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掌柜询问结束后,京兆尹心中有数,刘家有个女儿嫁入了永宁侯府,生下的一个女儿过继给了永宁侯府长房,而这铺子,是长房夫人娘家所赠。
都是人精,哪会看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永宁侯府的名声一直不错,虽说这几个月因为新找回来的嫡女闹出过一些传闻,后来都被证实是有人故意传的谣言。
眼下这桩官司,可是实打实的丑闻。
京兆尹知道禾棠有主意,这位禾五姑娘也不是真的让他审案,不过是借此将事情闹大,干脆让禾棠与那八位掌柜对簿公堂,让她们自己闹吧。
他实在不好断这个家务事。
禾棠的打算就是将事情闹大,换做其他地方乔氏肯定会让回永宁侯府,唯有在衙门中说这事,那些人才不敢上下包庇。
她走到那两位说自己东家姓林的掌柜面前,“敢问二位掌柜,你们的东家可是侯府林夫人?”
掌柜的认出禾棠的身份了,他们都是林家老人,知道禾棠深得林家喜爱,对她十分恭敬。
“回五姑娘的话,您母亲出嫁后东家就交代过,东家是您的母亲。”
禾棠打量了一下两位掌柜,八位掌柜,唯有这两位没有被算计,对他们也很尊重。
“二位掌柜不必客气,我有几个问题麻烦二位掌柜帮我解惑。”
“五姑娘请问。”
禾棠先问了两家掌柜都是经营哪个铺子,一个是粮铺一个是香料铺。
京中粮铺很多,天子脚下,没人敢在粮价上面动手脚,收入比不上其他铺子。香料铺子则不同,大乾国的香料价格极高,购买起香料的全都是达官贵人,收入十分可观。
“请问二位掌柜,铺子每年是盈还是亏?”
衙门内的人听到这个问题都很疑惑,这两间铺子怎么可能亏?
没有任何意外,两间铺子全部盈利,林家粮铺价格合理,让利于百姓,所以收入不高,每年大概千两银子左右。
香料铺子的香料都是走林家的渠道,成本低,每年收入比粮铺翻了五倍,在五千两银子之上,这两年收入更高。
“五姑娘,小人每隔三个月都会将账簿交到夫人手中,留下下个月进货的银子后,剩下的银子全都送到了夫人手中。”
两个掌柜觉得禾棠的问题有些奇怪,依旧如实回答。
禾棠看向两个人,“二位掌柜确定银子都送到我娘手中了吗?”
二人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出问题来了,“回姑娘,银子和账簿送到了永宁侯府,由侯府管事接手。”
“你们是林家请的掌柜,怎么会把银子交给侯府管事,而不是亲自送到我娘的手中?难不成这些年来,娘都没有见过你们?”
东家跟各个铺子掌柜都很熟悉,就算是不常见面有特殊情况在,每年也会见上一次。
而这两位掌柜,已经几年没见过林氏了。
“开始几年每隔三个月我们会带着账簿入侯府见夫人一面,四年前便由禾六姑娘代替夫人到铺子来……夫人贴身婢女丁香说,夫人见我们不方便,每三个月只要将账簿和银子送到侯府即可。
六姑娘和丁香都能作证。”
他们早就看出来林氏对这些没有兴趣,每次送账簿和银子到永宁侯府时,林氏都随意听听。
所以丁香跟禾舒说让他们把银子和账簿交给管事,由管事交到林氏手中时并未怀疑。
单是丁香说他们不会相信,其中还有禾舒,京城都知道林氏多疼宠侯府这位六姑娘。
询问后,禾棠拿出两本账簿,“大人,民女的母亲仅收到了账簿并未收到银子,账簿上记录,两家铺子每年都会赔几十两银子。
并且两家铺子原本经营的并不是粮食与香料,而是布匹与首饰。”
两位掌柜大惊,哪怕他们看出来是出了些纰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大人,小人不敢欺瞒,铺子中还有一份账簿,大人可以随时查证。每次送银子都是侯府管事接收,店内伙计与侯府护卫可以作证。”
“小人这间铺子原本的确是卖布匹的铺子,是夫人说那间铺子地点更好,进行了调换。”
禾棠也上前,“大人,娘收到的账簿都在此,并且从未收到过银子。另外,民女还要状告有人侵占了林家的铺子,六位掌柜说他们背后的东家姓刘,但那六间都是林家所有。”
实际上在禾棠询问这两位掌柜的时候,那六个掌柜心中有了准备。
他们知道他们经营铺子原本的东家姓林,还奇怪为什么那么好的铺子会转让。
但他们都是新东家雇来的人,这些事情不归他们管,只管做事便好。
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刘家侵占了林家的铺子。
至于怎么一回事,那就是大户人家后宅之事。
事情牵扯到永宁侯府的管事、丁香与禾舒,加上涉及到的金额巨大,京兆尹立刻派人上侯府询问调查。
*
永宁侯府内,禾舒正在陪乔氏吃茶点,讲些趣事哄乔氏开心。
乔氏见禾舒进来没惹出什么事来,每日安心抄经书反省,便没在计较。禾舒是她看着长大,最喜欢的一个孙女,都是被刘氏给带坏了,跟禾舒没有关系。
虽说回了三房,依旧可以给她说一门好亲事。
祖孙二人和乐融融时,小厮急匆匆来了荣华堂,安嬷嬷过去询问后脸色一下子白了。
“太夫人,衙门来人了。”
乔氏将手中茶杯放下,轻蹙眉头,“哪个衙门?可说是为了什么事?”
她没觉得侯府会出什么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右相的事,很多府上都被询问了,她以为是因为右相的事情。
安嬷嬷看了眼那边沏茶的禾舒,回道:“大夫人娘家送的铺子被人侵占了,五姑娘告到衙门去,牵扯到了刘管事和六姑娘,想请六姑娘到衙门问话。”
禾舒听到林家铺子的时候就暗道不好,这些日子她一直想着哄好乔氏,把铺子的事给忘了。
又听到禾棠告到了衙门,身体一下子失了力气,手中茶杯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