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徽市鬼蜮内,一栋不起眼的高楼之上,空间开始出现一阵波动,紧接着一面晦暗的镜子凭空出现。
平静的镜面被激起一阵涟漪,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身影缓缓走出。
他便是刚刚从迷雾中撤退回来的吴歌。
此时他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狼狈。
左臂和半个肩膀都被侵蚀,不过缺口的地方并没有露出肌肉和鲜血,而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幸亏他刚刚提前召唤出了鬼镜,否则现在恐怕已经葬身在那黑血斩击之下了。
他看了一眼断臂的缺口,伤口处那浓稠的黑暗便开始蠕\/动,变形,最后竟然凝结成一条新的手臂。
仅仅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吴歌的整条左臂就已经复原了。
但倘若是被那黑血斩击完全吞噬,即便是吴歌,也没有办法复原。
想到这,他的脸色顿时阴沉无比,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迷雾之外的那个方向,眼神中充满着一股愠怒和狠辣。
迎着冷冽的寒风, 他掏出电话,打给了仇绝山,决定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他。
听完吴歌的讲述后,还在喝下午茶的仇绝山,顿时面沉如水。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未凉,但他已经没了兴致。
“大约六十公里之外的地方……我知道了前辈,我会好好准备的。”
挂断电话后,仇绝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不远处准备休息的王铭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 仇队?”王铭看着他,有点吃惊地问道。
仇绝山神情凝重,以一种严肃的命令式口吻说道:
“鬼潮的主力部队要来了,战线之外六十公里,通知所有人,停止休息,全力迎战!”
听到这话,王铭内心咯噔了一下,果然,最担心的情况还是来了。
六十公里,保守估计,鬼潮的主力部队大概一天之后就会抵达。
仇绝山脸色格外的阴沉, 连让那个前辈都感到棘手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半小时后,仇绝山在营地外和吴歌会面。
吴歌已经调整好状态,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但行为举止之中都透露着一种紧迫感。
仇绝山上前,郑重其事地问道:
“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歌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会儿说到:
“在外出的途中,我遭遇了一批厉鬼,为首的那只厉鬼,很可能是大京市的那只源头厉鬼。”
“源头厉鬼……你的意思是造成迷雾的那只黑棺厉鬼么?”仇绝山虽然事发当时没有在大京市,不过后面也在多方渠道的打听下,得知了一些迷雾扩散的原因。
据说是因为殷老即将厉鬼复苏,想重新回去驾驭厉鬼, 但出了严重的事故,导致那只厉鬼被释放了出来。
而听到这样的提问,吴歌却摇了摇头:
“我只能说有点像, 还不能够确定。”
因为他遭遇的黑血斩击虽然强大,但和齐天冥记忆中的黑棺厉鬼,还是有一点差距,也可能是这只黑棺厉鬼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原因。
仇绝山听后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哪怕不是黑棺厉鬼,对他们也是不小的压力。
“不管怎么样,前辈,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独自离开鬼蜮了,也不必前往东部战线,现在鬼潮的主力即将抵达,如果继续把战线分散的话,很可能会被突破 。”仇绝山改变了以往拉长战线的策略,准备集中力量应对鬼潮的主力。
吴歌对此没有反对,这的确是当下比较明智的判断。
不同层次的御鬼者之间的差别犹如鸿沟,如果他和仇绝山分散开来,那鬼潮的主力无论是先进攻中央战线,还是先进攻东部战线。
最终的结果都是独自面对鬼潮。
即便是吴歌,这个时候也不敢托大,哪怕他有把握干掉鬼潮最强的那只厉鬼,但恐怕也会被其他厉鬼耗死。
如今的他,不过是齐天冥用鬼镜制造出来的分身,实力也就相当于齐天冥的六成。
黑棺厉鬼是齐天冥也避而远之的存在,如果刚刚出手的是黑棺厉鬼,那他不可能还活着回来。
所以他也更加好奇,到底是哪只厉鬼,亦或者御鬼者,拥有了强大到可以划出鬼路的黑血剑?
“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吴歌不由得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一旁的仇绝山瞥了吴歌一眼,神情有些复杂,他自然能感觉到,现在这个吴歌已经战意汹涌。
但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对于和厉鬼的战斗,他可提不起一点兴趣。
如果可以,他很想就这样逃离大徽市,但他又放不下大徽市这上百万的人口。
倘若用鬼蜮带着这上百万人口和物资迁移,对他来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这上百万的人口,自己带着御鬼者逃离。
虽然这个结果十分残酷,但仇绝山也不得不把他作为最终的选择。
倘若这次鬼潮无法应对,那他就会携带存活的御鬼者,逃离大徽市。
到时候是投靠姜言还是投靠徐枫,亦或者另谋他处自己发展,都有很多的选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仇绝山迷蒙的眼神里,已经出现了彷徨,在他心中的天平上,队长的责任和求生的渴望一向都斤两相称,但现在,这个天平已经开始渐渐倾斜。
与此同时,大徽市战线外大约六十公里的地方,迷雾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隔绝开来,形成小片真空区域。
这片区域阴暗异常,漫天的白色纸钱飞舞,唢呐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尸臭,腐败的酸臭,甚至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漆黑如墨的地面,有上百只惨白如雪的骨骸骷髅正在缓慢匍匐前行。
它们的动作犹如鳄鱼一般,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阴森与恐怖,那场面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就在这众多爬行的骷髅中央,则是一群身着黑色丧服的腐烂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但此刻却还在机械般地活动着。
它们正吃力地抬起一顶通体漆黑的轿子,那轿子随着它们的步伐一摇一晃地向前挪动着。
黑色轿子的门帘也在风中不断上下摆动,时而露出些许缝隙。
若是有人从这缝隙往里窥探,便能瞧见里面正端坐着一位面容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的女子。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然而,那紧闭的双眸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却又似乎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神秘。
更为诡异的是,在那些匐匐前进的骷髅之上,竟然还稀稀疏疏地坐着几道人影。如果姜言在这里,一定能清楚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他们分别是封天残、杜白、沈翁还有萧文。
一股浓郁的酸臭味袭来。
“好臭啊,糟老头子,离我远一点。”封天残擤了擤鼻子,阴鸷的双眼有点厌恶地瞥了一眼沈翁,语气中明显带着一股愠怒。
而沈翁只是像一具雕像一样,又好像寺庙里圆寂了的高僧,看不出任何生命的气息,他浑浊的三角眼呆滞地看着前方,完全没听见封天残的话。
封天残见状,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萧文低声劝道:
“安静一点,封天残,盟主还在休息。”
封天残听后,顿时收敛了不少,他瞥了一眼黑色轿子的顶部,那不可一世的双眼也顿时变得恭敬起来。
只见此时黑轿的顶部,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正盘膝而坐,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寒风吹拂着他有些凌乱的黑发,那张清秀又带着几分颓丧的脸平静无比,仿佛神祗一般俯视着这个世界。
如果姜言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得出来,此人便是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