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虎子一瘸一拐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出现在宇字班门口时,突然看见教室门口立着一道令他胆寒的身影。
那身影如一座矮胖的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头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迟到,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吗,想几时来便几时来,你怎么不干脆在家睡死了去,还来上什么学。
去给我跪到太阳底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凌夫子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如雷一般响亮,仿佛能震碎整个教室的窗户。
他的怒气如火山一般喷涌,仿佛能将虎子瞬间烧成灰烬。
虎子吓得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而凌夫子便是那恐怖的阎罗王。
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反抗,只能乖乖地跪倒在太阳底下,忍受着烈日的暴晒和夫子的怒斥。
他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凌家父子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太阳越来越毒,虎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直挺挺的跪着,又饿又怕的他,小小的身子直打颤,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但是他不敢起来,也不敢求饶,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直到程星晚不经意间经过她身边,看见被太阳暴晒的虎子。
得知他只是因为迟到了,便被凌父子罚跪了一上午,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她强硬的将虎子拉了起来,见他嘴唇干裂发白,明显有脱水的症状,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水袋,喂他喝水。
她盯着凌父子吃人的目光,将虎子送回了他的座位。
然后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的说道:“本校校规,绝不允许夫子以任何理由,体罚学生,凌夫子,你身为夫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高高在上的凌夫子,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被一个三岁小姑娘指着鼻子训斥。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被对方踩在脚底下使劲摩擦。
心中屈辱翻江倒海,面上却还要强扯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多谢囡囡提点,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程星晚被他一句“囡囡”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抱着手臂抖了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小东家吧,囡囡不是你能叫的。”
“是,小东家。”
程星晚回头看了眼虎子,见他脸色恢复了正常,心知他喝了自己的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于是便对他说道:“夫子体罚学生,在我们学校是不允许的,你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可来天字一班寻我,我会帮你的。”
虎子抬头看着这个长得同仙女一般的女孩,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他知道了这就是奶奶和娘亲常常挂在嘴边的,程家唯一的女娃娃,程家村的掌心宝,囡囡小姐。
不管别人信不信,方才跪在太阳底下时,他真的看见了自家的祖父和父亲。
他们来接他了,他差点就跟他们走了,却是在喝下了囡囡小姐递过来的水后,才清醒过来,捡回了一条命。
神奇的是,身上的伤竟也不痛了。
这水定然不是普通的水,兴许是珍贵的药水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效。
囡囡小姐真厉害,那么厉害不可一世的凌夫子在她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说她在天字一班,让他有困难去找她。
她不会去找她的,他要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天字一班,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她,等他再长大些,就可以保护她了。
从喝下程星晚的水那一刻开始,虎子突然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快点长大,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可以替奶奶和娘亲分担了。
如今他更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他要站在囡囡小姐身后,保护她。
程星晚离开后,凌夫子看虎子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整间教室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中,孩子们纷纷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好,好的很,贱皮子,你以为你勾搭上程家人,我就不敢动你了是吧。
王晓光,你给我滚过来。”
一声厉喝声响起,虎子吓得一哆嗦,刚刚红润起来的小脸,瞬间褪去血色。
王晓光是虎子的名字,虎子是他的小名。
他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那头狰狞的恶魔走去。
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旁边跟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见此情景,竟被吓得尿裤子了。
“我让你滚过来,你耳朵聋啦,知道什么叫做滚吗!”
凌夫子大步上前,扯着虎子的肩膀重重的甩在教室后头的墙上。
咚——
虎子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墙上,瞬间便隆起一个大包。
他被摔的眼冒金星,却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敢吭声,落到他身上的惩罚将会变本加厉。
他屈辱的从教室后面滚到了讲台。
还没等他歇口气,却被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他的身上,本该让人温暖的光照,此刻却让他如坠冰窖,通体冰凉。
看着凌夫子手上那根闪着幽幽寒光的长针,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恐惧的泪水不停的顺着脸颊淌下,将脸上的尘土冲出一道道绝望的痕迹。
“夫子,学生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怜的虎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他到底有什么罪,才让他们父子俩轮番殴打侮辱。
丧心病狂的凌夫子看着这样的虎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他非常享受这种看着别人在自己跟前跪地求饶的感觉。
连日来的坏心情也得到了疏解。
他狞笑着禁锢住虎子的小手,往他嘴里塞了块抹布后,竟将那长针从他的志峰处扎了下去。
一直到扎进半根针才停下,缓缓的转动着长针,看着虎子痛的脸色发白,几近晕厥,才又拔出来。
你以为这就放过他了吗,并没有。
他把虎子的十个手指挨个扎了一遍。
等他扎完之后,虎子早已疼晕了过去,如今还是早春,室内还有些凉。
虎子却连穿在外头的夹袄都被汗水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