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那盒古董扣子。
她那条朋友圈可是仅纪诗羽可见的，慕承轩既然是跟耿炎同时出门，就不可能是在纪诗羽身边看到的她的朋友圈。
所以只能是听纪诗羽提起扣子的事，忽然想起了这盒扣子她没带走。
这扣子是他父母送给她的，他无法把扣子送给纪诗羽，只好让耿炎给她送来，然后自己赶去安抚纪诗羽了。
应该是这样吧。
林筱把盒子打开，看着盒子里的扣子，她是做拍卖师的，十分识货。
“这扣子不错呀，现在拍卖会上都难得见到的精品。”
“这就是我忽悠纪诗羽的那盒扣子。”
“我知道了，是十六岁那年慕承轩父母送你的生日礼物，结果因为我拉着你打赌，闹得你俩翻脸，结果礼物到现在才送到你手里。”
“哎，别提这些事了，就算没有打赌那事，我俩之间吵架也不会少的。归根结底是我们性格不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们就不适合在一起。”
两人边闲聊边一起收拾颜若尔的行李箱时，浩浩妈妈忽然给颜若尔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颜小姐，我们家关成说，今天他当值，看见慕先生在花园喝酒，喝了不少，劝也劝不住，挺伤身的，您能不能劝劝他？”
颜若尔听着稀奇，“他在新城喝酒，找我劝他？再说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我把他拉黑了。”
浩浩妈妈掩饰不住的吃惊，“您拉黑了慕先生？”
“嗯，你们也不用管他，他顶多也就是喝断片睡觉，他身边又不是没人了。”
不是还有纪诗羽么。
隔了一会儿浩浩妈妈才回复：“慕先生身边只有关成。”
颜若尔没再回复她，继续收拾东西。
快十二点，两人收拾好行李箱，对照着颜若尔准备好的单子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遗漏的。
颜若尔的手机忽然又响了，来电显示是关成。
她心里一动，直觉这通电话肯定是某个喝多了的家伙打的。
果然一接通就听见慕承轩低沉的声音，“小若儿，把我加回来。”
“慕总，春宵一刻值千金，少喝点酒，我已经睡了，再打关机。”
“胡说八道……别挂，小若儿……”
他吐字依然清晰，但颜若尔对他各种状态都太了解了，他现在的语气一听就是喝多了。
颜若尔还是心软，劝他，“别喝酒了，快去睡吧。”
“你陪我说会儿话，我就不喝了。”他哼哼唧唧地说。
颜若尔被他这个语气弄得头皮发麻、脸都有点红，忙把免提取消了。
鹦鹉一直歪头偷听电话，慕承轩声音忽然消失，它在笼子里激动地喊：“慕承轩是狗！慕承轩是狗！”
林筱赶紧冲过来，拎起笼子拿得远远的。
“这么多天它就没学会点新的，还在骂我。”慕承轩抱怨。
“它可能觉得是夸你呢，快12点了，你还在花园里？不冷吗？”
“不冷，阳光房……”
颜若尔一听心里又不舒服了。
那里的阳光房多半是为了给纪诗羽种月季才搞的吧。
真是个完美替身呢，最终弄假成真。
“慕承轩，你不睡我要睡了，你去找你该找的人，别总缠着我了。”
她说完，听着那边突然不说话，只有呼吸声传来，是一种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颜若尔正想挂了，他终于开口，“你又冤枉我，我就找你……我有话问你。”
语气中颇有些委屈。
颜若尔问：“什么话？”
“五年前我就想问你，那天晚上你说后悔那些年浪费在我身上的时间，说这辈子不会再给自己犯蠢的机会。你还说早就已经不爱我了，不过是因为习惯在将就，你还说了很多……都是以前我们吵架从来没说过的。小若儿，你当时是认真的，还是在说气话？”
颜若尔呼吸一窒，“那你要不要我把你当时说了什么也复述一遍？”
“我是被你气的，”他飞快地说，“自从你……”
他忽然停下不说了，即使喝醉了，他也本能地阻止自己不提当年山洞遇险的事。
如果没有听到那段深情告白的录音，他会自信地认为颜若尔当时说的都是气话。
可是他反反复复听了无数遍，那段录音像是刻在他脑子里，只要看见她，看见尤迦也，耳边就不受控制地响起那段录音。
他没说下去，颜若尔也已经想到那段她还没完整听过的录音了。
她其实有些理解慕承轩那段时间的种种反常了。
但现在追究当时的话是真心还是气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过境迁，他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却因醉酒来问她这样的问题。
颜若尔顿了顿问他，“关成在旁边吗？”
“在，你找他？”慕承轩有些诧异。
“你把手机还给他我跟他说句话。”
“你说吧，我转告他。”
颜若尔忍耐地说：“不行，把手机给关成。”
慕承轩不高兴了，“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那你开免提。”颜若尔说。
慕承轩阴沉沉看了一眼在对面望天的关成，开了免提。
颜若尔叫了他一声，“关成。”
关成立即答应，“颜老师我在。”
“阳光房有监控吧？能收音吧？”颜若尔问。
关成答：“有的，能收音。”
“明天他酒醒了，你记得提醒他看监控。”
关成忽然犹豫了，没敢马上答应。
颜若尔知道他怕什么，“没事，他不会开除你，也不会迁怒你，除非他不要脸。”
关成：“……”
更不敢说话了。
慕承轩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把我加回来，不然我现在就开除他。”
颜若尔笑了一声，“关成别忘了明天提醒他看监控。”
她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静音睡觉了。
怕慕承轩喝多了搞事情，颜若尔特意提醒林筱也把手机静音了。
慕承轩那边倒是没再打扰她和林筱，就算喝醉了，他也做不出那么死皮赖脸的事。
他把手机还给关成，盯着关成看了一会儿。
关成忐忑不安，猜不透自家老板在想什么。
“照她说的做，早上提醒我看监控。”慕承轩终于开口。
“是。”
慕承轩站起来，头有些晕，他推开了关成想来扶他的手，自己往回走。
上到二楼，纪诗羽从房间出来，关切地迎上来，“承轩，洗澡水帮你放好了，醒酒汤也温着，你喝点吧？”
慕承轩没回应，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纪诗羽每次看见他这样的目光，都会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问：“承轩，怎么了？”
“你还记得进公司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他问。
纪诗羽神色有些僵硬，“……记得。”
慕承轩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纪诗羽紧紧抓住走廊里一座雕像的底座，全力脱力般倚了上去，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