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花原本盼着金宝能够用功读书,像锦文他们一样,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如此,待她百年之后,见到了那短命的相公,也能扬眉吐气。
偏生金宝这孩子不争气,没生到那读书的脑子,在学堂混了几年,也没混出个名堂。
赵桂花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能作罢了。
好在他虽读书不行,但胜在人还算机灵。
便被族中安排跟着长辈天南海北的跑了几年生意。
也算是开了眼界,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不,眼见着他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赵桂花想让他安定下来,早点儿成家,给她生几个大胖孙子带,若是能生到大胖孙女,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于是,金宝便在半年前回到了苍梧镇。
回来后,赵桂花便马不停蹄的给他安排了几场相亲,都是她看好的,厚道老实人家。
可金宝却不知怎么回事,要么是不愿去,要么去了也故意装聋作哑,亦或者是直接说不喜欢,不合适。
几番折腾下来,赵桂花也看出了苗头。
想来是他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了。
她算不上是个强势的母亲,自小到大,只要不过分的,尽量都顺着他的心意来。
见他整日茶不思饭不想,魂不守舍的,一副相思入骨的模样。
赵桂花不想逼他太紧,便不再给他安排相亲了。
只问他是哪家姑娘,她派人去打听打听,若对方是个好的,她自会欢欢喜喜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可金宝却摇了摇头,绝口不提他的意中人究竟是谁。
见他不愿说,赵桂花除了干着急,也毫无办法。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一反常态,兴冲冲的回来同她说,让她找媒婆帮忙提亲去,他的意中人为了他举家从数百里之外迁至苍梧镇。
这时赵桂花才知道,原来他的意中人名唤冬梅,乃黔南人氏。
吴冬梅父母具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已成婚,并且已育有三女一子。
二哥尚未有家室,但人脉甚广,金宝便是先与他结识,一来二去的,不知怎得就与他家妹子看对了眼。
之前他之所以不告诉赵桂花自己的意中人是谁。
是因为说了也无意义。
赵桂花老才这么一根独苗苗,她早就有言在先,她希望他娶本地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姑娘。
显然,吴家人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他对外虽然滑头了些,可对于含辛茹苦独自养大自己的娘亲,却是十分孝敬的。
所以,宁愿自己狠心绝情斩断情根,也不愿说出来,给娘亲平添烦恼。
好在回来后,他受到族中重用,将他派到新建的自行车厂里监管生产。
他每日专心投入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
只有忙起来,才没空去想别的。
这一招也的确有效果,渐渐的,他已经习惯并且爱上了这份工作。
几乎已经淡忘了那段短暂的爱情。
可回来三个月后,他没料到,吴家人竟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们竟然为了他,拖家带口,风尘仆仆的搬来了苍梧镇。
他内心大受震动,亲自给他们租了一套宅子,安顿好他们后,便兴冲冲的回家来,让赵桂花请媒人上门提亲去。
赵桂花听到他说陈家人千里迢迢,拖家带口的来找他时,心里觉得总感觉怪怪的。
但又架不住自家儿子喜欢,便只能先应下来。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族内有规矩,为防止不怀好意之人破坏族中团结。
凡族内年轻人觅得意中人后,都需经过族中长辈同意后,方可着手议亲。
这些年,族里有不少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都是按照这个规矩来的,金宝自然也不例外。
他有信心他那温婉善良,勤劳贤淑的冬梅会经过族中考验的。
对于这种不知根知底的外乡人,族中长辈自然不敢大意。
除了考察她的人品,还要查探他们家的底细。
所以便先将他订婚一事给压了下来,并派人去了黔南打探陈家人的底细。
虽未订婚,但金宝笃定他们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隔三岔五便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陈家送。
赵桂花起初对于自家傻儿子这种行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如今他们家也不缺买礼物这三瓜两枣的。
直到有一天金宝支支吾吾问她要三万两银票,她被吓了一大跳。
再三追问下,他才交代是因为陈家一家十口人,挤在一个租住的两进小宅子里,太挤了,他想给他们买套大点的新宅子。
是买,可不是租,随着苍梧镇的不断发展,它也一跃成为鄞州最为繁华的地方。
也促使它的房地产价格水涨船高。
几乎称得上是寸土寸金。
难怪他一开口便是三万两。
对于自小便过惯了苦日子的赵桂花来说,即便她现在已经身价百万,但让她平白无故的拿出三万两给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儿媳一家买房,她心里是万分不情愿的。
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即便如今苍梧镇的百姓生活富足了,娶个媳妇的彩礼出到百两也是顶破天了去。
更何况,便是族长,村长家娶媳妇加上办酒席的钱也没上三千两呀,并且人家给的彩礼,那都是被新妇当作嫁妆带回来了的。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败家子。
她要是真给他拿了这三万两,他那死去的老子爹,恐怕会自己掀了棺材板跑出来骂她蠢吧。
见赵桂花不给他钱,金宝气的跟她大吵了一架后便跑出去了。
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后来才听别人说,看见他与一名女子出双入对。
她根据外人提供的地址,悄悄去瞧了一眼。
亲眼看见自家傻儿子与一个小白花般的女子在一个宅子门前,你侬我侬的依依惜别。
女子身量小巧,五官长得一般,只一双眸子长得楚楚可怜,浑身散发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气息。
说实话,她看那女子的第一眼,便十分不喜。
尤其看到自家儿子走远后,她看金宝的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看出这人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同样她接近金宝,也是带着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