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铭在家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家,也就是袁家,这个家的男主人是袁铭,这是大家多认可的,可是现在人们都为了见到文继先,都跑了,袁铭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门庭若市了。这三天,他们家的大门都不用关,这不是夸张,因为这些客人,从早上开始陆续的来,到了晚上十点多还不离开,门口停着好几辆车等着,各个年级都不小了,不仅带着车,还带着自己的儿孙来,有点甚至还带着酒菜。
他爷爷那里都不曾如此的门庭若市。袁铭多少也听了一耳朵,他们谈论的都是古典文学,谈易经,谈人生,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了,并且万分的确信了文继先的算命本事,自己这辈子经历过了,也明白了,因为文继先当年的提点收益了,那么,他们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文继先对于他们子孙的一点启示和忠告。
算命,命理,占卜,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有损寿数的事情,一般的从事这行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金盆洗手的,虽然这些人都是出于信任来的,但是文继先早就不在做了,他们也只能接受。当初文桃救了自己的爸爸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有这一劫,所以之后也一再的强调,文继先不管是谁来求,都是一个说法,不再算了,给出了理由也是很充分的,年纪大了,状态不行了,算的不准了。
这可是一个最佳拒绝方法啊!不准了,总不会还追着让人看吧!当然,也有人想找文桃给看看,虽然文继先一直说自己的这个女儿多么的聪明,多么博学,有出息,长得好,有女如此,足慰平生。
等到假期结束了,文桃就迫不及待的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打包,交给袁铭,扔出一句非常无情的话,‘没事儿别回来了。两个月后再回来。’袁铭的脸当时就黑了,文桃则扔给他一个理由,父母的家事。也是,文桃娘家出事,自己这个女婿可是很不得避开么!岳父岳母的私事,可不会希望他这个女婿知道,尤其是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他们会很尴尬的。自己的岳父岳母是什么脾气秉『性』的人他多少也知道,文人的清高和强烈的自尊心,在他们身上可是很严重的。袁铭马上接过包裹打算走人。
不过走了两步马上又回来了,看着文桃的肚子,把包裹放到地上,抓着文桃的肩膀说道,“这次不管发什么大事,都不要动手,也不要动气,你得想想我们的女儿,这次可能算是擦边球,最多也就是不升职,不加薪,下次可能就得脱军装了。你不想为了女儿,咱们一家都回家种地吧?回家了也没有我的地,你明白吗?”
回家种地?开什么玩笑?自己和袁铭无所谓,可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么聪明,将来生的女儿也肯定要富养的,若是爸爸只是种地的,不是文桃太现实,实在是会非常的失望,为了孩子,也得保住丈夫的工作,否则让孩子生下来吃苦,因为父母受到限制,感觉不幸福,那还不如不生呢!文桃点头保证道,“放心,绝对会以孩子为重,我保证。”
袁铭放心了,说道,“你就好,放心,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呢!你家爷们儿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委屈。放心吧!”
袁铭不放心是有道理的,以他对妻子的了解,自己的妻子可以说是一个极为高冷的人,尽管表面上看上去她是一个非常温柔好说话,甚至是不带威胁『性』的人,但是他可是了解自己的妻子的,所谓的高冷,就是高傲加冷淡,若是真的出现让她生气或者是不耐烦的人,她觉得会下狠手,他也听说过一下媳『妇』怎么对付那些欺负文松子儿的婆家人,而且还亲眼见到了她揍人,就因为那个小护士说对自己有意思,文桃直接暴起,那速度,那力度,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震惊,当时媳『妇』应该已经克制了,不然的话,想对付那个老太太一样,招来天雷,那也是可能的,自己的媳『妇』可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反而很记仇,不仅仅是让人难过一时,而这回若是事情涉及到他的岳父岳母,相信媳『妇』处理的办法肯定更狠,所以他不得不担心媳『妇』一怒之下不顾后果,到时候很可能会影响文桃的前途和孩子的出生。
这么匆忙坚定的让自己离开,袁铭相信,这次绝对不会是小事。不过还是听话的离开了。第二天早上,文桃同父异母的姐姐,也就是文颖出现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顾俊杰,女儿顾亚凡,女婿郭建军,文颖剩余1918年,今年也62岁了,他们的女儿顾亚凡今年43,文颖只有这一个女儿,因此当家中发生大事,作为他们女儿的顾亚凡就成了主力了。
看到文桃,四个人都是一脸的鄙夷、愤恨,文颖先声夺人,说道,“喂,你就我爹那个老来女吧?你娘呢?那个臭不要脸的在哪?”
这样的相认场面,实在让人很不爽,真想把门甩在她脸上,不过想想爸爸,还算了,这这些人也懒得计较,只是,这些人来,若是妈妈吃亏了可不好,没有说话,引着他们进门,爸爸也知道今天儿女回来,所以已经早早的坐在大厅里等着了。妈妈虽然还没有见过爸爸的其他儿女,但还是很慎重的,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若是能和平相处就更好了。当然,心里也是有疑虑的。
今天文继先穿着棕『色』百寿绣图缎子唐装,黑『色』的呢料裤子,软和的呢子面棉鞋,这身衣服算是很正式的,平时老爷子更喜欢纯『色』的缎子熬,这样在练习书法和水墨画的时候,不用担心弄脏衣服。
而今天周淑静,穿着比过去正式了一点,现在已经可以烫发了,文桃亲自给妈妈烫了头发,完全是复古风,复制出三十年代上海放风格,不过这样的中卷让周淑静很是满意,即使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但因为头上有卷,还是很洋气的,发髻上还『插』了一根古朴的鎏金嵌红宝石的发簪,耳朵上也带了同款的耳钉,不会显得夸张,反而彰显了雅致和韵味。身上是一身深紫『色』的绣花呢子套装,立领,在衣领和袖口沿边儿,衣襟上绣了一个抽象的菊花图案,是浅紫『色』的,这是文桃的手笔,衣服有些单薄,还加了一个灰『色』的针织披肩。
周淑静本来就比丈夫年轻三十岁,这些年没有什么烦心事,吃的好,睡的好,这就是最好的美容方,所以今年六十岁的周淑静,看上去,也就四十岁,皮肤白皙,除了眼角和脖子上有点肌肉松弛,一点皱纹之外,脸上连老年斑都没有,抱着外孙出去,不认识的人都以为那是她的孩子的,要知道当初她生文桃的时候,就已经不年轻了。
文继先更不显老,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也不为过,八十岁了,看耳不聋眼不花,头发都看不出有白发,如今光景好了,非得要留胡须,此时看上去,倒是和当年和子女分离的时候差不多。
文颖一进门,看到自己的亲爹,她头一个反应就是,这不是诈尸吧?等其他人进来,也就是文颖的丈夫顾俊杰,女儿顾亚凡,就跟着都很惊讶,顾亚凡今年也四十多了,她最后一次见到外公的时候才十来岁,已经记忆很深了,但是看到这样没有怎么变化的外公,还是很惊讶的,跟着进来的,顾亚凡的丈夫郭建军可是头一次见到妻子的外公,这老爷子给的第一感觉就不一般。
文颖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爹!?”
文继先看着多年不见的女儿,也极为惊喜的,但想到刚刚进来前听到她对宝贝小女儿说的话,心里就不是很舒服,形容周淑静的话,就更是让他不开心了,冷哼了一声,说道,
“还行,还能记住你爹长什么样子。”
“爹,你这是什么话,你生日祭日,逢年过节,我可是从来没有……不对,爹,你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为了躲灾诈死?还……还又娶了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说道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文桃的肚子不小了,坐到了妈妈身边,此时肖琴正在照顾两个孩子,也没有人给来的客人上茶,不过谁管呢?自己大着肚子,妈妈的辈分在那摆着呢?对不速之客,还讲什么待客之道啊?
周淑静很惊讶,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还有一个妻子,她一直以为丈夫是鳏夫。不过此时可不能『露』怯,端起茶,小口的喝着,文继先知道,大家都等着他的回答,但这个答案却是他逃避了几十年的事情,一时间,还真不好说出口。
文颖也知道,这些人面前,自己不好闹起来更何况,还有大哥和二哥还没到呢!对着文继先说道,
“大哥和二哥也知道你回来了,我们都听说了,等他们到了,爹,你必须给我们,给我娘一个说法。”
文继先也端起茶,说道,“那就等着一起说吧!”说完,又对文桃说道,“宝珠,给你吴叔叔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文桃听了这话,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电话边上,开始打电话,另一边,文颖更生气了,大声的冲着文继先吼道,“宝珠?她叫宝珠?父母的掌上明珠吗?啊?哼!”
文继先不理会她,文颖把目光调向周淑静,那眼刀子能杀人,怕是此时周淑静已经万箭穿心了。不仅是文颖,她的女儿顾亚凡也是非常的愤怒。还有一脸不敢置信的女婿,也就是文桃的姐夫顾俊杰,看他的穿着打扮,他的面相气质,应该也是公门中人,只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快退休了,看上去比爸爸还要老气。看来日子也是不太好过。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敲门了,来人不少,不过从面相上可以看出来,这两个哥哥和文颖的面相很像,越是年纪大,越是比过去像了,但看上去和自己的爸爸都不怎么相像,看来是像母亲了。
大哥,文伟,生于1918年,留学归来,学的是物理,大嫂刘舒,也是留学归来,学的是美声,两个人都是大学教授,他们带着独生子文君威,生于1943年,妻子谢东方,家里也应该是有点来历的,一脸的正气,也应该是有官职的。
二哥文洋,留学归来,学的是船舶制造,过去应该是受到过重视的,带着眼镜,头发剩的不多,个头不高,戴着眼镜,媳『妇』俞琬丽,一身的书卷气,没有戴眼镜,看面相,应该是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他们长女文晗,44年生的,长子文汲也来了,穿着警察的服装。一副要斗争的样子。她的媳『妇』叫孙雅音,看上去很温柔,但显然,在家庭里的身份不算高。
他们先进门看到了文继先,但都只是看着,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吴叔叔,也就是爸爸的老朋友,过去也是名人,吴先初,民主人士,早年曾经和孙先生留学日本,过去曾经受到冲击,但也得到了一定的保护,现在年纪不算小了,但身体还算好。
吴先初是坐着车来的,他来过家里几次,和文继先的关系非常好,还一直埋怨文继先没有早点和他联系。
吴叔叔来了,文桃乖巧的端着茶上来了,顺便,给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也上了茶,其他人,就算了,文桃端不过来,再说也没有她一个长辈给晚辈端茶的道理。
此时也没有人去在乎茶了,作为长子的文伟先开口了,“爹,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啊!这是怎么回事?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我妈说你死了。我们也就信了。可你现在……怎么又出来了一个女人啊?还有一个……妹妹,爹,新『政府』可是早就说了,一夫一妻,您这样,让我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