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尔抓着他手腕，把表带扣好。
慕承轩手掌很大，手指修长，很好看的那种男人的手。
他肤色在男人中算很白的，但不如她白。
跟她挨近了，肤色差还挺明显的。
他垂眼看着，手指下意识握了一下。
八岁那年第一次看见她，他就惊诧于她皮肤的白。
像剥了壳的荔枝、像光润的白瓷、像他爷爷书房里的和田玉兔子。
白得那样剔透干净，没有丝毫瑕疵。
颜若尔把指尖从他手指缝里抽走了，回答他的问题，“慕先生说笑了，不敢在意，也没资格在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慕承轩总觉得她在嘲讽他。
他有一瞬间想发脾气，又不想自己像个神经病。
只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颜若尔收拾房间时，听见几个佣人闲聊。
“你听说了吗？江家大小姐食物中毒那事，查清楚了。”
“听说是家里一个佣人对主家不满。”
“为什么不满呀？”
“说是家里老人生病，想跟主家借钱没借给她。她儿子听说了，怀恨在心，趁着来看她投的毒。”
“她那儿子才八九岁，我看多半是替她顶罪的。”
“就是啊，小孩子怎么可能搞到那种东西，听说很歹毒的。”
“是一种植物的种子，跟黑芝麻很像，掺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
“那玩意吃得少没事，不过有催情的作用，吃多了要死人的……”
颜若尔默默地擦着柜子。
就知道这事江家肯定会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从那天晚上江延的举动和反应，她就隐约猜到了。
晚上慕承轩有应酬回来晚，颜若尔帮他把浴缸的进水和水温设置好，回自己房间关好门。
又到了和外公视频，能看到女儿点点的日子了。
这次视频一接通就是在点点的活动房间。
外公没跟她说多余的话，把手机固定在一个支架上对准点点。
南半球正是夏天，点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长发上系着个大蝴蝶结。
她坐在一辆遥控车里，正开心地手舞足蹈。
阳光洒在她的小脸上，玫瑰花一样鲜艳可爱。
颜若尔瞬间红了眼眶，不错眼珠地看着女儿。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外公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了下来。
颜若尔正想求外公再让她看一会儿，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以为是云姐，跑去开了门，门口却站着个极有压迫感的高大身影。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颜若尔不禁皱眉。
手机里外公叫了她一声，还说了句什么。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扣在胸前。
“慕先生有事吗？”
“嗯。”
慕承轩低低答应一声，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综艺脚本，田导给的，有空看看。”
他说着，视线落在她手机上。
刚才听见有人叫她名字了，还说英文。
慕承轩下意识问了句，“这么晚不睡在干嘛？”
颜若尔生怕被他看见屏幕，条件反射般往后缩。
“没干嘛。”她想关门。
慕承轩微微眯眼，突然出手，动作极快地抽走了她的手机。
指腹上的绵软触感，让他有些发怔。
颜若尔急了，拉着他胳膊要把手机抢回来。
慕承轩举得高高的，让她够不着。
颜若尔忽然冷静下来，仔细看他的眼神。
他喝多了脸色不会变，但眼神会变。
乌黑晶亮的眸子透出水光，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冰冷疏离。
“你喝多了。”她下结论。
“别闹了，手机还我。”
她朝他伸手，掌心向上。
慕承轩不理她，把她手机按亮，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手机解锁，他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就被颜若尔一把夺过。
颜若尔吓得心砰砰跳，翻过手机一看，外公已经把视频通话关了。
她和外公之间用的这个软件，只要关掉通话界面，就不会留下使用痕迹。
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是她的微信界面。
慕承轩只来得及看清她微信上的最近联系人是尤迦也。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跟栗子头视频。”
栗子头，是大学时大家给尤迦也起的外号。
而且直到现在，尤迦也已经成了世界顶尖超模，也还是那个发型。
没想到时隔几年，还是从慕承轩口中又听到这个外号。
真是醉得不轻。
他每次喝到这种程度，第二天保准断片。
想到他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颜若尔就忍不住怼他。
“三天两头跑新城过夜的人，管得着我跟谁视频嘛。”
她说完后退一步，要关门。
“啪”，门被慕承轩按住。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中是带着醉意的迷乱。
“你……”他忽然挤进一步，把她堵在墙角。
低下头气息近在咫尺，他低声说：“你在吃醋吗？”
颜若尔下意识抬手抵在他胸口，但完全撑不住男人的体重。
他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呼吸交缠，气氛暧昧。
“慕先生经常提醒我是你的佣人，我牢记自己的身份呢，慕先生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颜若尔说着，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外面走廊里忽然响起脚步声，一个佣人听见奇怪的动静，过来查看。
慕承轩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佣人走近了，试探着问：“若尔？刚才是你吗？”
颜若尔赶紧说：“是我，没事儿。”
男人上半身重重地压着她，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间，一下下挑动她的神经。
颜若尔听着外面的人走开，用力推开慕承轩。
他果然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
颜若尔又好气又好笑，拖着他回他自己的房间，把人丢到床上。
好在他的外衣和皮鞋都脱在楼下了。
颜若尔帮他把领带解开，衬衫扣子也解开几颗，省得睡半道勒死。
“新城……”
床上的男人忽然半睁开迷离的双眼，抓住她的手，喃喃地说。
她的手被他死死按在他胸口，感受到他的胸肌和温度。
“新城你个头啊！”
颜若尔没好气地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
“我不是……”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
颜若尔凑近一点，“什么？”
“我没有……”
他继续嘟囔，声音越来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