母——伟大的开国二圣,成就千古一帝之伟业。凿运河、营东都、征高句丽无一不是需举全国之力之大事,他却不惜死伤、不恤民情蛮干求快。同时杨广拔科取士更是动了门阀士族的根本利益。
如此下有怨,上有愤,上下皆有怨愤于心,隋朝又怎么能不亡?
众多世家豪族当时冷眼旁观,已知大隋必不久矣,就等着杨广折腾尽弘农杨氏的气运和民望的同时为新王朝准备好各种基建大礼包。
最后在新一轮的帝座角逐中李家赢了,李世民踩着杨广的铺垫成了千古一帝。”
许仙叹了口气,他和杨坚、独孤伽罗相交莫逆,杨坚和伽罗的几个儿子中杨广最是俊逸聪敏,年少时甚合许仙心意,许仙甚至曾破例允许少年杨广跟随自己学习游历过数年时间。
当年杨广能斗倒太子杨勇成为储君,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杨广手段高明和杨勇不成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杨坚和独孤伽罗对许仙这位亦师亦友的大哥特别敬重,认为大哥这样的神仙人物都破例看重阿摐(杨广的小名),那阿摐可能真的更合适继承江山家国。
否则杨坚和独孤伽罗何等雄才伟略,智谋深广,又岂会看不出自家老二的野心和所谓“高明”手段?
只是争储便如养蛊,帝国基业,终究要留给最厉害的那条毒蛊。
唯有最强最狠最毒的蛊,才能在众世家门阀的虎视眈眈、野心环伺下保住夫妻俩忍辱负重、辛苦打下的江山。
只可惜,杨广虽然确实最强最狠最毒,但是他在太子兄长及二圣权威下多年隐忍,一旦登得大位,正值35岁年富力强,又无人可制,杨广心底超越父母、成就千古一帝的野望豪情过于炽热旺盛,他跑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就已跑到了绝崖死地,再无生机。
其实杨广在位时做的绝大多数重大决策都是合理正确的因此也被李唐继承接续了下来,他就是太急了。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一直抽打着这位帝王,让他不肯停下也不敢停下狂飙突进的步伐。
许仙明白这根鞭子是什么:是超迈父母的壮怀激烈,是留名青史的强盛欲望,更是对死亡不知何时到来的深深恐惧。
许仙对于自己这半个学生,还是了解的:阿摐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寂寂无名的死去。
当年那个自视甚高的少年曾明白告诉许仙:“阿摐此生,或遗臭万年或辉耀千秋,绝不屈于某页史书上,仅仅成为万千陪衬者姓名中的一个。”
当年的杨广能对许仙如此直抒胸臆,一是因为他正年少,更因为他知道许仙这样的人物绝不会给自己的父母打小报告。
当时许仙只是平静看着对面茶座上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阿摐,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好的,我拭目以待。”
当年他们喝茶的地方,就是江都,也就是扬州。
扬州是他们游历之旅的终点,也是他们师生缘分的结束。
公元604年,杨广登基,定年号为“大业”。
“大业”这个词充分说明了这位新帝的雄心壮志。
大业二年,公元605年,杨广在登上帝位的第二年就盛队巡扬州,计各色船只约五千二百余艘,挽船民夫八万多人,舳舻相接二百余里,照耀川陆,骑兵翊两岸而行,旌旗蔽野。
许仙明白这是杨广在告诉他,当年的少年阿摐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了,再也不会成为史页上的陪衬者。
五年后的公元610年,杨广帝威加之四方,至扬州,邀西域27国使者相会,声威赫赫。
杨广想让自己那个遍寻不见亦不明生死的师傅,那个自己父母最敬重的人知道,我如今的成就已经超过我的父母了。
大业十二年的公元616年,起义军四起,大隋烽烟遍地,已知自己玩砸了的杨广不顾群臣及心腹的反对,又来到了扬州。
锐意尽失的隋帝在此日日醉生梦死,以醇酒和美人自戕,引镜自照,等着“好头颈,谁当斫之?”
然后在两年后的公元618年,杨广被兵变者缢弑于扬州,时年五十岁。
自扬州一别后,自觉师生缘已尽的许仙就再也没有去见过杨广,杨广的急功近利是内源于生命本心的,没有一个人包括杨广自己能够劝得动他。
师生再见,也不过是不欢而散而已,甚至可能会发生其他更不愉快的事情。
天家无父子,帝王寡人情。所以王者又称为“寡人”。
杨广乾纲独断,登基后杀了那么多有威胁的兄弟子侄以及敢于忤逆的臣子,许仙若不对他低头,这位信心爆棚的大帝未必做不出弑师的举动。
许仙当然也不可能对任何人低头。
因此,相见不如不见。
并不是所有帝王都是杨坚和独孤伽罗那样,执掌天下权柄,依然有情有义的。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相爱的一对灵魂伴侣,彼此扶持,无条件信任,因此才能保住了各自更多的人性常情。
毕竟他们不是“孤家寡人”,而是“二圣”,是一对。
只是伽罗死后,杨坚也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孤独可怜老人,两年后也随伽罗去了。
伽罗的死根缘于心伤情伤,缘于杨坚在夫妻四十多年婚姻生活中的唯一一次晚年“出轨”,心病难医,魂伤难治,偷偷去看望了独孤伽罗最后一面的许仙也是没有办法。
而杨坚的死根缘于愧疚、情伤和晚年的孤独,许仙看出了他的真实心意就是想早点去九泉之下陪伽罗,使独孤伽罗不致“独孤”一人太久。
许仙尊重了杨坚的心意。
临死前的杨坚屏退了所有人,看着年少时对自己夫妻多所护佑、自己一生最敬重、神通广大似无所不知的大哥,和临死前的独孤伽罗一样,问了三句如出一辙的话。
“大隋江山可存三百年乎?”
许仙观天摇头。
“可存百年乎?”
许仙负手不答。
“可,可存五十年乎?”
许仙看着将要死去却依然挂念着自己夫妻打下的基业的老人,目光露出怜悯,不言不语。
于是杨坚和独孤伽罗一样,明白了大隋和杨广的命运。
二圣的反应也是出奇的一致:长长的沉默,长叹一声,又长笑一声,揖礼拜谢许仙当年的护佑之恩,然后闭目而逝。
而许仙负手而立。
帝王已逝,二圣死时如常人无异,衰老、落寞而孤寂,只是他们远比常人从容淡定而已。
皇宫寝殿中灯火幽暗,正如那一幕幕不断反复上演的权势倾轧与谋夺。
灯火照在许仙清冷平静的身躯上,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
许仙拂了拂衣袖,于是阴影退散无踪。
许仙又看了自己的老友最后一眼,便如风一般又消失在了时光和历史中间。
只有一声轻叹在他心底悠悠响起:自古兴亡多少事?皇图霸业转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