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劭微微拧眉,倒没有往后躲,只是用手按住她摇晃的腰身,沉声道:“坐好了!”
“没事儿,不是还有你么?你总不会让我摔下去吧!”殷颂执着的盯着他,笑盈盈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止建了一个云阳馆吧,西南襄阳王,东南临江王,这天下的三不管地带可不少……嗯?”
霍劭不说话,仿佛有些无奈的默认了
“定远王啊定远王,你可真厉害!”殷颂叹口气,又坐了回去:“不过你也不容易,不比孤孤家寡人,你北境那么大的家业要扛,啧啧,军队不好养,玄甲军更不好养!”
当今四位诸侯势力强大,但另外三位都是从祖上继承下来的王位与疆域,都是皇室远亲的同姓王,但霍劭不同,他的北境是自己打下来的!
年少从军入伍北境,那时候北境早在匈奴猛烈的攻势中岌岌可危!他从一个小小兵士,凭借军功一步步登高,受封镇国大将军,后因大败匈奴被先帝破例封为定远王,是大梁寥寥无几的异性王之一!
封王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可北境实在不是个好地方—荒僻穷困、长年战乱、冬季更是冰封千里冰寒刺骨!那是大梁与匈奴征战的前锋,是大梁最危险最重要却也是最不可能繁荣的地方,所以先帝才乐得将这个地方赐给霍劭做封地,毕竟一来能彰显皇家胸怀封赏功臣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二来能得一个不世良将为他尽心竭力的镇守疆土,三来还能限制霍劭的力量、让他疲于应付匈奴、永远没有造反的实力!
可惜,世事难料,即使是先帝也没能想到,如今这北境玄甲军震慑匈奴、冠绝天下,这定远王也成了大梁最强大的诸侯!
懒洋洋的往后靠着,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那沉香雕牌,把绳挂在手掌让其自然垂下,她指着那图案:“这到底是什么?”
霍劭抬起手,指尖在雕牌上顺着某几条纹路滑动:“是青龙。”
“青龙?”殷颂饶有兴致的盯了一会儿:“还真是!”
她将雕牌在腰间重新系好,才注意到已不知不觉快到云阳馆了
“今晚动静太大,你在城中其他地方住着不安全,云阳馆是我的地方,守卫森严。”霍劭勒马,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冲着她伸出手
殷颂握住他的手,右脚小心的离开脚蹬,等半身悬空之后,霍劭直接抱住她站到地上
不远处缩头缩脑偷看的掌柜目瞪口呆,非常怀疑那个一路骑马载人过来还温柔把人抱下来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家不近女色的爷!但随即就是一阵目眩神晕
完了完了,被林风说中了!他居然把未来夫人轰出门去!还险些让其受险!爷会不会把他大卸八块啊?!他真的要凉凉了!
“王乐,过来!”
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头凉水浇下,掌柜心中小人咬着小手绢泪流满面,低眉顺眼迈着小碎步过来:“见过爷、殿下!”
殷颂笑呵呵打量他:“原来掌柜叫王乐啊!咱们今儿见过哒,还认识孤么?”
“当然当然!”王乐献媚的笑:“哎呀,都是小的没眼力见儿,害殿下惊险一场,小的自您走后一直心里不踏实,那叫一个愧疚啊……”
和之前的高冷狡诈模样截然不同!
殷颂斜睨着霍劭:“你这里可都是人才啊~”
王乐呵呵傻笑
“房间准备好了么?”霍劭问
“准备好了!爷、殿下快里面请!”
殷颂穿过前堂,才发现后院真是宽敞,一盏盏油灯亮起,少说也有三十几间屋子
他们进来后不久,玲欢飞歌和霍劭手下的人也都到了
“屋里已经放上烧好的热水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来叫小的就行!”王乐各种体贴周到,余光偷瞄着霍劭,生怕他觉得自己对未来夫人照顾不周
“多谢掌柜了。”玲欢飞歌推开门,殷颂缓步迈过门槛,回身看着站在灯光与黑夜交界处的霍劭,笑靥如花:“王爷,晚安。”
门被关上,霍劭静静站在门口
王乐苦着脸,非常想拔腿狂奔离得远远的!
好一会儿,霍劭才道:“王乐。”
“嗳~”
“今儿晚上抓了几个活口,你去看一眼,认不认识是谁的人,若不认识,就抓紧审!明早上他们必须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是。”说到正事,王乐顿时一脸正色:“爷,您去西境可查到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先紧着元昭帝姬的事儿来。”
王乐应是,心里疯狂吐槽冲冠一怒为美人什么的……
“对了,爷,今儿殿下来属下这儿,是想购进一批民生品和管制品,要不属下赶快调一批过来?”
“不必了。”霍劭淡淡道:“知道是我的产业,她就不会再做交易了。”
她是再理智铁血不过的人,嘴上说着把他当靠山把他当靠山,可却谨慎的恪守着彼此的距离,她尽力培植着独属于自己的势力,也不打算插手他的势力,保持着两人的独立,以防未来为他所牵制!
她想做一位实权帝王,而不是被诸侯控制的傀儡,所以只打算借他的势、借他的名头,在其他地方,还不知怎么防着他呢!
哪怕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以她的多疑,她也放不下心
倒不如随她心意!
……
房中,殷颂坐到铜镜前,才发现自己还顶着面具没摘
她仔细盯着镜中那张平凡的脸,玲欢手艺一绝,这面具栩栩如生到连毛孔都能看见
她真是猜不到霍劭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她微微抬起下巴,玲欢摸到她下巴处小小的破口,顺着小心的揭开面具,露出下面清丽绝美的容颜
殷颂闭着眼:“飞歌啊,把孤的木盒拿来。”
飞歌取出梳妆盒,在底部某个机关处按了按,取下来一个掌心大小的木盒呈给殷颂
殷颂接过来,食指在凹进的小卡槽处一按,木盒弹开,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信纸
殷颂轻轻摸着信纸,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与霍劭三年未见,但今夜再见却不觉得陌生,因为这三年来,他们不曾断过书信往来
本只是为了维系两人的合作关系,但不知不觉竟添了些温情与亲熟
政局中多是利益、少有真情,她走的步步惊心,难得有个能以真心相待的友人,虽不知未来会怎样,但现在,她很高兴!
这样想着,她掀开书信,露出底层一个软帕包裹的物事儿
她散开软帕,取出里面洁白如雪的牙雕套球
“明日孤戴这个。”殷颂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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